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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到律所,她很平静,并没有发生车祸什么的悲剧。
一进办公室,她就让甜甜给自己泡杯黑咖啡。
甜甜送咖啡的时候还附加一碟子曲奇饼干,她说用土豆泥做的,低脂。
夏微澜吃了一个,酥酥脆脆,还有土豆的香味。
她夸了甜甜,甜甜一脸的骄傲。
末了,她还凑近夏微澜小声说:“那位,快开庭了,大放厥词她一定胜诉。”
夏微澜点点头,“胜诉也不是不可能的,关键被告是个滚刀肉,胜诉后面的麻烦恐怕更大。”
甜甜听不懂,一脸的懵。
夏微澜让她出去,自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以前,她接触不到的消息从来没深入下去,其实是怕触及霍南丞的底线,现在却不一样了。
一个下午,她喝了三杯咖啡,弄坏了四支笔,还打印废了五份文件。
甜甜担心的看着她,虽然没觉得什么不对,但总觉得她脸色太苍白。
下班后,夏微澜开车回家。
霍南丞晚上有应酬,到家的时候都9点多,看到芹嫂就问了一句,“太太呢?”
“在楼上。”芹嫂多说了一句,“今晚太太吃饭吃的很少,就几口。”
哪里有几口,其实是点了几个米粒就不吃了。
霍南丞眯起眼睛,以为她还为了昨晚的事生气。
早上装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到底还是自己生闷气。
他没换衣服就去找人,心想自己吃亏点好好就将就她这一回。
卧室书房都没有,露台上也没有。
他皱了皱眉,推开藏酒室的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酒味,好像有人把酒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品酒桌前并没有人,他眸子扫了扫,在酒柜前发现了她。
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类似男人衬衣的真丝睡衣,领口一边斜去,露出大半个圆润皎白的肩膀,一双细腿从衣摆中露出来,搭在灰色地毯上白的跟上了釉的瓷一样。
看到霍南丞,她撩起眼皮,仰头去把酒杯里的酒灌下去。
说不上火是假的,霍南丞虽然也经常跟人喝酒玩乐,可她一个女人……
迈开长腿几步走过去,他蹲下看着她,“夏微澜,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她置若罔闻,半天才轻慢的抬起眼帘,嘴角含着一丝笑冷冷的看着他。
霍南丞眉头蹙的更紧,他更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不正常。
“你……”
他刚开口,夏微澜就伸手拉住了他的领带,用力把他拉了过来。
霍南丞没有防备,一条腿跪在毯子上,头却压过去,薄唇几乎要压在她唇上。
她的呼吸里有酒味也有她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对男人是致命的。
幽暗灯光下,她的唇红的像玫瑰,脸蛋滑嫩白皙,眼睛水而媚,下巴小小的,仿佛一捏就能碎。
他很想,想用力亲吻她,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
可他也知道,这女人绝对不只是为了诱惑自己那么简单。
要真这么简单给她得逞,他会很没面子。
他薄唇微动,额前的碎发散落下一层阴影,刚好挡住了他的眼神,幽暗的越发让人看不清。
“起来,你这像什么样子?”
“呸。”她啐了他一口。
“夏微澜!”
从没见过这样粗俗的女人,竟然跟菜市场的大妈一样泼悍。
他脸上是她的香唾,星星点点,染着酒的红色。
霍南丞脸色难看肌肉紧绷,额角的青筋在隐隐跳动。
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找死吗?信不信我……”
“霍南丞,长得像是不是干起来爽?或者,你压着我的时候根本就觉得是在睡你的亲舅母!”
话音一落,天塌地陷,火山喷发。
先是肌肉紧绷,跟着瞳仁紧缩,像一只被占了领地的猛兽一样亮出了他的獠牙和利爪。
他的声音紧绷沉冷,“你去见林姜了?”
夏微澜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我说是巧合你信吗?医院那么大,偏偏让我看到了她。你都不知道,旁边的护士看着我们都傻了眼。”
他嘴角的肌肉跳了跳,眼底越发幽暗,“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夏微澜看着他炸毛伤人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能说什么呀,说你的外甥把我当成你的替身睡来睡去?”
“夏微澜,你闭嘴。”
他暴怒了,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夏微澜目光清澈如水,没有一丝的害怕和恐惧,“霍南丞,市你遇到我的时候是他们刚结婚吧?你为了情伤到处流浪,遇到了和她长得有八分像的我。你跟踪了我好几天,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我。”
“真特麽的笑话,你是看上了我这张脸。你得不到她,就把我当成她,是不是?现在你掐着我的脖子,想要掐死我,你能下的去手吗?我长的多好呀,像你的姜姜!”
当律师的什么最厉害?当然是嘴皮子。
他们用语言当刀子,捅的就是对手最疼的地方。
夏微澜的话简直是淬毒的刀子,扎在霍南丞的心口还用力翻搅。
他脸色惨白,手也在颤抖。
夏微澜一把推开了他,自己站起来。
咬着唇忍着泪,她还是笑。
“颜夕以为你喜欢黑长直,后来你跟我结婚了,她又弄了我这样的发型。我真想去告诉她,发型什么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脸,去整一张林小姐的脸,比什么都好使。”
“夏微澜你给我闭嘴,我和林姜之间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回答他的是一个酒瓶,夏微澜冲着他的脸就扔了过去。
霍南丞偏头躲开,酒瓶砸在了墙上,顿时四分五裂,嫣红的酒液像鲜血,附着在雪白的墙壁上。
夏微澜的声音也如碎玻璃一般的尖锐,“你们不龌龊,你们纯洁无暇,你们半夜见面纯盖棉被聊天,这些我都信。可你的心你的思想呢,你把我当成她,用尽了恶心的手段。霍南丞我真佩服你,你从我的床上下来去见她,会不会把我们的那些片段直接带到她身上?”
“夏微澜,你够了!”
看着男人被自己刺的双眼发红一脸的狰狞,夏微澜觉得真爽!
她可以被轻视可以被玩弄,却不可以被人当成傻瓜。
霍南丞呼吸贲张,咬牙切齿看着她。
“夏微澜,你在跟我闹什么?要不是你们长得像,你以为我会看上你吗?金钱地位我都给你了,你还闹什么?”
没了刚开始被揭穿的窘迫和羞恼,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掌控局面的人。
一句话,已经点出了本质,她在闹什么?
夏微澜也不知道,她就是觉得自己吞不下这份屈辱。
弯腰,她快速捡起一块碎玻璃。
玻璃尖锐的棱角对准她的脸,她眼里冷光淋漓,“霍南丞,如果是因为这张脸让你总不放我走,那么我就亲手毁了。”
刺痛之下,她却觉得解恨,不由得加重了力气。
霍南丞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手里的玻璃碎片被打飞。
白瓷一般的脸上终究是留下了痕迹,一厘米的长度,微微见血。
“你疯了!”他把她给拉起来,离开藏酒室。
夏微澜并没有反抗,她笑着说:“你管不了我,脸是我的,我想要就要,不想要完全可以毁了。”
霍南丞再起举起了上手,夏微澜恭顺的送上了另一半脸。
可眼睛里的流火却满满的都写着恨,鲜明锐利。
他狭长的眼眸眯成了一条锐冷的线,真恨不能切开她的心脏。
看着鲜红的指印,他又忍不住心疼,完全不能理解的疼。
伸手把她给抱起来,扔到了卧室的床上。
找出消毒液和药粉,他给她处理伤口。
闹久了,她现在反而没有反抗的力气。乖的就像一张动物皮,任由霍南丞折腾。
霍南丞一边上药一边看着她,他心里明白,这个女人完全不像看着这么乖顺。
可是要怎么对她,他心里没底。
抿着薄唇,霍南丞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逼得毫无章法毫无力气。
深吸了一口气,他对她说:“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你先睡一觉。”
夏微澜果然没再闹,她翻了个身,很快响起轻微的鼾声。
霍南丞更是一阵阵无力,难道真的只是发酒疯?
视线再次落到她脸上,因为涂了药的缘故,伤疤的周围红肿发黄,看着让人心疼。久久看书 .kanshu99.
他伸出手指,细细的描摹着她的眉眼,细致肌肤在他手指下有一种凝脂般的滑腻。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夏微澜跟林姜是不同的,纵然是五官很像,气质却截然不同。
他的迷恋始于脸,所以他曾经努力过,想要把她变成林姜的样子。
市的时候,她长卷发风情万种,情伤中的他把她的脸当成了疗伤的圣药。
回国后,她出现在自己的公司,看着她一头黑长直发,他没有惊艳和惊讶,反而有一种被人看穿心事的羞辱。
他认定了这个女人是有目的而来,百般刁难她,却又不舍得放弃她。
有她在,他对林姜的想法就会少一些。
他给她买了很多林姜喜欢的裙子,可她穿的很少,即便穿了,也是跟林姜完全不同的风格。
直到她剪短了头发,他才明白她无论什么样都是她,不会是林姜。
曾经想过放弃,不要再在那条畸形的路上越走越远,可她却成了他不想放手的。
没想过要瞒她一辈子,毕竟也瞒不了。
但他一直没想好说法,不过什么说法能瞒得过那么聪明的她?
算了,总有这么一天,她闹开就好了。
只是,他真没想到她要毁了自己的脸。
看着她脸上的伤疤他在后怕,同时又问自己,如果她跟林姜不一样了,那自己还会霸着她不放吗?
思绪纷扰,他乱的头疼。
最后,他竟然也跟她一样,跑到了藏酒室,自斟自饮,喝光了一瓶高度的洋酒。
保持着微醺的状态,他回到卧室,依然睡到她身边。
那一刻,他想,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不会放手的。
夏微澜,就算死,他也要她死在自己手里。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霍南丞已经离开了家,避免了两个人的尴尬。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能不说后悔。
昨晚真是喝疯了,要是真划下去……
长成这样也不是她的错,凭什么他们的苟且奸情,要她来买单?
她长这么大,吃过的亏不少,以前没力量反击,不代表现在没有。
这次,霍南丞是真的惹恼了她。
她会让他知道,她不可能永远出于挨打的地位,她就是个蛇蝎女人,要做点蛇蝎的事儿来。
到了律所,虽然她的头发遮住了面孔,但甜甜还是发现了。
“夏律师,你的脸怎么了?”
她抬手摸了摸,“不小心弄伤了,今天没什么新闻吗?”
“有,关于那位的。”
现在,夏微澜不但让甜甜注意网上的消息,连律所里大小事都要知道。
总不能被动的让人牵着鼻子走,她可以不八卦别人,但不能不知道。
甜甜说那位,自然是指杜莉,夏微澜饶有兴味的听着。
“还没开庭呢,那个被告就找上了杜律师,还给她车子上泼泔水。”
夏微澜心想,这还真是杜强的作风。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让甜甜出去工作。
给刘小姐打了个电话,听到她状态还不错,她也放下心来。
处理完自己日常的工作,她开始做了点别的。
要对付霍南丞可不那么简单,她得好好筹划。
好在,无论是她工作的地方还是家里,她都能接触到盛世最核心的秘密……
最近,盛世拿下了申城老火车站的改造。申城作为百年老城市,有的不光是繁荣的厉害,还有文化的积淀。
这边的改造文件其实已经出台了很多年,但因为一直有不同的声音,说什么要保留历史痕迹,还闹出过游行。
没有哪家公司敢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霍南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一接手案子就开了一个网络平台,要广大市民积极给意见拿方案,被才用的,有巨额奖金。就算没采用的,都会有相关的小礼品。比如某某视频app的vip,某某购物平台的优惠券。
这样一来,大众的声音从反对改造变成了怎么改造,献言献策的非常热闹。
霍南丞这第一步就走的漂亮,连市长都称赞他。
当然,要是他能成为市长的女婿,估计获得的称赞更大。
他和颜夕的事儿,市长恼火,却不敢明着对付他。
霍南丞背后的势力可不是商人那么简单,他的外祖家,那可是京城鼎鼎大名的世家,从军从政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一个市长在人面前不够盘儿菜。
可是,霍南丞也不是什么都顺的,现在火车站改造就面临了一个大问题,拆迁。
霍南丞是亲自从拆迁一线滚过来的人,当然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前期一直有条不紊,可没想到后面出了问题。
申城弄堂文化一直被很多人追捧,虽然霍南丞扭转了风向坚持改造,但总有不甘心的人。
有个画家翻出多年前的一副弄堂写真,在网络上大批盛世毁损中国建筑文化,更有人扇动一个不在乎钱只是不愿意搬迁的老太太在工地静坐,结果老人家竟然突发心梗,死了。
又是人命,工程迫停,现在众信老况跟盛世的吴凯天天研究这个。
夏微澜想的,就是在这上面做文章。
她去老况办公室殷勤了一点,特别是吴凯在的时候,她才进去。
吴凯当然不拿她当外人,她听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当然,这还不够……
霍南丞从那天早上就没再回过家,倒是给他发了个微信,说是出差了。
看来火车站的事儿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也是,盛世这么大的公司,又养了那么多人,要是什么事儿都由老板出手,那么他岂不是累死?
而且,她听老况和吴凯的意思,他们并不准备迁就给老太太的家人多少钱,而是要通过法律途径把他们的贪婪给压死,同时也是对社会舆论的反击。
几百万对盛世不算什么,可要是给了,那就是盛世的妥协,在对外界承认这个项目是错误的。
夏微澜不介意给他们找点麻烦,麻烦大一点,霍南丞的狼狈就多一点。
她还查到,那个画家和老太太家属背后的人其实是盛世的老对头锐城。
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夏微澜,她已经不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孩子了。
霍南丞出差两天,其实也是为了给俩个人一点时间,避免见面的尴尬。
可这两天里,他无心工作,早早的买了机票回家。
都说是近乡情却,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他推开家里门的时候,特别怕家里空空荡荡,她已经离开。
餐厅里传出轻轻的笑声,是夏微澜的。
他的心总算放倒了肚子里,还好她没离家出走。
他想的她那个脾气,最少要搬到公寓那边去住。
扔下行李箱,他快步走了过去。
夏微澜正在跟芹嫂讨论做饭的细节,看到他微微有些惊讶。
芹嫂忙说:“先生回来了,吃饭了吗?我再去炒两个菜。”
霍南丞一路风尘仆仆,哪里吃过饭了?
他看看桌上的饭菜,一碗鸡汤荠菜馄饨,一碟子酱瓜小咸菜,很简单。
他拉了椅子坐下,“也给我煮碗馄饨,不要放麻油。”
芹嫂利落的去办,把空间留给了夫妻俩个人。
夫妻,还真是个有趣的词语。
至近至远,至亲至疏,前一刻也许缠绵入骨,后一刻就能拔刀相向。
作为打多了离婚官司的律师,夏微澜还真不怎么看好这个词。
霍南丞手伸过去,她下意识的往后躲避。
勺子里的汤汁溅落出来,弄到了他的衣袖上。
霍南丞面色一沉,手没落空,捏住了她的下巴。
“别动,看看你的伤口。”
夏微澜没再动,给他捏住的地方又热又烫,还有丝丝的酥麻。
他的指腹落在她的伤口上,轻轻的拂过,因为离着近了,呼吸也喷薄在她脸上。
“还好,过几天就看不出来了。”
她本来想刺他两句,想想又觉得没意思。
羞辱他也是羞辱她自己,她宁可装傻充愣当哑巴。
他放开了她,到底没忍住,在她脸上摸了摸。
夏微澜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我听老况说公司出事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去出差?”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就高兴起来。
凑过去抱住她的细腰,“关心我?”
夏微澜浑身僵硬,她几乎想把那碗馄饨泼到他脸上。
不知道的时候她能跟他琴瑟和鸣,可现在他碰她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