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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许出来得时候,天已经是晌午。
灼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睁不开。
坐上摇晃的公交车,一路走回了彩虹夜。
回了小房间,顾清许一夜没睡,早就犯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刚沾了床,就闭眼睡了过去。
不过睡了三四个小时,顾清许又醒了。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噩梦连连,后背被冷汗浸湿一片。
她不得不又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一身清爽走了出来。
好在,彩虹夜到了时间准备准备开始营业,她又要开始忙了起来。
可是,一想到晚上的脱衣舞,顾清许还是有些为难。
可是现实容不得她退却!
她若是不跳,反而给了宋佑霖机会将她赶出海城。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硬着头皮上。
吹干头发,换上工作服,顾清许从房间走了出来。
顾清许开始收拾着大堂和各个包厢。
收拾完最后一个包厢,顾清许走了出来。
正撞上,乔若琦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乔若琦视线冷冷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递给她一个包裹,“这里面是今天晚上跳舞的衣服。”
顾清许接过,里面是一件薄纱,还有一条黑色的绸缎吊带长裙。
乔若琦扬了扬下巴,“像宋大少这样的人无非就是讨个好玩,你也不用放心上,说不定新鲜劲过了就过了,下次做事机灵点。我可不想每次都帮你擦屁股。”
这句话像是安慰。
顾清许心中微热。
可是宋佑霖对她不是一时的新鲜劲,而是要不把她从海城撵走,誓不罢休。
顾清许指尖攥紧手上的衣服,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我知道了。若琦姐,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乔若琦伸了伸懒腰,拧眉坐下,“什么事?”
顾清许抬起眼皮,“我想跟着他们一起卖酒!”
乔若琦愣了愣,倒了一杯茶,面色无恙,“你来的时候我就建议过你,你不同意,怎么现在就同意了?”
在酒吧卖酒对于顾清许来说不是特别体面的一个行当。
她曾经一个高高在上,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骨子里的傲气是与生俱来,活生生淌在血液里的,她落魄到酒吧打工,是不得已求个生存。
可就算这样,她依然想维持最后一丝的体面。
所以,当时乔若琦安排她卖酒时,她拒绝了。
其实在酒吧当侍应生和清洁工的钱已经够她生存了,甚至还有余钱留给顾毅君他们。
但现在顾明哲生了这么大的病,医药费是无底洞,这点钱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卖酒有提成,况且彩虹夜的酒卖得也不便宜,多劳多得,如果她卖得好的话,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顾清许勾唇,“若琦姐,我需要一大笔钱。”
话说到这里,乔若琦也没有再问下去。
谁身上没点故事。
更何况,顾清许是她姐托付给她的
乔若琦不耐烦喝了口水,“你要是真想做,就好好做,别给我惹事就成。如果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你这次得罪了宋佑霖那个大爷,我早赶你走了。”
顾清许微微垂着头,“谢谢若琦姐。”
乔若琦她是要谢的,监狱里那个和她共患过生死的女人她也是要谢的。
乔若琦看了她一眼,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眉眼淡淡,“你来投靠我,我姐就没有让你和我说什么?”
顾清许顿了一下,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她说,如果你问起的话,告诉你,是她对不起你们。”
啪的一声,乔若琦将空杯重重甩在桌子上,脸色难看了下来,“谁要她的对不起!害人精!一个害人精还不够,还要再给我一个害人精。我上辈子是欠她的吗?你要是再给我惹一次麻烦的话,我就会赶你出去。”小说娃 .xiaoshuowa.
顾清许抿着唇,瞳眸轻颤,沉默。
乔若琦对她已经算是不错了,她不敢再奢望太多。
许久,她点了点头。
乔若琦气憋在胸口,就算和顾清许发泄又有什么用。
那个女人,谁要一句对不起,因为那个女人,家破人亡,她流落在此。
难道就没有一句想她的话吗?!
乔若琦气鼓鼓站起了身。
顾清许还站在堂厅,手心里攥着包裹,亮眸中的火光跃动。
顾清许,你可以的。
你一定要撑下去。
顾清许又收拾了一趟。
很快,海城就入了夜。
彩虹夜的招牌亮起。
散发着五彩的喜悦的光芒。
轰鸣的劲歌快要震碎了耳膜。
门口涌入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复制的笑容。
舞池的中央腾出了一块空位,明亮的灯光聚焦而下。
顾清许换好了一身黑色吊带长裙,外面笼罩一层金色的薄纱。
她本来就身材高挑,一瘦下来,身型更显细长,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摆动在荷叶边的裙摆下。
乔若琦给她在包裹里留了一个面具——火红的狐狸面的形状。
她化了淡淡的妆容,她本就五官恰宜,肌肤皙嫩,气质冷傲又温婉,戴上这个面具,生了几分魅惑。
也好在有这张面具,遮了她的脸,她上台,才能不那么难为情。
夜色沉沉如水。
也该是差不多的时间,她深吸一口气,端着一颗惴惴跳动的心上了台。
舞台是为她打造的。
她颀长的身影没入了白皙的光亮中。
轰鸣的音乐止停。
异域风情的音乐升腾。
一瞬间,舞池里外说不清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手指捏紧,随着旋律,她跟着舞动身体。
应付这样的场景,对于顾清许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自小,顾家对她的培养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在舞蹈方面,她学了芭蕾,学了爵士,学了交际舞。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学到的舞蹈,会用在这里而已。
在加上她的肢体柔软,说是专业的也不为过。
金色的薄纱在她的手中,浮沉,飞舞,划出一道又一道美妙的轨迹。
灯光照耀,她纤薄的身影在金纱间跳跃,摇摆。
像是落入人间的精灵。
掌声,口哨声,一阵没过一阵。
不远处,卡座里,宋佑霖慵懒着坐着,眉间覆着一层寒霜似雾,骨节分明的指间握着水晶酒杯。
酒杯空了又蓄。
黑色的眼眸倒映着舞台上那个女人柔软无骨的翩跹身姿。
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凝在胸口,好似用多少杯烈酒都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