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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大了。”秦未并未责怪他的极端。
相反她心疼秦哲。
她无法想象,自己不在家的这几年,这个弟弟都经历过什么?会让一个少年对亲生父亲动了杀念。
她理解那种痛苦,所以没有立场指责和劝导。伸手想摸摸这个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少年,最终还是放下手。
这次谈话,让她对这个陌生的家有了全新的了解,知道了许多在自己角度看不到的事。
她的心像被刀扎一般疼,有些难以呼吸。
“他是个好人。”秦哲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很是郑重的来了一句,然后又继续往前走:“等他出来,你们走了就别再回来。”
“你也跟我们走吧,你今年就要高考了,考到我那里去。”
心底深处的亲情告诉她,她现在有能力了,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弟弟,不让他再受伤害。
“算了,就我这烂成绩,不是她逼着我上高中,我都不想读这个书。”秦哲苦笑:“她在这里,我就哪都不能去。
否则她迟早有一天会被那个禽兽打死。”
“既然这么关心她,为什么对她的态度那么不耐烦。”
“我才没关心她,要不是她的懦弱,被家暴有瘾,我至于活成今天这样?
无数个深夜,我睡不着就想去死。
只有打游戏才能暂时缓解我对死的渴望,也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秦未一下没忍住,将秦哲抱在怀里,哭着道:“对不起。
我一直觉得爸妈偏心,所以从内心深处讨厌你,也一直觉得你不懂事,被他们惯坏了。
却不知道,这几年我不在家,你们承受了什么。
对不起。”
秦哲很别扭的推开她:“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我讨厌这三个字。”
“我以后不说了。”秦未擦了擦眼,心里很难受。
“她自己选择的,谁也帮不了她。”秦哲手插口袋,继续往前走:“我要是猜的不错,姐夫打那禽兽时,她肯定打姐夫了。”
秦未惊了一跳:“你怎么会这么想?”
“其实你以前暑假出去打工不在家时,她也经常被家暴。
那时我还小,很多时候都躲在柜子里不敢出来,我害怕,很害怕。
但是最讽刺的是,每次她被打完以后,还要照顾他,给他做饭,各种伺候他。
我觉得恶心,你知道吗?
我觉得她恶心,可她是我妈?
因为那禽兽,我也有暴力倾向,我在学校经常打架,同学都怕我,我没有朋友。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住。
我的人生玩了,被他毁了。
你现在还会觉得自己最惨吗?
你至少,有姐夫爱你。
我呢,只能活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暗里。
她是很垃圾,她的懦弱助长了我的悲剧。
但至少,在这个恶心肮脏的世界里,她是对我最好的人。”
“秦哲,我不会再逃避了,以后,你们有我。”
“得了。”秦哲不以为然:“给我买包烟吧。”
“你抽烟?”
秦未刚想教育他一个学生抽什么烟。
可看着弟弟脸上未干的的泪痕,想起他之前说的话,默默走到旁边的小卖部,给他买了包红双喜。
秦哲拿了烟,很是熟练的点燃一支,边走边抽。
“有一年暑假你打电话回来说钱丢了,你记得吗?”
秦未点点头。
秦哲继续:“那天她刚被打了,被打之前把我锁在卧室,不准我出来。
一直到那禽兽打完睡过去,她才把我放出来。
鼻青脸肿的。
然后你打来电话说钱丢了,没处去。
她说要钱没有,你最好死在外面。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187小说 .187xs.
那是我第一次问她你的事。
她说你死在外面,总好过回来被打死。她总说希望你别读书了,早点出来赚钱,然后嫁个有钱人。
她总觉得只要有钱,其他都不是问题。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钱可以解决,她却始终不懂。
她还蠢的帮他在大姨二姨面前掩饰,有时候被打了,好久不敢出去见人,或者说自己摔了。
再后来还求他别打脸,说自己要出去见人。
你不觉得讽刺吗?
你以为那禽兽只有喝酒打人这一个劣迹?
呵!他还赌博。
妈这个傻逼一直纵容,帮他掩饰。
她是喜欢打麻将,但打得不大,输赢就那样。
可你知道他干嘛吗?
他去地下赌场。
还借高利贷。
你拿回来的那些钱杯水车薪。
不然你以为她那么懒的人,怎么会去帮二姨夫看货运站。
因为咱家欠人很多钱。
当年要不是二姨夫出手,他早被人砍死了。”
“为什么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因为你心里只有读书,你拼了命的想离这个家远远的。
你以为她如果不是想放你走,你这个大学能读得成?
她要真想让你辍学打工给家里赚钱,有一万种方法闹得你没学上。
所以,我讨厌你,很讨厌。
你走了,就不该再回来。”
秦哲的话,一次次震撼着秦未的心灵。
也撕开了她内心深处最深的伤口。
这一夜姐弟俩没回家。
秦未坚持要住酒店。
开了一个标准间。
秦哲一开始死活不愿意,但秦未固执劲上来他也没法。
这一夜秦哲不出意外,又和往常一样失眠到天亮。
但半夜时,他故意装睡。
秦未见他睡着,也终于安心的睡过去。
因怀孕,她开始嗜睡,折腾一晚,实在太困。
秦哲听见秦未的呼吸声后,才再睁开眼。
就这么躺到了天亮。
待秦未醒来时,发现他的床是空的。
洗手间的排气扇呼呼响着。
秦哲在里面抽烟。
秦未过去摸了摸他的床,冰凉一片。
她才想起,他昨晚说自己失眠。
细细一想,他昨晚根本就是装睡,不想让她担心。
心下阵痛。
站在洗手间门口,数次想敲门,终是没勇气抬起手。
一直到秦哲自己出来。
不同于昨晚那个倾诉的男孩,此刻的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暴戾与阴冷。
直绕过秦未把自己扔到床上用这被子将自己蒙住。
秦未跟他说话也不回。
隔了半晌突然来了一句:“你昨天跟秦莎那个傻逼说姐夫家里他们惹不起,如果你找得到关系就赶紧找。
耒城某些地方黑暗的可怕,法律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