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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漫天,废墟之中,景象缓缓清晰。
两道莲影分身已然耗尽力量,变得残破不堪,嘭地一声散成漫天纸屑,缓缓消散。
叶响单膝跪地,以渊斩刀支撑着身体,浑身遍布细密的伤口,鲜血淋漓。
他左手的渊龙臂上方,水光变得极其黯淡,几乎难以维持形态。
刚才那一击,几乎掏空了他所有的力量。
而在空中,问真依旧悬浮着。
可他周身的十颗血甲虫却仅剩五颗,光芒黯淡,摇摇欲坠。
在他身上,那身水母袈裟此刻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刀痕。
尤其是胸前一道,几乎将其彻底剖开,露出了下面问真的僧袍,僧袍已被血液浸透。
九根玄阳虫触须,此刻又是断了两根,剩余的触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微微颤抖。
一滴、两滴...
黑绿色腐臭的血液,终于从问真的唇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
他,伤了!
在叶响搏命般的攻势之下,他受了不轻的伤!
问真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看着手指上那诡异的色泽,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狰狞起来。
最后化为滔天的杀意。
“竟敢伤我,你找死!”
问真化作蚰蜒身体突然加速,瞬间绕到叶响身后,触须组成巨手,直接砸向他的后背。
叶响早有察觉,转身用渊龙臂盾牌挡住巨手,同时挥舞渊斩刀,坚持挥出潮汐斩。
刀气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向问真,既有惊涛般的猛力,又有狂澜般的连绵。
问真的水母袈裟不断被刀气击中,凹痕此起彼伏,虽然能快速恢复,却也引得他气血翻。
问真脸色大变,立刻催动蚰蜒身体急速后退。
同时嘴巴大张,再度喷吐出数只小型水母。
那些水母无声地飘荡在空中,却让叶响感觉到极度的危险。
可眼下他已来不及反应,只能操刀去接。
接触的瞬间,水母群瞬间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逼退了叶响。
趁着这个间隙,问真背后的玄阳虫触须和血甲虫再次恢复凝聚。
两人对峙着,庭院内早已一片狼藉。
墙壁裂开,石桌翻倒。
叶响再度借助归墟步侧身避开了致命一击。
玄阳虫的长矛刺穿墙壁,青石板瞬间裂开。
归墟步已经用了三次,他不能再浪费了。
叶响喘着气,却自知有些无能为力,自身灵力已然消耗了大半。
问真的损耗却因为渊蛰的恢复力显得微不足道。
断了的触须以及破损的袈裟正在快速恢复,他却难以再做到如同刚刚那样的强势一击。
“没想到短短一年,你竟然就能逼我到这种地步。”
问真的声音带着阴冷,蚰蜒的身体缓缓退回人形。
左眼的渊蛰和右眼的玄阳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叶响握紧渊斩刀,冷笑一声。
“师父,你好像忘记了,一年之前的我,就已经把你杀死了。”
“今天,我照样会,弄!死!你!”
“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我碍于你福相破了,没直接把你一口吞了,倒是让你长出反骨了!”
问真被叶响那句“弄死你”彻底激怒,圆脸上的慈眉善目瞬间扭曲。
他的左眼渊蛰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右眼玄阳虫触须剧烈摆动。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为师登上化身境后的真正力量!日游神——现!”
他猛地抬手拍向地面,禅房的青石板瞬间裂开,一道漆黑的光柱从裂缝中冲天而起。
……
铛铛铛——!
三声锣鸣,将季宁从无尽的黑暗中惊醒。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无际的苍白——雪。
眼前到处都是厚重的积雪,仿佛自己从来未去过那处酷热的地下空间。
狂风卷着雪沫,如同冰冷的沙砾抽打在她的脸上,痛感让她意识到这不是什么梦境。
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雪地中,身旁还有两个同样在哆嗦的身影。
是袁杨和郝邱。
季宁皱了皱眉,令她感到惊异的是,那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的沸血瘟,此刻竟如同沉睡了一般。
毒种虽然还在体内,但那灼烧五脏六腑的剧痛却平息了下去,看来只是暂时休眠。
“咳咳…这…这是哪?”
郝邱蜷缩着身体,声音发颤。
他此刻已经恢复了人形,脸上带着些许茫然。
袁杨也醒了过来,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身边的郝邱,瞬间站起。
“叛徒!”
他低吼一声,挣扎着就要扑向郝邱。
但就在他动手的刹那——
“呃啊!”
袁杨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蜷缩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雪,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混合着雪水滑落。
他那只原本想要伸向郝邱的手竟凭空生出血刺。
“这是……戏道人的惩罚,我们眼下,看来已经进入他的戏台领域了。”
听见郝邱的说辞,季宁心中一凛,立刻按住了袁杨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她艰难地抬头四顾,心脏沉了下去。
只见周围的虚空之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只只惨白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球。
它们无声地悬浮着,漠然地注视着雪地中的三人,如同高高在上的观众,等待着好戏开场。
眼球缓缓转动,时而聚焦在他们身上,时而扫视着这片苍茫的雪原。
“我们出不去了,在这里面,必须要按照他的戏本行事…”
郝邱声音有些发抖,他显然已经认出了这些东西。
“因为在戏道人的空间…所以我们身上的沸血瘟才…”
季宁瞬间明白了,他们阴差阳错地被戏道人困于此地,反而暂时避开了疫病的直接威胁,但这也并非什么好事。
“这里,到底是哪里?”
袁杨忍着惩罚带来的剧痛,虚弱地问道。
他的目光也被这片陌生的冰天雪地所吸引。
“长安北郊,南山。”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三人猛地转头,这才发现,赤阳子早就醒了。
他此刻正独自一人,像一尊雕塑般矗立在风雪中,背对着他们。
那头标志性的如火红发,在漫天素白中显得格外刺眼。
背上正背着一小捆与他高大精壮身材完全不相称的干柴。
此刻的赤阳子,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前方。
三人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风雪中,隐约可见一座被积雪覆盖了一半的小屋,正孤零零地立在山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