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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子低下头不做声,这个他做不了主。寒烟笑道:“我们要是走了,先生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这下连吴长学的嘴巴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
“怎么了你们?”寒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甜甜一笑,“你们是打算丢下先生不管吗?”
玄清子心头一悲,脸上却是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可是捉妖三人组啊,少了他怎么行?”
吴长学重重地点头,强装笑意道:“错了,是四人组,我也跟你们捉过妖啊,那狼妖还是我给干掉的。”
寒烟捂嘴笑道:“看把你们吓得,不跟你们扯了,我去书房。”言罢离座。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两个男人都一起叹了口气,他们都知道她去书房干嘛,还不是对着那幅空白的画卷发呆?
收回视线,吴长学扭头问玄清子:“怎么办?留在这里?”
玄清子愁眉苦脸:“那你说怎么办?”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这天天演戏,干脆,干脆跟她实说了吧,不说憋得我心慌难受。”
玄清子有点动心,但是,他觉得真话对寒烟而言很残忍。
“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说。”吴长学一拍大腿站起。
“你别去!”玄清子皱眉,看着他说道:“就你那大嘴巴能说什么好话?只会越描越黑,算了,还是我去说吧。”
他往书房走去,双腿却像是被绑了千斤重的石头,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心里在盘算着等会该怎么对寒烟说才好,就这样低着脑袋行走,到了门口也不自知,一头撞上了房门。
房门没关,立即被他撞开,一眼便看见寒烟仍像往日一样坐在画卷对面,眼睛看着画卷一动不动。
“呃……寒烟……”走到了这里,他还是酝酿不出最完美的言词。
寒烟本来流光溢彩的双眸此时已黯淡下来,嘴角却是微微上翘:“你来了……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也知道,先生应该回不来了,他在画中就已经回不来了。”
玄清子一怔,自己好像并没有透露过半点有关陆不微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呢?
“我亲眼看见黑狐带着成千上万的妖包围陆镇,黑狐闯进陆镇,没有一个人能阻挡他,而先生一个人站在城外吸取妖气,黑狐以我要挟他,他能怎么做?他一定是想要救我……我想了很久,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没回来,是因为他回不来了……”寒烟喃喃说道,也不知是在对玄清子说还是自己在自言自语,玄清子竟看到了她眼角泛着晶莹。
“寒烟……”
“你出去吧,吴长学的话,我会好好考虑。”
此时,吴公馆大铁门之外走过两个年轻人,一个走在前得急,将后面的一个拉开了一段距离。
后边的年轻人面容清隽,身材修长,一身灰色长衫,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围巾,手中夹着一个文件夹,他并不急着要去追上前面的同伴,只在公馆铁门外停下,转身抬头张望里面的一切,口中喃喃道:“逸晨,我怎么觉得我曾经在这里住过。”
走在前边的同伴高逸晨是一个体形微胖的年轻人,回身笑道:“步卿,你是不是睡了三天睡傻了?这是什么地方啊,一看就知道了,有钱的大户人家,你一个教画画的穷先生怎么会在这里住过呢?快走吧,魏校长还在等着呢。”
闻言,陆步卿扭头对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唉!也不知该如何说你,一到汉城就遇了贼,捉贼那是警察的事,你掺和什么呢?被打了吧,在医院昏迷的这三天可急死我了,还以为你就这么挂了,幸好你这家伙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我跟你说,以后遇上这样的事可别再逞能了,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气的。”高逸晨一边唠叨一边往回走,拉起他的手臂叮嘱起来,看来是个话痨,一开口便说个没完没了,“别忘了我们来汉城是做什么的,校委派我们到女子学校进行教务交流,要不是你住院耽误了时间,现在都差不多结束回京城了。快点,魏校长那头等你等了好几天,你记着,去女子学校教画画的时候,那儿全都是女学生,跟男学生不同,可得保持点距离,不过,你这家伙一直桃花运很好,我还真有点担心……”
就在他们转身离去时,寒烟走到窗边往外眺望。此时天气开始转暖,吴公馆里的一棵槐树起了新芽,她一眼便看见了那一点翠绿。
“春天来了,什么都过去了。”
又过了一天……
“你答应了?太好啦!”当寒烟在花厅找到正在听留声机的吴长学说明来意后,吴长学喜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搓着掌来回地踱步,开始在为以后做打算,“首先,我把新美交给毛健打理,这小子挺有做生意的天分,然后,把这公馆也卖了,拿上一大笔钱上京城,足够我们花的了。上边已经安排好住的地方,说是一个小的四合院,够我们仨住的,其实吧,住不住公馆也无所谓了,主要是能和你跟玄清子在一起,到时候,我上班挣钱养你,至于玄清子嘛,他有手有脚,自己可以工作挣钱。”
“喂喂喂!你这是不管我了?”突然,玄清子的声音从花厅入口处传来,俩人转身看去,只见玄清子抱着双臂靠在门框旁,“就知道你重色轻友。”
“那我让他们也给你在政府里安排一个工作?”吴长学笑道。
玄清子撇撇嘴,“去干嘛?捉妖吗?我才不去呢,我宁愿做点别的。”
“你做什么?还去做门童?拉倒吧,我是在政府里工作,是个有头有脸有身份地位的人,你要是还做那个,丢我的脸。”
“你这是小人得志!”
“那你是鸡犬升天!”
“你想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脸皮够厚的,你哪儿得道了?”
寒烟突然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斗嘴斗得开心的俩个大男人停下来扭头去看寒烟,吴长学笑道:“其实,京城那头已经写信打电话催了我好几次了,当然是越快越好,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找毛健,在汉城里的事情都交给他打理,你们就在家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等一切都办妥了,我再去定三张汉城到南州城的渡轮票,你们不知道,去京城有一段路需要坐渡轮,加上坐火车的时间,得十几天,你们要是不跟着一起,我闷都闷死了!”说起这漫长的旅途吴长学似乎并不讨厌,还挺高兴,主要还是寒烟答应了的原因。
看着他风风火火地出门,玄清子反倒是担心起来,“寒烟,你真的想好了?去了京城便很难再回来这里了。”
“想好了。”寒烟的话说得很轻,泛着淡淡的忧愁,“还能怎样?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他要是回来,早就回来了。”她低头捂着脸轻轻抽泣起来,玄清子见状,上前将她拥进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尽情发泄。
“离开也好,离开这个悲伤的地方,让时间慢慢冲淡这里的记忆,心里就不会那么痛了。”玄清子抚着她的背,想起了那个曾坐在窗台前的女子,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是那样圣洁那样美丽。
两天后,陆步卿重新站在吴公馆大铁门外向里张望,手里多了一个手提箱。就在十分钟前,一辆汽车载着寒烟三人离开吴公馆奔向汉城最大的码头。
陆步卿的双眼一直停留在二楼的一扇窗口处,似乎透过窗口已经看到了自己夜夜梦中的背影,竟忍不住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忽然,“哎呀步卿,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身后传来高逸晨的声音,他是快步跑着赶来,由于手里拎着一个手提箱,以至于到了陆步卿面前时双手叉着自己的腹部累得大喘气,“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你,快走啦,要不赶不及渡轮了。”
陆步卿并没有移动自己的双脚,仿佛等会儿要去码头与自己无关,反而伸出手想要去摁门铃。
“你疯了,”高逸晨急得将他的手拉住,“想干嘛?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不就是吴公馆吗?”
“你还不知道啊,昨天我听说这吴公馆已经易主,以后不姓吴了。”
陆步卿一怔,身子不由得晃动了一下,“你说什么?”
“听说吴公馆里的人把公馆卖了,已经离开汉城,你不要问我他们去哪了,这个我真不知道。哎呀,我在这里跟你瞎扯什么呀,快去码头吧,要不的真的来不及了。”
陆步卿的心一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失落,悲伤……也就一霎那,自己的脑中突然浮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两个男子,还有那个就在那扇窗后的倩影,他们是谁?自己好像快要想起来,但又仿佛隔着一层纸,怎么也捅不破……
“你还傻站着干嘛?快走!要是赶不及渡轮,回京城晚了,那是要被学校通报批评的。”高逸晨硬拉着他走,嘴里不停地在碎碎念。
陆步卿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走得踉踉跄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