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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呀？”
“我记得你们上次采访蓝飞学院时去过他们董事长家里，是不是？”
曾子墨语气很淡，“我们要为客户保密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是不是？”
“看上去像是，不过我们又没看人房产证，谁知道实际上是不是。”
“你还记得地方吗？”
“你干嘛？”
“有事。”
曾子墨虽然阴阳怪气的，却把地址跟苏浩说了。
苏浩刚让她把当时的资料拷备一份，安排小李去拿，马庆春又进来了，“行长，法务说一般得三个月他们才考虑起诉，行里的事太多了，让我们先催收。”
“是啊，我听说他们已经整天加班了。不过我们可没法等三个月，现在是9月，三个月就进报表了，要上年报的。绝对不能等。”
苏浩说着，又开始拨电话，“您好，李总，我是一支行苏浩。”
“是的，想跟您请示个事。我们有个客户，金额还不少，这两天看来确实是有问题了，想行里如果能诉的话我们先保全一下，不然等仨月就要过年了。”
“对，1000万。蓝飞学院。”
“是，正常经营，就是账上没钱，也不配合。”
“好，行。我们先整理整理，我们想办法，好的。谢谢李总。”
苏浩不断在电话里回答对方的问题，挂了电话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今年行里不良压力大，他们也不想再出新的了，说帮我们想想办法先立案。不过查封执行的话，如果账户没钱只能咱们自己找，他们帮忙联系法院执行庭。我想着，这种单位只要一立案封账户，应该多少有点用。”
“行，我下去安排。先把现在的房子查了也行啊。”
俩人正合计，苏浩电话又响了：晓丹晕倒了。
小米围在晓丹座位前，跟苏浩说：“她刚晕倒了一下，现在好了，就是不说话。”
“忽然？”
“不是，接了个电话，我们没大听清，然后她就忽然晕倒了，我们还以为摔倒了。”
晓丹此时也回过神来，站起来就想往外走：“行长，我回家一趟。”
“有什么事吗？”
“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
苏浩见她并不想说，自己又走不开，便交代马庆春和琳琳把她送回家，但晓丹坚决不让，坚持自己开车走，苏浩没办法，只得放弃。
苏浩上了楼，给晓丹爸爸打电话，电话却竟然的无法接通，他叹了口气，知道晓丹家里肯定出事儿了。
他点了颗烟，先打开电脑，调出小米刚在系统里报上去的材料，大体看了一眼。
电脑流程只是行里的要求，其实纸质材料已经退回修改过多次了，所以苏浩大体看了下，没问题就批了同意。
刺头天达总算报道给了总行，苏浩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接下来不仅要沟通审批的问题，还要看小米和庆春能不能顺利把“智慧工地”项目顺利做起来。
苏浩审批完流程，又拨通了晓丹的电话，竟然也是关机，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又拿出手机拨给了晓丹爸爸的副手周总。
他还没多说，对方就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晓丹爸爸一个小时前被调查组带走了。
电话里不方便说什么，苏浩没带司机，匆匆出门赶了过去，临走前叮嘱马庆春时语速快了一倍。
“我出门一趟，估计今天够呛回来了。天达报上去了，你今天就带着小米再去趟总行，先跟审批人员沟通一下有没有问题，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千万别退，退回来就赶不上这周的审批会了。”
苏浩知道晓丹家的住址，便想着直接赶过去，走到半路接到晓丹妈妈的电话，他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的哭声吓到了。
“苏行长，晓丹和你在一起吗？我刚才话都没说完，她就挂了，再打也不接，急死人了。”
苏浩“啊”字没说出口，及时改了措辞：“喔，我这不刚听说，没赶到行里，您放心，没事的啊。”
“那就好，你跟她说不用担心，只是调查情况，老林不会有问题的。我怕你们单位议论，不然我就去接她了。”
苏浩闻言，顿时对林妈妈刮目相看，没想到自己老公出了问题，她还这么淡定。
他脑子嗡嗡的，既不敢把晓丹人不见了的事直接告诉晓丹妈妈，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突如其来的麻烦事儿，只能拿出手机，继续拨晓丹的电话。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晓丹依旧不知所踪，手机也关机了。
晓丹妈妈已经完全没法淡定，老公吉凶不知，女儿又找不到，却又不愿意跟别人明说，只能一刻不停的在家打电话，等待苏浩这边的消息。
这时，行里的众人才知道了晓丹家里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想要帮着找，可这时候才发现，同事关系真的好单薄。
生活里没有电视剧的“我知道去哪里了”。
基本属于瞎忙活。
所有人都被苏浩安排出去了，小米没有车，被安排在办公室接电话。
“平常也没见她有什么特别的朋友，说不定没地去，一会儿就回行里了。”
小米服从苏浩的安排，正好趁机加班。
没想到，七点钟的时候，晓丹真的悄悄回了行里，除了眼睛红红的，其他都还正常。
“呀，你真的回来了？怎么关机了啊，大家找你都找疯了，你快给阿姨回个电话吧。”小米边说，边拿起她的杯子接了杯水过来，右手拨了苏浩的手机汇报了情况。
“这下你高兴了吧？”晓丹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小米其实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这下你高兴了吧，我完蛋了，你更加的光彩夺目了。”晓丹用手拨楞着水杯，用浑不吝的语调说话。
小米这下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晓丹，我就当你今天失去理智了。苏行长马上和你妈妈过来，你冷静一会，我干活了。”
“您活儿可真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上亿的项目等着呢。”
“晓丹！我不知道你家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我想总不至于世界末日来了，即便世界末日来了，你也不能逮谁把谁当丫鬟掌嘴。”
“我不光没有上亿的大项目，连几千万的项目都还没做成，刚做完的这个调查报告总共贷款15万，抵押一个四十平的房子，我还屁颠屁颠的去看了两回现场。”
“不过，这些都和你无关。我是经常请教苏行长，也很感谢他能给我个业务，但都是同事关系，不是什么无聊的后宫嫔妃。”
“我一个马上出保护期、连温饱都快解决不了的穷二代，没有什么可以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戏码，我就想做业务、拿奖金、过日子。”
小米噼里啪啦说了一顿，也不搭理晓丹了，对着电脑继续修改调查报告，键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过了会儿，晓丹趴在桌上哭了。
小米叹口气，拿起桌上抽纸给她。
“我从没想过我爸爸会出问题的。”晓丹哭着说。
小米叹了口气，“晓丹，我没见过你爸爸，不过说实话，看你就觉得你爸爸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我真心的，当然喔，不包括刚才那几句话。”
听到小米这么说，晓丹竟然破涕而笑了。
“我觉得如果叔叔真的有问题，你也是成年人了，应该接受现实；如果相信他没问题，你现在更应该跟阿姨在一起啊，她担惊受怕的找了你半天了，你忍心吗。”
晓丹见小米说话这么掏心窝子，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了，“小米，不好意思啊。我……”
说话间，苏浩带着一个中年女人进了门，她疾步走过来时，脚差点崴了。
不用问，一定是晓丹妈妈。
“丹丹，你这孩子，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小米见此情形，立刻跟苏浩说了一声，想马上离开，“行长，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马经理他们知道了吗？需要我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吗？”
“我刚跟庆春说了，让他跟别人说一声。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米跟晓丹和晓丹妈妈说了再见，便离开了办公室。
“小米，不好意思。”
大家都以为晓丹的这句不好意思，是指耽误了小米下班。
小米笑笑，走进黑乎乎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