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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止住悲痛,裴绒绒让大姨和表妹坐下休息。她的表妹倒是和大姨不像,可能更像姨父,不过也挺好看的,温柔可亲又不做作。
裴绒绒先介绍了陶宝蓓,等到了裴容锦的时候,大姨先认了出来,“这个是小裴吧,你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别人呀比照片还帅。”
裴容锦叫了声大姨,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让人去买了一点吃的,大姨和表妹中午先凑合一下。”
王芬又抹眼泪,“现在哪里还要心情吃,小芳一直没告诉我她得了那病,否则我早就过来看她了。”
说话间,派去接大姨的司机已经把饭菜给买了回来,裴绒绒一看那司机,竟然是跟在裴容锦舅舅身边的江上。
他都没敢看裴绒绒,放下饭菜就站在了一边。
这个江上倒是很会买,饭菜没多复杂,有粥有饭,都是充饥的方便食物,也有清淡的小菜,可对着一大桌子的食物,谁也没心思吃。
裴绒绒作为主人,只好先拿起筷子,“大姨,您吃点。我妈可不希望您为了她伤到身体,表妹,替我劝劝大姨。”
“姐,你叫我童童就行。”
表妹的名字叫杜梓童,一个比较肚子疼的名字,伴随到她一直到现在的研究生,都是同学取笑的点。
开始,她哭闹过,可她的爸爸是因为看西游记里的国王都叫王后梓潼,他觉得他女儿将来能当王后的,就给起了这个名字。寓意不错,可他忘了他姓杜。
吃了饭,裴绒绒想让江上送她们去酒店休息,可王芬却执意要住在家里,而且是王芳的卧室。
裴绒绒答应了,她把童童带到了自己卧室。
外面,裴容锦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江上带来的人都穿着黑色西装,手臂上戴着黑色袖箍。
又过了一天,王芳停灵满了三天,要下葬了。
虽然守着一把骨灰,但总觉得她还在家里,这一下葬,才是真正的阴阳两隔。
从早上开始,裴绒绒的身体状态就不好,她头痛喉咙痛,还有些低烧。
这种时候,她不能倒下,而肚子里有孩子,她也不敢乱吃药。
她偷偷的跟陶宝蓓说了,让她出去给自己买点孕妇能用的药。
她没想到,她的不妥都落在了裴容锦眼里,他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今天人很多,里里外外全是人,裴绒绒不好给他难堪,“干什么?”
他把手放在她额头上,“你有些发热,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没了,我没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的天空,“今天天气很好,不过你也要多穿点,山上冷。”
“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陶宝蓓回来了,她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药递给她,“一天三次,一次一片。”
“什么药,我看看。”
裴绒绒有点慌,忙伸手去抢,“给我,就是普通的感冒药。”
陶宝蓓偷偷拉了她一下,示意她看不出什么问题。
裴绒绒这才放下心来,她怕自己演戏过了,更引起裴容锦的注意。
裴容锦看了后把药还给她,“那快去吃上。”
裴绒绒这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裴容锦是医生,虽然不是产科的,但保不齐他也能看懂。
其实早晚要跟他说的,可她现在很矛盾,不愿意在这个时间段被他知道。
也许,隐瞒着他对她来说算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她会觉得好受些。
接过他倒的水,裴绒绒抠出两颗药片吞了,有一颗黏在嗓子上,苦的她直犯恶心。
“怎么了?”
她推开裴容锦,冲到卫生间后就呕吐起来。
裴容锦立刻要跟上去,陶宝蓓想要拉住他,“你去忙,我来照顾绒绒。”
“不用。”
他人高腿长,陶宝蓓自然是没法跟他抗衡,只能看着卫生间的门干瞪眼。
裴冬来到她身后,轻轻碰了她一下。
“冬哥,怎么了?”
裴冬摇摇头,然后看着卫生间。
“是你姐姐不太舒服,好像是感冒了。你怎么穿的这么少,一会儿要去山上,乖,去换上羽绒服。”
裴绒绒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到最后实在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脚一软,要坐在地上。
不过一双有力的胳膊把她给扶住,接着手里多了一杯水。
“漱漱口。”
她也顾不上讨厌裴容锦了,漱了口后虚弱的说:“拉我起来。”
裴容锦先把她给拉起来,又冲了马桶,再把盖子放下,扶着她坐了。
“你别动,我去拿个毛巾给你擦擦。”
裴绒绒伸手把黏在唇边的头发拂开,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是很难看。
温热的毛巾落在脸上,舒服的她都想要呻吟,男人细细的给她擦拭,“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她有些尴尬,“我自己来。”
“我来吧。你这感冒有点严重,吐得很厉害。”
她怕给他发现,心虚的说:“都是那药太苦了,黏在上颚很不舒服,要不我也不能吐。”
“我扶你出去,先喝点热水,然后再把药给吃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心里有种怪异的感受,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裴绒绒心虚,立刻别开目光,不跟他对视。
这个时候,江上叫了裴容锦一声,他立刻过去,跟江上在商量着什么。
裴绒绒缓了一会儿,又吃上药,这次她没敢动,等药消化,就怕再反胃。
童童走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
她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感冒了。一会儿上山的时候你好好照顾大姨,风大,让她多穿点儿。”
“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
有了亲人,自然就有了关爱和温暖,裴绒绒真是奇怪为什么妈妈和大姨这些年也没怎么亲近过,他们一家人很好呀。
“绒绒”裴容锦走过来,“江上说楼下来了一家三口,他们说是你的二叔二婶,要给妈送葬。”
裴绒绒皱起眉头,“他们怎么会来?”
陶宝蓓是知道他们家情况的,不由得紧张起来,“绒绒,你要小心,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个时候来一定有目的。”
“没事,我下去看看。”
“我陪着你。”
裴容锦什么都没说,就跟着下去,裴冬也转过头来,跟在他后面。
楼下,裴二叔一家趾高气扬,说是来送葬的,裴二婶还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大衣,跟过年走亲戚一样。
看到裴绒绒下来,她就上前要去抓她的手,“绒绒,你这孩子,你妈没了你也不说,要不是我听别人说你妈今天下葬,我都错过了送她最后一程。我们妯娌一场,怎么就再也见不着了呢?我的老嫂子呀,心疼死我了。”
裴绒绒避开了她的碰触,看着她干嚎都替她尴尬。
说实话,她妈妈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二婶一家人。
二叔有些惊讶的看着准备去送葬的车队,虽然都不名贵,但也不寒酸,这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爹妈都没了,剩下唯一的儿子还是个智障,现在这姐弟俩个不该是孤立无援吗?
对了,自己这大侄女结婚了,有她对象呢。
不过听说裴绒绒就嫁了个普通医生,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儿。估计,这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做出的样子。
他上前,有些油滑的笑,“绒绒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爸没了,我这个叔就是你的亲人长辈,你妈出殡这样的大事儿你都不说,这对得起你爸爸吗?”
这么多人都在等着,裴绒绒实在不想跟他们纠缠,她冷冷的说:“那要您去问问我爸爸。”
“问你爸爸——你这孩子是在咒我死呢?”
“我可没这么说,二叔二婶,今天是我妈出殡的日子,咱俩家已经有十几年没来往了,当初二叔可是一拳打掉我爸一颗牙后说没我们家这门亲人。我妈不会想看到你们的,请你们走。”
二叔二婶都没想到她能当着这么多人撕破脸皮,二婶上来要抓她,“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这么歹毒。”
裴容锦把人给挡住了,冷冷的注视着裴二婶。书香 .shuxzy.
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个帅小伙儿,二婶还有点失神,随后想到他是裴绒绒的丈夫。
真是可惜了,长得这么好,又是个医生,娶了裴绒绒这个公共汽车,头上不知道要戴多少绿帽子。
她还替裴容锦不值上了,“你是绒绒的丈夫吧,我是你的二婶。”
裴容锦并不理她,冷冷的说:“让开。”
“哟,侄女婿,你这就不对了,对长辈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我跟你说呀,你不要给我这侄女迷昏了头,她跟她的妈一样,都是小狐狸精。你不知道她妈以前在白水街叫什么吗?都叫她……”
“老女人,你给我闭嘴,我妈的灵柩还在那儿挺着呢,你要是敢编排她一句,我就撕烂了你的嘴。”
不知道是裴绒绒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她真的怕鬼神,倒是收住了这个话头儿,转而和气的对裴容锦说:“小伙子,你让开,我有事儿要跟我这个侄女谈。”
裴绒绒轻轻扯了一下裴容锦,“让我跟她说,我倒是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招
裴容锦站在她身侧,面容冷峻,倒是让人心生几分畏惧。
裴二婶心里有几分不安,不过巨大的利益诱惑就在面前,贪婪战胜了恐惧,她撇着嘴说:“臭丫头,别以为我们多稀罕大正月来找晦气。你妈没了,你奶奶还在呢,你们得赡养你奶奶。”
裴绒绒气的浑身发抖,唯利是图的这两口子,竟然在这个关头来要钱,嘴脸太恶心了。
“滚,哪来的给我滚哪去,快滚!”她嘶吼,可到最后竟然发不出声音,只身体在不断的颤抖。
“绒绒,你没事吧。”
裴绒绒指着裴二两口子,“让他们滚,滚。”
“你别生气,我赶走他们。”
裴容锦刚要说话,泼悍的二婶就先声夺人,“不算明白帐我们是不会走的,拿钱出来。”
“拿钱,拿什么钱?婚姻法二十八条规定,对于尚有子女的祖父母,孙子孙女不承担赡养义务。也就是说你们的爹妈你们自己养,绒绒她没有替你们养老的义务。”
清亮的女声高傲霸气,从裴二夫妻的背后传过来。
裴绒绒瞪大了眼睛,“夏律师,霍总,你们怎么来了?”
夏微澜快步走了过来,她握住裴绒绒的手,“我们来参加伯母的葬礼,你也要节哀,好好保重自己。看看你,都熬成什么样子了?”
霍南丞对她微微点头,“我们和你跟容锦都是朋友,自然是要来送伯母一程。”
他的身后,还跟着雷壹白芮夫妇,律师谢枫,已经很多不认识的人。
他们都穿着黑衣服,手里拿着白菊花,面容凝重,表示着对死者的尊重。
呼啦啦这来了许多人,气势上完全碾压裴二一家子。
裴二婶还不知死活,冲着夏微澜不客气的说:“你谁呀,你知道个屁。”
夏微澜该装的时候还是很会装的,她扬声对谢枫说:“谢枫,告诉她你是谁?”
她刚说完,就被自家老公勾了一下小手指,霍总小声说:“其实我也可以处理,不用谢枫。”
夏律师很会顺毛儿,“这么点阵仗哪里用的上您这么大的人物出场,让谢枫去,历练历练。”
谢枫上前,冷冷的对裴二一家点点头,“我是众信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刚才说话的是我们老板,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法庭见。”
裴二婶嘟囔,“吓唬谁呢,法庭是你们家开的吗?”
她儿子倒是不蠢,“你们刚才说裴绒绒没有赡养我奶奶的义务,但是我奶奶跟他们一样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别的就不说了,我伯父的房子我奶奶应该有一份。”
“对,这房子现在有三百万了吧,那一份起码是一百万。我们不要房子,给我们一百万。”
众人看着这一家,真切的体验到什么叫人至贱无敌的道理。
人家在出殡呢,他们竟然跑来要分房产,还能再无耻点吗?
裴绒绒刚要上前,就给裴容锦拉住,他指指谢枫,示意她先看不看。
谢枫在听了谢楠的话后淡淡一笑,“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如果遗嘱上已经写明白继承权呢?你们觉得我当事人会把这么大的漏洞留给你们吗?这房子的名字是王芳,她写的遗嘱房子继承人是儿子女儿,这个毫无争议,如果不服,我们法庭见。”
裴南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二还不服气,“他是糊弄我们的吧?那女人,怎么能想出这个来?”
裴南低声说:“你别忘了,她还有个女儿,还有个当医生的女婿。”
裴二婶是个急性子,“不管了,先要钱再说,不给钱就不让他们出殡,我就不信他们的车子能从我身上压过去。”
说着,她脱下身上的羊绒大衣,躺在了车前。
“裴绒绒,反正你得把养你奶奶的钱交出来,否则我不让你们走。”
裴绒绒都想撕了她,陶宝蓓还在后面鼓动,“绒绒,上吗?我帮你抓花了她的二皮脸。”
“不用你们。”裴容锦说完,冲着江上一打眼色,江上就带着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过去。
裴二婶跟小鸡仔一样被人抓起来,拉着走了。
裴二惊呼,“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绑架,我要报警,报警。”
“报警?”谢枫要笑不笑,“你确定吗?那好,要不要我借给你手机?”
裴南大约算他们家里唯一有点理智的,他戳戳老爹,“爸,我们还是走吧。”
“就这么算了?”
“你看看外面那些车,宾利奔驰宝马,还有这个律师后面那个男人,我好像在电视新闻里见过他。”
“不是说裴绒绒就嫁给一个小医生吗?这些人物哪里冒出来的?”
可不管怎样,他不把老婆的泼辣大胆,现在看到老婆都给人叉出去了,儿子有这样说,只好赶紧开溜。
可这个时候他想溜,也溜不了了。
几个大汉围着他们,不让走。
“你们要干什么?”
左骁今天没来,雷壹这个保全公司的老板站了出来,“没什么,送你们跟你老婆去团聚。今天呀,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呆着相亲相爱,乖拉。”
要不是场合不对,雷壹身后的白芮差点笑出来,他这口气,要气死人家吗?
人弄走后,他对裴绒绒说:“放心,今天他们是不可能出来捣乱了,后面也不会再敢。”
裴绒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谢,谢谢你们。”
就在几天前,她和裴冬孤零零的守着王芳的尸体,觉得这个世界都把他们给抛弃了。可现在,却有这么多人站在她身边,她觉得很温暖。
裴容锦拍拍她的手,“时间不早了,我们送妈上路吧。
王芳的骨灰盒由裴冬抱着,上面还放着她的遗像,巧笑嫣然,青春正好。
放下手里的白菊,裴绒绒抚摸着妈妈墓碑上的照片,阳光也和她的手一样,抚摸在照片上。
也好,那边没有疾病没有伤痛,还有爸爸的陪伴,妈妈一定很开心。
一直,都是她自私了,为了能得到她的陪伴,让她忍受治疗的痛苦。现在,她终于解脱了。
妈妈,如果有来生,就让你做我的女儿吧,我一定疼你宠你,不会让你在那么辛苦。
背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风把男人低淳的声音吹到她耳畔,“绒绒,回家吧。”
裴绒绒走了两步,回过头去,发现王芳在对着她笑。
妈妈说,跟小裴离婚吧。
回到家里,裴绒绒就昏昏沉沉的,裴容锦想要送她去医院,给她拒绝了。
他也没坚持,实在是还有一堆事儿要让他收尾儿。
等真忙完了,已经是晚上。
王芬母女给送到酒店里,明天一家人吃个饭后她们下午坐飞机离开。陶宝蓓则回了家,现在家里就只剩下裴绒绒和裴冬。
裴冬回家后就一直窝在沙发上,抱着妈妈经常抱的那个抱枕,一言不发。
裴绒绒睡的昏昏沉沉,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她梦到了父亲和母亲坐在一起,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子,俩个人笑的特别甜。
她上前去问这孩子是谁家的,王芳把孩子往她怀里塞,“这是你儿子呀,你不认识了?”
裴绒绒吓的后退,孩子没抱住,掉在了地上,她一下给吓醒了。
醒来,是空荡荡的家。
爬起来,她跟梦游一样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床上还铺着素淡的格子床单,她经常用的按摩器也放在一边,还有她的针线包,以及一个缝了一半的抱枕。
裴绒绒给抱在怀里,用力揉了揉,低头,想要嗅到妈妈的气息。
心里空的难受,她想要妈。
门轻轻的被推了一下,裴容锦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