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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在意江影和他说了什么，我甚至有些感谢江影和这团烟火，要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和允炆这样拉扯，肯定会说不清的。
我长长叹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中五光十色、变幻莫测的烟火，丝毫没有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没事儿吧。”他轻声问道，轻到让我差点没听到。
我转过头去，撞上了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庞，恍惚间，目光竟有一丝舍不得移开。
“嗯？”许是瞧着我傻傻地看他，让他一时之间变得疑惑起来，眉心微皱。
“没事。”我连忙收回目光，手指不由自主地藏在桌子底下绞动着衣角。
他关切地看着我，随后露出一枚转瞬即逝的微笑，然后冰住了嘴角抬头仰望天宇之间的焰火，沉声道，“还好来得及，否则……”
“什么还好来得及？”我愣了愣，见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天，我便也随着他的目光徐徐而上，突然之间便明了了，“原来，这焰火是你让人放的……”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夜空中倏尔绽放倏尔凋谢的烟火，双唇紧闭，嘴角微凉。
“爷，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帮着一股醉人的香风，红袖端了一杯茗茶给朱棣，细声软语道。
朱棣漫不经心地接过，搁在面前的桌几上，沉默了片刻转头过去，盯着红袖看了数秒，道，“你也辛苦了，不必守着本王了，趁着阖宫夜宴，你代本王去向你父亲问声好吧。”
红袖俯身行了一礼，盈盈一笑，并没有推诿，柔声道，“谢王爷。”
看着红袖款款行去的背影，微微吐了一口气，道，“四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转过头来，星眸熠熠，并不很惊讶，接话道，“你想问……燕王府的死士？”
心里霎时咯噔了一下，他的眼睛太毒，我想问什么他完全知道！
不过他既然敢宣之于口，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我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是。”
“还有，是谁要行刺我？他又为什么要行刺我？”
“是。”我再度点头。
他顺手撩起我耳边的碎发夹在耳后，“傻丫头，别多想了，但凡是天朝臣子，王公大臣，府中都会有一支专属于自己的人马，这只人马用于保家护院，暗中保护自己的家主，自然我燕王府中也不能例外……”
他笑了笑抿了口茶，不再看我，压低了声音道，“只是父皇对我有诸多猜忌，素日里他们并不会现身，也是巧了，那一日，出现了那么多人……”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刺杀你？”他的回答让我更加疑问，便不假思索地问，可看尽他眉底的那一抹哀怨时，我才不免大吃一惊，压低了声音，问，“难不成是皇上？他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一只自己的人马，所以才会使出这么一招，逼迫你的死士现身？”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沉默着，再夜色与灯火的渲染下，沉默让他更加悲凉……
我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三保师兄的那个方向，不料三保师兄也正好凝视着我，四目相对，吓得我连忙错开目光，叫我不敢再看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三保师兄。
“你料定他们不会杀你，所以，后来王府的死士出现的时候，你才让那个死士自断一臂……以示惩戒？”我不禁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我当然知道，与暴露身份引起皇上的猜忌而枉送性命相比，自断一臂已然是对他们最宽大的处罚。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敛去了眸底的神色，抬起头来，握紧了我的手，道，“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今天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他笑得好看，也很神秘，让人无法探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点了点头，盈盈一笑，将他的手握地更紧了，我能够了解他心底的那份悲凉，也明白他生于皇家的身不由己，父慈子爱，兄友弟恭从来就不属于这四面是墙的宫闱，有什么会比被自己的父亲怀疑更加心痛的事情呢？
我与他十指紧扣，俄而侧过身去，在他耳畔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就咱们俩？”
他先是一怔，旋即摇摇头，“你真是大胆，不过这样的生活我何尝没有想过……”
话到此处便断了音儿，可话里话外却又意犹未尽之感。
我没有再强迫他，我知道这个场合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不合适，他自然也没有准备好，不过我愿意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候，合适的机会。
与我想象中不同的是，这场宫宴并不像是电视剧里那样，以皇帝为中心点，大家噤若寒蝉，等着皇帝发号施令，唯唯诺诺、溜须拍马的样子，众人皆是自娱自乐，朝臣们三三两两的离席吃酒，唠嗑谈天，一切看着都像是家常的样子。
我一直等着皇后娘娘到席，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皇后娘娘，便轻声问他，“皇后娘娘今日怎么不在？”
他轻哦道，“娘娘前几日得了风寒，咳嗽病又重了些，今日恐怕是来不了了。”
我微微皱眉，心中为娘娘的身体感到担心，三两杯茶下肚，倏地便想到了办法，借了个内急的由头便离席了。
我当然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只是借了上厕所之名前去探望皇后娘娘。
虽然我离宫已有个把月，可这太和殿道皇后娘娘宫里的走法我还是记得的，提了衣裳一路前行，好在宫宴十分并未下雪，宫中各条道路上的积雪也已然被清扫干净了，虽然路面上还是有些湿滑，可不用深一脚浅一脚已然是不错的了。
夜路难行，手中无灯，我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心里一怔，不免觉得害怕，便放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