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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暖气没开，还有点冷，王凯提醒小米把羽绒服扣子扣好。
“想去哪儿转转吗？”生意很轻，温柔的让小米心里一颤。
“不用了，我想回家睡觉了。”
“陪我坐会儿行吗？”王凯问，小米这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没休息好的样子。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没休息好吗？”
“没事儿。走吧，找地坐会儿。”
“行，听你的，走吧。”
王凯把车开到了南城公园附近。俩人步行走到护城河边的一个小广场，冬天的广场安静的早，广场舞大妈们已经开始收音箱，还有零星的独行侠们在不断绕圈行走。
王凯很安静，小米也很安静，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广场上没什么遮挡，很冷清。
小米穿的很厚，倒是王凯接连大了两个喷嚏。
“回去吧，我看你这就感冒了。”小米停下脚步。
王凯不说话，眼睛看着她。路灯下，他的脸很白皙，眼睛透着纯洁的光，这种清澈的眼睛，小米只在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身上见过。她很羡慕，好希望自己也有这么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那至少代表了相学上的天庭饱满吧。
王凯没说话，上前一步，张开胳膊把小米抱住。他高了小米一个头，小米的头靠在他胸前柔软的羊毛坎肩上。小米没有推开，双手搭在两边，不舍得离开，又不敢回应他。
“你怎么了？”小米问。
“没怎么，需要在倔强的小米身上吸取点力量。”
“走吧，送你回家。”王凯忽然松开她，又恢复了开始的语气。
这么弥漫着暧昧的夜晚，就这样结束了。
小米后来知道，那天，王凯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彻底的失败，他的合伙人带着两人创业的所有钱款，消失在了人间。
他失去了自己上学期间辛辛苦苦积攒的两百万，恢复了打工者的身份。小米知道这件事情，是很久以后，久的她的感动对王凯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此时，王凯在她的眼里，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混小子，拿着老爹的钱到处潇洒。
对王凯来讲，在那个晚上，真的只是想在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身上要一个拥抱而已，可惜，他没有开口。
回去的路上，小米成了那个主动询问的人，王凯只说没什么，有点累。
“王凯，我……”小米想告诉他自己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可心里又觉得有些一厢情愿。
“别说话，一切照旧。听歌。”王凯没让她说什么，打开了广播。
“方言，我喜欢这个节目。”王凯指的是一档九点钟的晚间音乐节目，此刻正在放郑钧的《灰姑娘》。
“这么老的歌，这个dj这么怀旧吗？”王凯听这个说。
“我们上大学的时候，这首歌还挺火呢。”小米看着窗外，
“有一天，我男朋友神秘兮兮的打电话，让我一定要听下午四点钟的点歌节目。他竟然点了首《灰姑娘》给我，不过我听完都乐了。”
“那个主持人说：“可惜我们曲库里没有这首歌，我们帮你找了一首同样好听的郑钧的《回到拉萨》给你。”我一听就乐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电台还会有曲库里没有的歌。”
“就上回咱钓鱼去，说起来那小子吧？”
“是他。”
“你俩为什么分手了？”
“这么八卦干什么？”
“谁让你开了头。”
“感情哪有什么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一天在一块腻着24小时都嫌短，慢慢的，变成无所谓。后来他去了北京，我在这边找到了银行的工作。开始一天要发几十个短信，包月都不够用。后来慢慢就少了，再后来一两天才打一个电话。”
“是不是他有别的女朋友了？”
“谁知道呢，异地恋嘛，有没有又能怎么样呢？为了避免这么狗血的结尾，我及时止损，退了出来。”
小米说完，深情的郑钧正唱到“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我曾经忍耐，我如此等待，也许在等你到来，也许在等你到来，也许在等你到来……”
“唉，爱情只是化学反应，强烈又短暂，挺没劲的。”
“我退出的时候，他很忧伤的样子。一个月后的同学聚会，就有人打电话催着早点回去别喝多了了。”
小米说完，看了王凯一眼，“所以我对存款的兴趣大于爱情，业绩是累积型的，越努力回报越大，爱情是消耗型的，怎么努力都会有消失的一天。”
“好了，一首好听的歌曲送给大家。也希望收音机前的你都能找到你心目中的灰姑娘，接下来……”
王凯关了音乐，半点广告透出来的一点声音随即消失殆尽。
“哪有你说的那么悲观，只能证明你之前那就不是爱情。要不你再试试？”他恢复了王凯应该有的样子，笑着看小米。
“你这变色龙，这么快就疗好伤了。”
“好了，听着你伤心又没劲的初恋故事睡了一觉，此刻精神饱满。”
“王凯，你能别整天开玩笑吗，我不能做你女朋友的。”
“为什么不能，男未婚女未娶，不合适就分手呗，说不定到时候你舍不得我呢。”
“我好不容易有个这么阔气的朋友，不想失去。万一整进来爱情那些有些没得，一分手，朋友也没了爱情也没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小米冷静的分析，“而且，我有失败的经验，不能把好朋友变成男朋友。”
“吆，你这丫头经验不少啊。有没有成功经验？”
“你看到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体验过成功的滋味。”
“说不定这次就是呢？”王凯一本正经的说，“你别每次急着拒绝我啊。”
“我是要跟你说清楚，不然不成了利用你了。我最讨厌对人家没意思还吊着人家的女生了。最近让你干这干那的，我觉得自己已经走得够远的了，不跟你说清楚我睡不着觉了。”小米又开始解释，车里的暖气上来了，她鼻尖上微微有了些汗。
“那你跟我说清楚是让我在你眼前消失吗？”王凯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如果你的目的纯粹只是找个女朋友，不能接受我做一个朋友的话，我觉得我没别的选择。”
看到她认真的样子，王凯忍不住笑了：
“看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啦知道啦，说的本少爷多没尊严。谁要追你这小黑妞，你想上赶着我还得考虑考虑的，别睡不着哈。”
“那就好。不过，你也别对我这么好，就普通朋友的好就行，要不我这……”
“得得得，知道了知道了啊，回去吧米婆婆，你还能睡十个小时觉呢，别浪费了。”
王凯弯着身子开了她这边的门，顺手开了她的安全带，“下车吧，灰姑娘。南瓜车夫要回家了。”随手拍了一下她的头，啪的一声让小米皱起鼻子气哼哼的看他一眼：
“我说了，别拍我头！”
“你说的别摸，我拍的。再见啦！”他一踩油门，车子很快消失。
小米在台阶上站了一会，有点失神。
如果明天他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自己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呢。
一阵北风，地上的塑料袋被吹上了天，小米看着墙上大大的拆字，叹了口气，她实在是讨厌搬家和找房子这件事。
“还是努力先赚到几十平米的砖头钱比较重要。”想到这里，苏浩那句这个项目先由晓丹负责又冒了出来。
她晃晃脑袋，眨眨眼，转身，进了黑漆漆的单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