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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不微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觉得寒烟只是睡着了而已,便将自己的脸紧紧贴上寒烟的面颊。
“陆不微,她死了,她是因为你而死,所以,你更该死!”此时一声巨响,黑狐破开城门,走到他跟前。那些被打退的妖看见主人出来,像是找到了靠山,复又涌上。
好吵,陆不微一皱眉头,对寒烟轻轻说道:“寒烟,我处理一下他们就来陪你。”
他将寒烟轻轻放下,又深情看了会儿,这才不舍地转过头,厌恶地看了眼黑狐,慢慢站起身。
“你害死了她,就要死!”
他的话言简意赅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黑狐的心不由得抖了抖,很快,嘲笑道:“你只不过是吸了点这些不成器的小妖的精气,又怎么是我的对手?别不自量力。”
“积少成多。”陆不微只淡淡地说,便不再言语,忽的点地跃起,大毛笔的笔尖对着黑狐的眉心点去。
黑狐甩袖接招,一时间,两人打得天崩地裂,那些妖不敢靠近,皆站得远远的观战。
几个会回合过后,黑狐发觉眼前的陆不微果真与前几次的交手有所不同,哪里不同,他也说不清,也许是自己的情绪起了变化而产生这种感觉?
他仿佛看到了千余年前那一场黑白相斗,当年的自己与白狐也是这般苦苦相杀,眼前这抹白衣越来越像白狐,渐渐地,他似乎看到的面孔就是白狐。白狐本就是妖,只不过自己与他的区别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一个正一个邪。当初白狐将他自己的内丹与法力皆传与陆不微,那陆不微又是什么?
“陆不微,其实你早已踏入妖道还不自知。”想至此,黑狐忽然哈哈大笑,“你也只不过是白狐的延续罢了!”
说这话,已透出他的一丝怯意,当年的失败已成诅咒生生世世困扰着他,成了他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挥不散的阴影。
是的,他怕再一次输。
陆不微的脸阴沉,心下却是一动。这个是事实,他一直不肯承认也不敢面对,而黑狐竟将他看透了。
但人也罢妖也罢,他现在已经不在乎,寒烟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唯一的只有黑狐的命,他要定了。
他冷冷说道:“那又如何?”言罢,将那大毛笔连连点去,在他的周身冉冉升起一团真气,逼得人不能直视。
黑狐大惊,对方的气焰越来越高,他不能输!
在他的身旁骤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冰刀,在他扬手之际飞出,而这一次,陆不微用大毛笔虚空而画,像是布置了一张大网,遂将飞来的冰刀一一网住,动弹不得。
“不可能,不可能!”黑狐不急后退两步,慌得连声大叫。
“有什么不可能,你不是说吗?我也是妖。”陆不微淡淡说道,将大毛笔一挥,那些冰刀竟然发生了变化,本来面向陆不微那头尖锐的刀尖改变方向而对准了黑狐。
毫无征兆,成千上万把冰刀刺向黑狐,黑狐岂能坐以待毙,便挥动长袖挥挡,谁知,飞过来的冰刀竟然是虚的,到了眼前凭空消失,他什么也没碰到。
“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又一波冰刀飞来,而这一次却是实的,黑狐没有料到对方先以虚后来实,冰刀插进他的身体,他也只是一个人,哪经得住这些,顿时浑身鲜血淋漓,可他不甘心,抬眸怨恨地看着陆不微,“你怎么……”
“你死在了画里,画外已经没有你的轮回,就算有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这一切都结束了。”
那头,躺在地上的寒烟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画外,大帅府的后花园。
这里正发生着一场打斗,卫兵举着枪看似对准目标,但无不是目瞪口呆。
就在他们的包围之中,一边是玄清子,一边是猫妖,还有被猫妖劫持的苗可心。
原来,何老帅身边的一个副官早已发觉萧晋飞与猫妖来往过密,而且,萧晋飞最近有点越权,只说何老帅身体欠恙,遂将大帅府控制起来,将他们这些大帅贴身的副官赶出大帅府,调遣到别的地方任职。在这之前,这名副官也发觉到大帅府里的异样,大帅的姨太太们都因精神憔悴而被大帅嫌弃赶走,唯独留下了十二姨太苗可心。
而那次与玄清子在新美分手后,真正的苗可心按玄清子的安排跑到鸿途旅馆找杜老板。杜老板的命为玄清子所救,听到是玄清子介绍来的,当然一口答应,但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后来,他认出是大帅府的十二姨太,不禁大惊,从苗可心嘴里知道了这一切后,他竟没有一丝怀疑,因为,蛾子都能成妖,猫就更加会成妖,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关乎何老帅,更关乎自己的小命,接下来就是玄清子三人被抓下落不明,怎么办?杜老板与苗可心一商量,决定先看看后续发展。
刚巧,那名副官也与杜老板是好友,一次相遇后杜老板探听大帅府的事情,副官便说起了萧晋飞控制大帅府这件事情,现在萧晋飞和他身边的副官(狼妖)已经有几天不见踪影,大帅府里只剩下十二姨太(猫妖)。杜老板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偷偷将玄清子放出来,大帅府里的十二姨太不是妖怪吗?那就让玄清子这个捉妖人去对付,这样便可以将何老帅救出来。
副官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复杂,慌得一口答应。就这样,玄清子从地牢里放出来,第一时间便是取了桃木剑跟着副官去大帅府,他担心寒烟。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玄清子看见猫妖后,不由分说便开打,猫妖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从大厅逃到后花园,还大叫着让帅府里的卫兵抓刺客。
萧晋飞不在,副官便成了最能说话的那个,拦住前来的卫兵,反倒指挥着卫兵去包围猫妖,就在大家以为大局已定时,真正的十二姨太苗可心带着杜老板和吴长学赶来。除去几个当事人外,在场其余的人都有点发懵,又有点诡异,怎么来了两个十二姨太?
吴长学很兴奋,在旁叫道:“死妖怪,就乖乖地受死吧,萧晋飞已经被我推入画了,画里有先生和寒烟,他多半是没命出来了,还有,那个该死的狼妖,也被老子干掉了,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
他这番话的信息量很大啊,不但猫妖怔了,连玄清子也觉得很突然,才十几天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过,寒烟和陆不微在一起,他就放心了。
苗可心看到玄清子安然无恙,心情相当激动,就在这时,那头的猫妖指着她说道:“我是大帅府的十二姨太,她才是妖怪。”
卫兵们都有点手忙脚乱,他们第一次看见这种诡异的事情,听到猫妖的话,又将枪口对准苗可心。
“我不是妖怪,她才是,她是猫妖,猫变的!”苗可心急得站出来指着猫妖,“她和萧晋飞联手迷惑控制了大帅,是她,啊——!”
话没说完,猫妖从身后伸出一条长尾巴卷住她的脖子,再一拉,苗可心被她拖到了身前。
“玄清子,你不是喜欢她吗?我给你一个机会,让这些人都撤了,我就放了她。”猫妖的猩红指甲抵在苗可心的咽喉上。
“你别乱来!有什么冲我来!”玄清子竟然心慌起来,他对苗可心虽没有真的情义,但也不愿看到苗可心受伤,很矛盾。
虽然自己被猫妖劫持,但听到玄清子这句话,苗可心是由衷的开心,艰难地对玄清子挤出一丝笑意。
玄清子看到她虽是笑,但眼眶不断滑落泪珠,如此更是心中不安,“你放了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看到没有,这里这么多把枪对着你,不用我动手,就可以把你打个满身窟窿。”
“反正都是死,我就要拉个垫背的,让你痛苦一辈子!喵——!”猩红的指甲划过苗可心细白的脖子,鲜血顿时喷溅而出,苗可心身子软软倒下,而那猫妖竟然凭空消失,地上只剩下几件她穿在身上的衣服,忽然,从袖子处飞出一条白影,大家看得分明,一只白猫逃窜出了众人的包围圈。
这一下,现场开始乱了。吴长学,副官和杜老板带着那些卫兵去追捕白猫,谁也没有关心已经躺在地上的苗可心,只有玄清子红着眼跑到苗可心身旁,从自己的衣服一角撕下一块布。
“苗可心,可心,你忍着,我帮你包扎伤口。”
“谢……谢……你……”苗可心已剩下最后的一口气,看到玄清子如此关心自己,她已经很满足很开心,“我这……一辈子……能……遇上你……真,真好。”
她慢慢合上眼,一颗晶莹的泪珠在眼角涌出,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她喜欢的人,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
玄清子傻傻拿着刚撕下来的布条,脑袋仿佛突然停止了思考,心却像是被刀扎了般。猫妖说,要让他痛苦一辈子,现在的自己,是在痛苦吗?
第一次,他发觉自己竟然会出现这样奇怪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