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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围场,天朗风清,难得的好天气。
今日,倒是来了不少的王孙贵族、忠臣良将。未出嫁的女子、男子都去草场打马球;文官独自坐在凉亭中,饮酒赋诗;老臣谈论朝政;王妃贵妇们坐在一起闲谈。
顾岚烟身着北狄衣衫,英姿飒爽,虽气质出众,却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是正正经经来围猎,无视旁人的目光,垂下头,仔细地检查弓箭。
祁湛含笑着陪在她身旁,望着她的动作,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这时,姜宁笙走了过来,手臂随意地搭在祁湛的肩上,玩笑道:“新婚燕尔,小日子过得不错吧?”
祁湛笑而不语。
顾岚烟谨记凤炘的话,姜宁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便也没有同他多言。
反正,她自从嫁给了祁湛,见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姜宁笙又打趣道:“祁湛,我该叫她长公主?还是嫂嫂?”
祁湛没有回答,一双眼睛看向顾岚烟,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顾岚烟面无表情地道:“叫我拓跋熙。”
“拓跋熙……听起来太疏远了。”姜宁笙眼中闪过惋惜,低声道:“无人之时,我还是叫你顾岚烟吧!”
她淡淡一笑,“随便。”
一个称呼而已,她不在乎。
“父亲!”不远处,传来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
顾岚烟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姜晏拿着一束野花跑到姜宁笙面前,“这是我为母亲采的花,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姜宁笙面色一僵,生怕姜晏说错话,俯身抱起姜晏,回身道:“我先带他去洗洗手。”
祁湛点了一下头,目送着姜宁笙远去。
顾岚烟瞥了眼祁湛,随口问:“你可知姜晏的母亲是何人?”
祁湛摇摇头,“他府中妻妾成群,我也只是见过几个受宠的舞姬,至于姜晏的母亲,听说是得了癔症,关在了偏院,我并未见过。”
顾岚烟点点头,信了他的话。
祁湛这样淡漠的人,也不会去关心别人的妻妾。
更何况,姜宁笙是他最信任的好友,祁湛没有理由去调查好友的妻妾。
顾岚烟轻声道:“药香能缓解癔症,改日,我送些给淮王。”
“药香制作复杂,你别太劳累。”他关心地看着她。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优雅地跳上马,往林子深处走去。
祁湛也骑着马,跟着她身后。
她箭法一向很准,只是,她并没有猎凶兽,而是随手射下几只大雁。
午膳时候,各家仆人都准备了菜肴、糕点,也有仆人将自家主子打来的猎物,拿去围场厨房精心烹煮。
用膳时,几位年迈的臣子走过来,要拉着祁湛一同饮酒,都是看着祁湛长大的老臣,算是长辈。祁湛拒绝不了,回头看向顾岚烟,“我去去就回,不会太久。”
她巴不得他走远点儿,开口道:“好。”
祁湛走远了,她也轻松了许多。
她放下杯盏,独自走到河畔,若有所思地望着河水。
突然,一块石头扔进河中,“噗通”一声,溅起的水花湿了她的衣衫。
她微微蹙眉,回眸,只见秋子逍面色严肃地看向她。
顾岚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秋子逍开口。
终于,他缓缓开口,“我前几日去丞相府找过你,被拦在了门外。”
“为何找我?”她轻声问。
“我想确认一件事情。”他的眸光冷了下去,“你嫁给祁湛,就是为了盗取大越布防图?”
“是。”她淡笑着承认,“子逍,我说过,我们早晚会是敌人。”
他的心猛然一痛,咬了咬牙,眼中满是痛楚,“父亲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为你辩白,我宁愿相信那夜真的是一场误会!可我骗不了自己,我知道,你嫁给祁湛,一定另有所图。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你是为了得到布防图。”
“我是北狄长公主。”她再一次提醒他,“我效忠于北狄。”
他苦涩一笑,“倘若那晚你顺利逃出京城,你会率领北狄铁骑踏碎大越的山河吗?会吗?告诉我,顾岚烟,你真的会吗?”
“会。”她心中又闷又痛。
秋子逍眼中的悲痛瞬间塌陷,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是对曾经挚爱之人的失望。
这一刻,他终于认识到,他爱的那个顾岚烟,真的死了。死在了五年前。
“小烟。”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唤她,声音那般无力,好似一片羽毛,无声地落在她的心间。
他说:“大越,由我守护!”
有时候,一句话,便能将两个人的关系斩断。
秋子逍走了,留给她一个陌生的背影。
顾岚烟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眼中流下一行冰冷的泪。
心从未如此痛过,仿佛心中最重要的东西被匕首生生剜去
她失去的不止是秋子逍,还有曾经那个自己。
路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递给她一方手帕,“我知道,这很痛苦。”
早晚有一日,他也要与昔日好友决裂,同样会面对这样痛苦。
只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拿起帕子,拭去脸上的泪,眼中又恢复从前的冷清,“我没事。”
顾岚烟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见没有侍卫靠近,冷声道:“我听说,大越的老皇帝快不行了。”
路远低声道:“没错,国丧之时,百官都会入宫吊唁,那是绝好的机会。”
“我有个计划。”
顾岚烟回到了宴席时,祁湛已经坐在那里。
路远佯装大大咧咧的样子,与她玩笑几句,并未引起祁湛的怀疑。
“你家夫人差点和秋世子私奔了,还好遇到了我。”路远玩笑的语气,不仅将刚才的事情解释清楚了,还给自己加了一份功劳。如此,即便是祁湛的人看见他与顾岚烟在一起,也不会怀疑什么。
祁湛瞥了他一眼,“这么说,你还立功了?”
“那可不!”路远得意地笑了笑。
“需要我赏你点儿什么吗?”
路远顺杆爬,“不用多,随便赏几千两银子就行!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是清廉……”
祁湛随手拿起酒杯,扔了过去。
“真是小气。”路远掸了掸身上的酒水,笑着挥了挥手,“我先走一步了。”
原本就是开玩笑,他也没指望祁湛赏自己你什么。
倒是顾岚烟,心中很是钦佩路远。
他的确是一个出色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