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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血誓钢影
午後，细雨初歇。紫禁内庭空气闷湿，落叶未扫，凉意里透着莫名的烦躁。
凌霄伏案批阅奏摺，眼神已透出疲态。近来靖尘在朝中频频施压，暗里话锋指向他「龙体失调」丶「政事疏怠」，甚至微妙提及某些私德之失，令凌霄心头压力骤增。
而歌华——这个笑里藏刀的权臣，更在背後煽风点火，彷佛准备好趁他一失足，便将他从龙位拉下。
就在此时，殿外忽地响起一声惊呼，继而是兵刃相交丶呼喊四起！
「刺客！快护驾！」
凌霄猛然起身，心中一紧，尚未踏出一步，便见几道黑影自窗外翻入，利刃闪寒，直取他命门！
「陛下小心！」
那声如雷霆般炸响的喊声，带着撕裂的决绝。沈临如鬼魅般飞掠进殿，长刀出鞘，寒光四溅。他身形矫健丶刀法狠准，数名刺客尚未近身便被迫退数步。
可刺客人数众多，且身手皆极利落，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死士。
凌霄後背冷汗潸潸，抬眼望去，只见沈临以一人之力，几乎将整个殿门牢牢护住。他的背影宽阔而坚定，像一道铁壁，令人生不出一丝怀疑。
正当混战之际，一名黑衣人闪身至侧，一柄匕首猝然袭来，直刺凌霄左肋！
凌霄甚至未及闪躲，便见一团身影猛地扑至身前。
「陛下——！！」
那匕首，无情地没入沈临胸口，鲜血瞬间溅起一蓬赤红！
「沈临！」凌霄的嘶吼划破天际。
沈临口中涌血，却依旧死死抱住刺客，硬生生用自身将其压倒在地，刀锋深陷，换得凌霄半刻喘息。禁军终於赶至，迅速将馀下刺客镇压。
而沈临，已在凌霄怀中，气若游丝。
「你这傻子……谁准你这样挡朕的！」凌霄紧紧抱住他，双手湿滑，全是沈临滚烫的血。他已顾不得帝王尊荣，只疯了一般，低声呼唤：「别睡！沈临，你给朕醒着——」
沈临微睁双眼，那双深邃的黑瞳依旧清明。他断断续续地喃喃：「能……护着你……是臣的命……」
然後，沈临昏了过去。
——
凌霄赤着手脚丶抱着满身鲜血的沈临，几近疯狂地奔回寝殿。禁军与太监全被挡於外，他不信任何人，除了——
「传澈风入殿！」
澈风闻讯赶来，眼见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脸色骤变：「快，热水丶银针丶止血草丶火鍼——立刻备齐！」
凌霄亲自为沈临清创，褪衣丶止血，每一处触摸都让他手指发抖。沈临胸膛上那可怖的伤口几乎贯穿，他不敢想，若再慢半步……
「别死。」他低声说，指节紧扣着沈临手背，吻落其额，吻得近乎虔诚，「朕不准你死。」
澈风迅速下针止血丶敷药缝合。过程中，凌霄寸步不离，汗水湿透龙袍，却连喘一口气都嫌浪费。
——
夜幕降临，雨又悄悄落下，淅沥淅沥。
沈临尚未苏醒，脸色苍白如纸。凌霄换去龙袍，只披一件中衣，守在床边。他握着沈临的手，感受那若有若无的脉搏，一瞬不敢松懈。
他的脸颊贴在沈临手背，语声温柔而低哑：
「你总说护朕是你的职责，可你知不知道，朕……从来没要你为朕去死。」
「你若真死了，朕这日子……就真没法过了。」
他低头，吻上那张已无血色的唇。唇舌交缠，无声的告白藏在每一寸碰触之中。他吻得极轻极慢，似在吮吸殒存的温度。
忽而，沈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凌霄猛地一震，抚着他的脸：「沈临……你听得到吗？」
沈临未醒，但气息略有回升。
凌霄俯身，整个人趴在他胸口，紧贴着伤口。身体的温度隔着绵薄中衣渗入，他低声呢喃：「朕把命给你……你可得还回来。」
他亲自为沈临擦拭身体，换药清创，每一寸肌肤都不假手旁人。他的手在那伤痕缠绕的胸膛上滑过，温柔丶怜惜。
——
而就在这夜，一名名男宠得知沈临重伤之事，悄然浮现於後宫。
「陛下日夜守着那侍卫……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是啊，沈临那条命……说不定已经过去了。」
几人一边送宝物，一边换上轻纱薄衣，在外殿等候，眼巴巴地盼着圣宠能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他们不知道，凌霄眼中，如今只有那一张苍白的面容，那一具躺在榻上的伤躯——
那是他唯一愿意为之流泪丶愿意放弃天子的尊荣去恳求的人。
——
夜深露重，烛火摇曳，寝殿中唯有一点光芒，映照出床上人影交叠的斜影。
沈临依旧昏迷，气息浅得几乎听不见。他赤裸的胸膛缠满白纱与药布，胸口那道贯穿伤口仍渗出微血。凌霄坐在床榻边，双手轻柔地替他擦拭汗水丶覆盖薄被，动作小心翼翼，仿若对待珍宝。
他不知这样的守候过了几个时辰，只知道身边的一切，除了这个男人，皆变得模糊且可有可无。
「沈临……」凌霄伏在他肩上，低声呢喃，「你不是说过，朕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吗？如今怎麽独自走得这麽远？」
语气柔和，却藏着明明白白的哽咽。他的指尖抚上沈临的眉骨丶眼角丶唇线，那是一张他日日相对却从未仔细凝视的脸，如今却让他心痛到每一根骨头都发颤。
「你一直都这麽静……那就让朕来说。」他俯身，轻轻亲吻沈临的额。
「朕一直……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坐拥天下，却不需要依赖谁。可你这一倒下，朕才发现，自己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他的唇移向沈临耳侧，那儿的肌肤温热，微颤。他轻声低语，像在与这男人最深处相互取暖。
沈临没有醒，却在那片微触间，喉头发出极轻的一声闷哼。
凌霄一愣，旋即睁大眼。
「你能听见，是不是……你还在……」
他颤抖着伸手，将沈临的中衣整理好，盖住那结实伤痕累累的躯体。他跪在床边，头埋在沈临胸前，听着那微弱的心跳声，像是在与这男人最深处相互取暖。
——
殿外，那些欲争宠的男宠将这一幕看得分明。
「澈风也落空了……那麽，陛下身边，还有位置吗？」
有男宠冷笑着，转身离开，眼底闪烁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算计。
有人的心，开始动了杀机。
而凌霄，依旧沉醉在沈临无声的回应中。他伏在那具未醒的躯体上，将所有的情绪与信念，全都交给那份守护与忠诚。
在他心中，这个男人已不只是护卫，不只是忠犬——
他是他唯一想拥有丶不能失去的人。
——
晨光透过窗纱斜斜洒落，光影断续映在榻上两人紧密相依的身影。
凌霄仍沉沉地倚在沈临胸口，双手紧握着对方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睡得异常沉稳，也异常安稳。
直到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颤动了一下。
「……陛下……？」
低哑的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让凌霄瞬间睁开眼。他抬头，对上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眸——那是他朝思暮想的执着，也是他最怕失去的忠诚。
「沈临！」他猛地扑上去，吻住对方的额丶眉丶唇，「你醒了……你终於醒了……」
沈临一时尚未回神，只觉得整个身体异常沉重。他低头一看，见凌霄守在身旁，满眼血丝与憔悴。
「……陛下，这是……」他的声音几乎卡在喉咙里，彷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凌霄看着他，不躲不闪，只是伸手紧紧按住他的胸口。
「你昏迷三日，朕一直守着你……你知不知道，那三日里朕怎麽过的？」
沈临瞪着他，喉结上下滚动：「可你……你怎能……这样守我……」
「你都快死了，朕要怎麽做才能留住你？」
凌霄的声音里有怒意，有委屈，也有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你以命护朕，朕便用这份守护把你绑在世上。你不是说，你的命，是朕的吗？」
沈临脸红到耳根，满脸羞愤。他想起身，却因伤口牵动，当场失力。
「你……你竟……」
「还敢动？」凌霄眼神一冷，「再动一次，朕就再守你三天。你信不信？」
那语气霸道极了，却带着浓浓的不安与渴望。他的指尖一寸寸滑过沈临胸膛上的伤痕，每一下都像刻意印上属於自己的痕迹。
沈临咬牙，终於不再动弹。他闭上眼，声音压低：「……你如此待我，我还……还要如何护你？」
凌霄轻笑，低头在他耳边说：「你只要活着，朕便能护你一世。从今以後，谁敢碰你一根指头……朕便灭他满门。」
那话说得极轻，却让沈临整个人颤了一下。这个皇帝，他的君，他的命，竟肯为他说出这样的话。
沈临终於抬手，将凌霄抱入怀中。他吻住对方的唇，无声地丶激烈地，吻得几乎撕咬。
「陛下……」他咬牙道，「你既已如此待臣，那臣今後便不容你再与他人共享。谁碰你，臣便杀谁。」
凌霄心头一热，双手紧握住沈临：「你若真这般说，朕便只让你一人守在身边。你……可敢负这句誓？」
「此生，只你一人。你若弃我，臣死亦不悔。你若信我，臣……便锁你一生。」
那声音在唇齿之间发誓般传出，两人便在这样的拥抱与承诺中，再一次深陷。
——
辰时已过，澈风才再度进入寝殿。
他手中端着汤碗，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底红丝未退。
「陛下，药煎好了，可助沈侍卫行气补元。」
凌霄坐在榻上，怀中沈临正倚在他胸前，额贴颈窝，双目微阖，像头刚收敛獠牙的猛犬，依旧警惕地打量着来者。
澈风走近几步，将汤递出，却并未伸手递给沈临，而是看着凌霄。
「陛下……还需臣多留？」
凌霄对上他的目光，良久，才轻轻摇头。
澈风微微一笑，却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克制：「那臣，退下。」
刚转身时，他的指节明明捏得发白，却从未多言半句。直到走出殿门，才轻轻一叹，声如烟散。
「你不是霄儿的唯一……但你救了他……所以，我认输。」
——
午後，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宠悄悄溜至内殿前庭。他名唤贺南，向来眼高於顶，却也聪明至极。
听闻沈临虽醒，却仍卧病榻间，便趁机精心打扮，特意挑选一件几近透肤的烟纱中衣，手持琉璃花瓶，说是为帝王「添香」。
「陛下近日忧心过重，南儿特地送来此物，内置沉香与茉莉，助寝解忧。」
凌霄斜倚殿中，目光冷冷落在那人胸前若隐若现的露肤处，唇角没动分毫。
沈临坐在一旁的榻上，神情淡漠，却左手缓缓握住佩刀的刀柄。
贺南眼神流转，自以为妩媚一笑，便主动靠近几步：「若陛下倦了，臣也可替陛下……揉肩宽怀。」
「滚出去。」
凌霄冷冷吐出三字，面无表情。
贺南一怔，抬头看他。
「听不懂？还要朕再说一遍？」
贺南身体一僵，只得俯身退下，满脸惊惧又羞愤。
他退至门外，眼神一变，冷冷盯着大殿的雕梁画栋，咬牙切齿。
「沈临……呵。既然你要护着，那便看你能护多久。」
——
黄昏将至，凌霄回至寝榻，将沈临揽入怀中，轻声呢喃：
「你醒来了，朕才有命。若你再这般吓朕一次……朕便把你锁起来，一生不让你离榻半步。」
沈临轻轻吻了吻他的掌心，声音低沉：
「若是为你，臣甘愿被锁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