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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司马睿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那年生辰，皇帝问他想要什么礼物，彼时顾珩还病弱地躺在床上，无力地看着窗外，许久才答了一句，“儿臣……想要父皇烧了昭明寺。”
回屋后，顾珩看着桌上的被咬了几口的糕点，看了一眼仍在呼呼大睡的苏娆，心知她定然是去睡了个回笼觉。
站在窗边将往事回忆了一遍，顾珩有几分莫名其妙的伤感起来。
天大亮了，隐隐的清晖透过窗纸，落到屋内，他眸中像是落入了霜雪一般，整个人浮浮沉沉地看着萧条的数目。
枝丫上光秃秃的，顾珩这才意识到，深秋快要过去了。其实对于京城人来说，划分秋冬的一个重大活动，便是秋试。
古有“冲天香阵透长安”一说，道的便是秋试之日的盛景，眼下，紫禁城周围种植的供民众观赏的菊花，早已零落成泥。
苏娆自回笼觉醒来后，听到阿菁请她过去，便停下收拾到一半的包袱，转身进了隔壁的屋子。
见年懿正趴在桌上描摹字帖，苏娆将头偏过去瞅了一瞅，打趣道，“这字写的不错，周兄教的？”
年懿涨红了脸，险些将太子哥哥四个字脱口而出，道，“是殿下教的。”
苏娆闻言，这才仔细地将那字打量了一眼，由衷称赞道，“原来是三皇子的手笔，怪不得写得这般大气，力道遒劲。”
她笑眯眯道，“原先我本就打算请他经常回幽州，教教你下棋作画的，你觉得如何？”
年懿却是此时从凳子上下了来，正色道，“姐姐，我想学医。”
苏娆顺手从桌子上捻了块花糕塞入嘴中，听到这话险些噎住自己，阿菁见她眼珠子快要瞪出来，忙从桌上倒了杯水塞到她手中。
将水一饮而尽后，苏娆凝重地看了他一眼，“你可想好了？”
年懿并未迟疑，“想好了。”
“为何？”
苏娆想起学医这事儿乃是她一时兴起提到的，没想到年懿居然真的往心里去了，不由得有几分好奇。
年懿无声，眼圈儿却是红了，“大夫能救人，兴许能免去不少……死别。”
人生之痛，莫过于生离死别。
他已经领会了一次，故而希望这世上，能够少些诸如此类的事。
苏娆沉默地将他的脑袋揉了揉，眸色复杂地将他盯了一晌，许久才道，“确乎如此。”
年师师离世，对于年懿可谓是五雷轰顶。每每午夜梦回从失去姐姐的噩梦里惊醒，他便要后悔自己为何没有保护姐姐的能力。
他与周临楼亦谈过此事，周临楼亦是沉默，半晌才道，“无论如何强大，亦有保护不了的人。”
若是临楼兄得知他弃文学医，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他坚定地抬眸对上苏娆的目光，“圣贤之道我已学了几年，可却从未将其派上用场……不若学些实务，也好真正学以致用。”
苏娆蹙眉道，圣贤之道也并非一无是处，于治国理政之人，乃是入门必修课。不少决议一方面须得考虑其效用，另一方面还得顺势而为。
夫圣贤之道，大多阐述的是遵循自然的道理，所以科举才会以此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