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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断臂(第1/2页)
暴雨砸在周笑笑脸上，顺着青胡茬淌进洗白的青木宗旧袍领口。他左手骨镰垂在泥浆里，刃上暗紫色血浆被雨水冲成淡红的丝缕。那句“兄弟，该上路了”悬在雨中，像一把锈刀卡在两人咽喉。
林默没动。灰败的瞳孔穿过雨幕钉在周笑笑脸上，左手掌心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混着灰绿粘液滴落泥泞。混沌道种在血肉深处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丹田里撕咬的漩涡。右臂剑纹死寂，眉心的星芒却突地一跳——是周笑笑脖颈那道新鲜的断臂疤。截面筋肉虬结，边缘残留着锯齿状的撕裂伤，绝非刀剑所创。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
“癸亥七九，抗令者死！”右侧的巡狩使厉喝打破死寂，幽蓝直刀再次嗡鸣。另一人已无声绕到林默侧翼，刀尖低垂，封死退路。雨点打在玄青鳞甲上，溅起细小的寒雾。
周笑笑抬手。动作很慢，带着浸透骨髓的疲惫。“他的命，巡天谕令要我亲手交。”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骨镰抬起，镰刃划过雨线，带起一道粘稠的暗红残影——那是他自己的血，渗进了镰骨纹理。
骨镰指向林默心口。没有杀意，只有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倦怠。“走前，送你样东西。”他扯了扯嘴角，像哭又像笑，“葬仙渊欠你的。”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呃啊——！”左侧那名巡狩使突然惨嚎！他持刀的右臂衣袖无声碎裂，皮肤下凸起数道游走的漆黑纹路——竟与林默右臂的剑纹一模一样！那纹路如同活蟒，瞬间缠缚整条臂骨！
“剑秽反噬？！他体内有无回剑残力！”首领独目圆睁，嘶声厉吼，“周笑笑！你早知——”
迟了。
嗤啦！
巡狩使的右臂从内部炸开！漆黑剑气混合着监天秘力的幽蓝碎片喷溅而出！他整个人如遭重锤，倒飞撞进焦岩，胸口鳞甲凹陷，喷出的血里带着冰碴。
几乎同时！周笑笑动了！
骨镰不是劈向林默，而是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血影，狠狠斩向右侧仅存的巡狩使！镰刃未至，那股裹挟着葬仙渊死气的凶戾已冻僵了对方血液！
“叛徒！”巡狩使目眦欲裂，幽蓝刀光仓促格挡。
铛——！！！
金铁交鸣的爆响震得雨水倒卷！骨镰上的暗红血芒暴涨，竟压得幽蓝刀光节节败退！镰刃诡异一扭，贴着刀身滑入，如同毒蛇寻隙，直噬对方咽喉！
生死一瞬，巡狩使弃刀暴退！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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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刃擦着他脖颈掠过，带飞一大片皮肉，深可见骨！鲜血狂喷！
周笑笑看也不看，骨镰回旋，锈迹斑斑的镰柄末端猛地捅向自己左肩！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如纸，左臂软软垂下——竟自行卸脱了关节！而镰柄中空处，一截暗金色的剑尖骤然弹出！长不过三寸，锈迹斑斑，却散发着斩断因果的寂灭寒意！
无回剑的残骸！
“接剑！”周笑笑嘶吼，染血的镰柄带着那截剑尖，如同标枪射向林默！
目标——他血肉模糊的左手！
林默灰败的瞳孔骤然收缩！丹田内濒临溃散的虚天漩涡疯狂逆转！混沌道种搏动如雷！一股本能超越意志，驱使着他抬起残破的左手，五指张开，迎向那截飞射的暗金！
噗！
剑尖精准刺入他掌心血洞，狠狠钉在深埋血肉的混沌道种之上！
“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席卷神魂！道种内苏璃残魂的尖啸、逆种碎片的邪性嘶嚎、虚天经残片的悲鸣、无回剑寂灭真意的冰冷……所有力量被这截剑尖悍然贯穿、钉死在一起！
灰、金、绿三色光芒从林默左手血洞中炸开！光芒中，一柄虚幻的剑影急速凝聚——剑身狭长古朴，通体漆黑，剑锷处玄奥暗纹流转，赫然是缩小了数倍的无回剑形！剑影末端，却深深扎入混沌道种，如同剑插入了心脏！
“以魂饲剑…你疯了！”重伤的首领咳着血沫，独眼惊骇欲绝。
周笑笑踉跄一步，右臂空荡的袖管被雨水打湿。他看着林默左手那柄由道种与剑骸共生的邪异剑影，疲惫的眼底终于翻起一丝波澜：“葬仙渊吃了你半条命…老子…还你一把能活下去的刀。”他猛地扭头，朝焦岩后嘶吼，“依依！带他走！”
岩后阴影里，一个纤弱身影颤抖着站起。陈依依脸色惨白如纸，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青布包裹的狭长木盒。她看着雨幕中如同血鬼的两人，嘴唇咬出了血。
“走啊！”周笑笑转身，独臂擎起骨镰，锈迹斑斑的刃锋指向挣扎爬起的两名巡狩使，也指向更远处雨幕中隐隐浮现的、更多冰冷的玄青身影。“监天司的狗！”他咧开嘴，雨水混着血水流进牙缝，“爷爷的命……涨价了！”
骨镰上的暗红血芒冲天而起，如同一面残破的战旗，插在了这片埋葬仙魔的焦土之上。镰刃割开雨幕的尖啸，是他最后的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