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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陆远之与往常一样，笑着喊了绮云。
绮云有些没回过神来，愣了一会儿才转头对着一旁的果儿指了指自己的脸，果儿之前被她要求在外面候着，正为没有看见她们乔装的过程而遗憾，还没留意到她的模样呢，这会儿乍一看，果儿当即惊道：
“你……你你……”这俨然是认不出来了，而且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小姐还是素儿！
“哈哈哈！是我呀！”绮云用原本的嗓音笑着说。
一听是自家小姐的声音，果儿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惊讶的看着她，犹如炸了锅似的大喊：“小姐！素儿怎么把你变成这样了啊！”
绮云啪的一声将手中拿着的折扇打开，风度翩翩的用扇面半遮着口鼻，凑到果儿跟前说了一句：“掩人耳目！”
果儿却还是皱着眉，又看了看跟在绮云身后的陌生小厮，这……想来应当就是素儿了……
但另一边，和果儿玩闹过后，绮云反倒比最初见到陆远之时还要疑惑，有些恹恹的将折扇收起，当真如一个小少年般抱起胳膊来一手撑着下巴，挑着眉毛盯着陆远之。
“主上忘了，这是您的卧房，素儿扮男装的模样远之是见过的。”陆远之温和的解释。
如此，绮云才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我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竟被你一眼识破，若是如此，那我去了上河街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掩饰身份。”
说完忽然一怔，看着依旧保持着满脸笑容的陆远之，问：“你此时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陆远之微微欠了欠身，“正是为了主上要去上河街之事。”
“哦？”绮云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素儿昨日的猜测……
这陆远之虽然心性温和，但毕竟是大家族里的男子，恐怕当真会觉得她去那烟花巷柳之地不太妥当，那么，莫非今日他是来阻止自己的？
正当绮云琢磨着要如何与他分说，却听陆远之开口道：“原本远之收到萧楚玉的要去上河街的消息时是顾虑着主上的身份，所以没有过来与主上商议此事，但，后来听闻院中的人说主上已经准备好要带素儿前去，那么远之也不得阻拦主上，只要过来作陪了。”
如此一番话说下来，绮云的心境也跟着来来回回转了几转，末了，才十分诧异的问：
“你是说……你要陪我一起去？”
陆远之点点头，“上河街本就鱼龙混杂，今日前去的人更是不在少数，若是遇到什么事情远之也能竭力护主上周全。”
这倒是绮云没料到的，不曾想这陆远之竟然如此有眼力见！
绮云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便应允了。
“那……小姐，您真的不带我去了么？”果儿在一旁听了许久，眼看着他们这就要出门，颇有些可怜巴巴的。
瞧她这模样，绮云心里喜欢得紧，立即软了口吻下来，哄道：“那地方人太多，不安全，你就乖乖留下看家等我们回来吧。”
何况，即便素儿能改变她的模样，她这神态动作也是装不了男子的。
原本果儿也没抱多大希望，见绮云这么说，也只得点了点头，末了不忘嘱咐一句注意安全云云。
绮云领了她的心意，而后便与陆远之，素儿一起往前院去。
这还是她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出这城南别院的大门，走到门外，她回头看了看这高窄的门洞，果然十分简朴，就连门两旁的墙面也是破败不堪，难以和里面的精致景象联想到一起。
此刻天已经黑了，郁郁葱葱的滕攀自墙角攀爬而上，遮住了头顶大片的天空，更是显得有几分荒凉。
不禁暗叹陆远之果真心思缜密，而且手眼通天，竟然连这样的地方都能寻得到！
陆远之看她打量着院门，也不催促，只含着笑意静静等在一旁，眉目间也没有得意之色，并不似在等她夸奖一般。
绮云看了他一眼，不禁觉得陆远之此人当真胸襟宽广，不似寻常人一般在乎虚名，更甚至，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和这样的人相处，若不论旁的，自然是格外舒适，但毕竟二人关系非同寻常，倒是叫绮云觉得有些棘手。
一个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若不是真的视万物为浮云，便是怀着更大的目的，她都该如何掌控？
这些心思自然不能表露出来，不一会儿她便信步抬脚往前走去。
虽然已经入夜，但夏季本就炎热，何况朝阳城本就是夜夜笙歌的繁华景象，还未行至主街便已经能听到阵阵喧哗之声，好不热闹。
街道两旁每隔三丈便立着刷了朱漆的栏杆，上面挂着一串透亮的灯笼用作照明，各家商铺也在屋檐下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吸引顾客，显得喜气洋洋。
上河街是朝阳城中各家青楼小馆汇集的地方，虽是染了烟花气，但却位于朝阳城正中偏南，地段极好，到了晚上，更是彻夜不歇人声鼎沸，算是夜里朝阳城中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了。
从城南别院往上河街走，大约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今夜要在朝阳城中所有青楼里选出花魁，为了给自家的姑娘招揽人气，各家青楼早就派人四处宣传，将画了自家姑娘画像的绢子挂得四处都是，绢子上染着让男子沉迷的脂粉香味，连带着上河街整条街都隐隐飘香，俨然一副纸醉金迷的奢靡景象。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都聚集在此，以男子居多，只偶尔有一两名贪新鲜的女子夹杂其中，上河街飘香坊入口处的空地上已经搭了一个高台，皆是，各位名伶便要登高表演才艺，以得到的赏银数目为准选出这一届花魁。
而那名为花魁打赏最多的客人自然是能享得春宵一刻了。
如此景象，素儿一本正经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带着些许怔然，看着是不是在周围打转试图招揽客人的女子更是有些羞涩，不多时，她便索性垂下眼帘来，不看不听。
看着杵在自己身边仿佛不动如山的素儿，绮云忍俊不禁，忙又去瞧陆远之，他倒是面色如常，似乎眼前空无一物。
而绮云自己呢，还当真不是头一回来看花魁比赛。
早在周朝时她便悄悄女扮男装来过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没有素儿这般巧的乔装秘术，任谁一看便是个小姑娘，但那时她只图方便，也无心当真要欺瞒谁。
“你们说，今日萧楚玉会花多少银子？”
不忍素儿再继续尴尬，绮云摇着折扇轻声开口问着她和陆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