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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根须·余烬·光铸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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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90书院】 90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冰冷的淤泥如同贪婪的巨口,一点点吞噬着幻影下沉的身体。瘸婆消散时那近乎安详的神情,成了他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画面。结束了…代价已经付清…他模糊地想。
    就在淤泥即将没过口鼻的刹那——
    嗡!
    一股温和却无比坚韧的意念流,如同破开厚重冰层的暖流,猛地贯穿了他即将熄灭的意识!正是来自头顶那片被撕开的穹顶深处,来自那些在混凝土和钢筋中搏动延伸的淡金色根须脉络!
    「…通道…未闭合…生命…延续…」
    那不是声音,是纯粹的信息洪流,带着弥迦网络特有的、调和万物的韵律!这股意念流瞬间激活了幻影体内残留的、源自翠金种子的最后一丝微光!掌心那颗布满细微裂痕的种子猛地一颤,内部黯淡的光晕如同心脏般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呃…嗬…”
    幻影破碎面具下的喉咙里溢出沙哑的抽气声。一股清凉的生命能量,并非来自种子本身,而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头顶倾泻天光的破口边缘,那些搏动的淡金根须脉络悄然析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晨露般的翠金能量光点!它们无视空间距离,穿透淤泥,精准地渗入幻影右肩恐怖的贯穿伤口、碎裂的腿骨、以及因失血和剧痛而濒临崩溃的内脏!
    这不是治愈,更像是弥迦网络在强行“缝合”和“稳定”!冰冷的计算本能瞬间被激活,如同沉睡的机器被重新注入能源:
    【警告:强行能量注入维系!生命体征:极危(强行稳定)。右肩:功能性阻断(临时能量桥接构建)。下肢:运动机能(0%)。原力核心:枯竭。关联能量源:“种子”状态:濒临崩溃(裂痕扩大0.3%)…】数据流冰冷地刷过,带来一种非人的清醒。剧痛依旧撕扯着神经,但那种灵魂被掏空的虚无感被强行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庞大网络意志“托举”的奇异感觉。
    他猛地睁开仅存的左眼!瞳孔深处,那混沌燃烧的炽白已然褪去,重新化为一点冰冷的银芒(林夜的逻辑)包裹着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翠金火星(弥迦的余晖)。视野清晰得可怕——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周身那强行构建的、与弥迦残留根须网络的脆弱链接!无数淡金色的、纤细如发丝的能量脉络,无视物理阻隔,在混凝土、钢筋、泥土中蔓延、交织,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地下空间的、残破却仍在顽强搏动的巨大网络!而他,此刻如同网络中的一个节点。
    “上面…出口…”幻影的思维从未如此刻般冰冷而清晰。弥迦的意念流不仅稳定了他的伤势,更如同无声的向导,瞬间在他意识中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路径——一条由最密集坚韧的淡金根须脉络构成、从他所陷的淤泥直通头顶巨大破口的“捷径”!这条路径避开了下方粘稠墨绿沼泽中疯狂扭动的深渊初生体,避开了更多正在破裂的血茧,笔直向上!
    地表,残酷的光景瞬间浇灭了幸存者们逃出生天的狂喜。
    灰白的天光刺破厚重尘埃云,吝啬地洒落。眼前并非开阔的废土,而是一片更加庞大、更加死寂的废墟坟场。扭曲变形的摩天大楼如同被巨力折断的巨人骸骨,斜插向铅灰色的天空。破碎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街道被瓦砾山彻底掩埋,锈蚀的车辆残骸如同风化的巨兽骨架,半埋在尘埃中。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那些无声矗立在废墟制高点上的身影。
    他们身披银白色、线条冷硬如刀削的轻型装甲,面甲是毫无表情的冰冷镜面,反射着灰白的天光。没有旗帜,没有呐喊,只有一片死寂的肃杀。他们如同精密机器的一部分,三人一组,呈完美的三角阵列扼守着这片废墟的每一个制高点和可能通行的隘口。手中修长的能量步枪闪烁着蓄能的幽蓝冷光,枪口如同毒蛇之眼,早已锁定了刚从地狱爬出的幸存者们。
    “裁…裁光的光铸者!”一个幸存者发出变调的哀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铁砧的独眼瞬间缩成了针尖!多年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本能让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他猛地将手中扭曲的钢筋横在身前,用身体死死挡住身后抱着婴儿的女人和老K。
    “散开!找掩体!快!”铁砧的咆哮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如同受伤孤狼的嗥叫。
    太迟了。
    嗡——!
    空气中响起一片整齐划一、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充能声!数十个幽蓝的光点在高处瞬间亮起,如同死神睁开了眼睛!
    “净化程序启动。清除污染源。执行。”一个毫无情绪起伏、如同金属摩擦的电子合成音,通过废墟间的扩音装置冰冷地回荡开来,宣判了死刑。
    咻!咻!咻!咻——!
    刺耳的尖啸撕裂了废墟的死寂!数十道凝练的蓝色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标枪,精准、高效、毫无怜悯地覆盖了幸存者们所在的区域!没有呐喊,没有冲锋,只有冰冷的计算和绝对服从的杀戮!
    “趴下!”老K的尖啸带着破音,改造手臂猛地将身边吓傻的年轻人扑倒在地!
    轰!轰!轰!轰!
    能量光束狠狠砸落!灼热的高温瞬间汽化了地面的尘埃和积雪,坚硬的混凝土如同黄油般被轻易熔穿、炸开!灼热的碎片和致命的冲击波横扫四方!惨叫声瞬间响起!一个落在后面、来不及寻找掩体的断腿老人,被一道光束直接命中胸口,连惨叫都未及发出,整个上半身瞬间碳化、爆裂,化作一团焦黑的残骸!
    “呃啊!”另一个幸存者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手臂被灼热的气浪瞬间燎掉大片皮肉,露出焦黑的骨头,惨叫着滚入一堆瓦砾。
    铁砧用钢筋和身体硬生生挡开了射向女人和婴儿方向的两道光束。钢筋在接触光束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悲鸣,被熔蚀出恐怖的缺口,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断臂伤口鲜血狂喷,整个人踉跄后退,喉头一甜,涌上腥咸的铁锈味。他死死咬着牙,独眼赤红地扫过瞬间减员近半的队伍,心如刀绞。
    “操!操!操!”老K趴在冰冷的金属残骸后,改造义眼猩红的光圈疯狂闪烁,视野里冰冷的分析数据流瀑布般刷过:【目标:裁光“光铸者”标准净化小队。数量:30+(完整建制)。战术:高位压制/精准点杀/无差别净化。武器:制式“裁决者II型”能量步枪(高穿透/高温)。威胁等级:灭绝级!】“妈的,捅了马蜂窝了!这帮铁皮罐头怎么会在这?!”
    女人紧紧抱着婴儿蜷缩在铁砧身后一块扭曲的钢板下,婴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杀戮彻底惊呆,翠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纯净的光芒在瞳孔中剧烈地闪烁、明灭。
    “不能停在这!冲出去!分开走!”铁砧咳着血,嘶声怒吼,声音盖过能量光束的尖啸和伤者的惨嚎。他仅存的独眼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废墟中三个相对可行的方向:左前方,一条被坍塌广告牌半掩、堆满巨大混凝土碎块的狭窄缝隙;正前方,一片相对开阔但毫无掩体的瓦砾场,尽头是半座尚未完全倒塌、布满破洞的废弃教堂;右后方,一条向下倾斜、布满锈蚀管道和油污的维修通道入口,散发着浓烈的机油和铁锈味,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老K!带女人孩子走左路!钻缝!快!”铁砧指向那条狭窄缝隙,同时用染血的钢筋狠狠敲击身边的金属残骸,发出刺耳的噪音,“其他人!跟我冲正面!吸引火力!”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从掩体后站起,如同受伤暴怒的犀牛,爆发出最后的凶悍,拖着伤腿,挥舞着残破的钢筋,悍然冲向那片开阔的死亡地带!
    “铁砧!”老K目眦欲裂,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他改造手臂的钩索“嗤”地射出,缠住远处一根倾斜的钢梁,猛地发力将自己和抱着婴儿的女人拽向左路!“跟紧老子!低头!”
    光铸者部队的反应快得非人。铁砧刚冲出掩体,超过十道幽蓝光束瞬间锁定了他!同时,另一队光铸者如同无声的幽灵,从高处滑降,精准地扑向老K和女人遁入的缝隙方向!冷酷、高效、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
    冰冷的淤泥深处,幻影的“视野”清晰地映照着地表上发生的一切。铁砧浴血冲锋吸引火力的悲壮,老K带着女人婴儿钻入缝隙的惊险,光铸者如同跗骨之蛆的精准围杀…冰冷的逻辑链条在他意识中瞬间成型,弥迦残余网络传递来的信息流与林夜烙印的计算本能完美融合。
    【最优战术路径生成:右后方维修通道。威胁:未知。当前利用率:0%。成功率:提升至41.7%(吸引火力后)。执行!】【武器定位:右后方15米,坍塌混凝土下。状态:旧时代9mm警用手枪(严重锈蚀),残弹:未知(估算≤3)。威胁等级:低。可用性:极低。补充:可利用环境(油污/管道)…】
    没有犹豫!幻影那被弥迦根须能量强行“缝合”的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猛地从淤泥中挣扎而起,无视右肩伤口撕裂的剧痛和双腿的麻木,仅存的左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五指如同铁爪般抠进旁边冰冷湿滑的混凝土裂缝,拖动着完全失去知觉的下半身,沿着意识中那条淡金色的“根须”路径,如同壁虎般向上、向着右后方那个幽深的维修通道入口爬去!每一次挪动都撕扯着伤口,在冰冷的混凝土和锈蚀金属上留下深红的血痕。
    他的动作精准、迅捷、带着一种非人的冷静。淤泥和污血覆盖了他的身体和破碎的面具,让他与这片废墟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弥迦的网络模糊地屏蔽着他散发出的微弱生命信号,如同给一个幽灵披上了隐身衣。
    几秒钟后,他扑到了那块标记的坍塌混凝土块旁。冰冷的手指不顾被锋利边缘割破,疯狂地挖掘着下方的瓦砾和油污。很快,一支锈迹斑斑、几乎与废铁无异的旧时代警用手枪被他挖了出来。枪身冰冷沉重,弹匣卡死。幻影沾满污泥和鲜血的手指异常稳定,他熟练地拆卸弹匣,用指甲强行撬开锈蚀的卡榫——三颗黄澄澄的、同样布满铜锈的子弹滚落掌心。
    够了。
    他猛地抬头,冰冷的左眼透过面具的裂缝,死死锁定头顶维修通道入口上方一处锈蚀严重、布满了陈旧油污的巨大管道弯头。弥迦的网络清晰地标注着其结构的脆弱点。
    就是现在!
    地表,铁砧在开阔地上如同困兽般左冲右突,破烂的作战服被能量光束擦过,焦烟升腾。他仅凭野兽般的直觉和运气,在死亡光束的缝隙中翻滚躲避,每一次都险之又险。钢筋挥舞,砸开几块溅射而来的灼热碎石,虎口早已崩裂。他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为老K他们争取了宝贵的几秒。
    老K和女人已经钻进了狭窄缝隙,但两个光铸者如同附骨之疽般滑降到缝隙入口,冰冷的镜面面甲扫描着黑暗的缝隙内部,能量步枪抬起,幽蓝的光芒再次亮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三声沉闷、锈涩、如同破锣般的枪响,极其突兀地从右后方那片幽暗的维修通道入口下方传来!
    声音不大,在这能量武器尖啸的战场上几乎微不可闻。射击的目标也并非光铸者本身。
    噗嗤!噗嗤!嗤——!
    三颗锈迹斑斑的子弹,带着一种近乎可笑的落后动能,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巨大管道弯头早已被油污腐蚀、标记为结构最脆弱的连接处!火星四溅!
    紧接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声响起!
    轰隆——!!!
    那根积满了厚重油污、锈蚀不堪的巨大管道弯头,在子弹的最后一击和自身重量的作用下,猛地断裂、崩塌!如同一条垂死的黑色巨蟒,裹挟着粘稠发黑的、散发着刺鼻异味的陈年油污,如同黑色的瀑布般,朝着下方维修通道入口处、以及入口外正在瞄准缝隙的两个光铸者,轰然砸落、倾泻!
    “规避!”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急促。
    两个光铸者反应快得惊人,瞬间放弃射击,战术规避动作精准而高效。但崩塌的管道和倾泻而下的粘稠油污覆盖范围太大!其中一个光铸者被大量粘稠油污泼中,瞬间滑倒,银白色的装甲被染得污秽不堪,行动明显受滞。另一个虽然避开主要落点,也被飞溅的油污沾染了光学镜片和武器系统。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而原始的干扰,瞬间打乱了光铸者精密的包围节奏!虽然威胁不大,却争取到了决定性的半秒混乱!
    “走!”老K的狂吼从缝隙深处传来。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改造手臂猛地发力,将女人和婴儿狠狠推进缝隙更深处,同时自己一个翻滚,消失在黑暗里。
    “幻影?!”铁砧在翻滚躲避的间隙,独眼猛地瞥向枪声和崩塌传来的方向。那个淤泥中爬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片油污弥漫的维修通道入口,只留下崩塌的管道和一片狼藉的油污。
    “进教堂!快!”铁砧抓住光铸者被短暂干扰的瞬间,咆哮着改变方向,拖着伤腿,爆发出最后的速度,如同炮弹般撞向那片开阔地尽头、那半座布满破洞的废弃教堂!幸存的几个男人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跟着冲了过去。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废墟上空回荡,带着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漠然:“目标分流。战术调整。B组,净化维修通道污染源。A组、C组,封锁教堂,歼灭主要威胁。”
    阴暗潮湿的维修通道内,弥漫着刺鼻的机油、铁锈和某种化学溶剂的混合气味。幻影背靠着冰冷滑腻、覆盖着厚重油垢的金属管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强行爆发带来的反噬如同潮水般涌来,弥迦网络强行维系的生命稳定正在剧烈波动。
    【机体状态:过载反噬。能量维系:即将中断。警告:追兵接近(2)…距离:30米…持续接近…】
    冰冷的警告在意识中闪烁。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支彻底报废的锈蚀手枪,随手将它丢入脚下粘稠的油污中。武器没了。力量枯竭。身体濒临崩溃。
    通道深处,传来稳定、冰冷、如同鼓点般越来越近的金属靴踏地声。两个光铸者,如同索命的银色幽灵,正循着他留下的血迹和痕迹,步步紧逼。他们手中能量步枪的幽蓝光芒,如同死神的灯笼,在通道的黑暗中越来越亮。
    幻影破碎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自嘲。他缓缓抬起唯一能动的左手,沾满污泥和油污的手指,轻轻按在了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也是…那颗布满裂痕、光芒几乎熄灭的翠金种子紧贴的地方。
    结束了?或许吧。
    他闭上仅存的左眼,准备迎接最后的净化光束。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也远比之前急切的意念流,如同洪钟大吕,猛地在他意识深处炸响!这一次,不仅仅来自弥迦的残存网络,更带着一种跨越了遥远距离的、难以言喻的熟悉共鸣!
    「…不…放弃…」(林夜烙印的绝对冷静)「…撕碎…它们…!」(夜魇意志的狂暴回响)「…根须…指引…生路…教堂…核心…」(弥迦网络的调和指引)
    三重意志,如同燃烧的星辰,在他濒临枯竭的意识海洋中轰然点亮!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冰冷、漠然,却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的电子合成音:
    “发现高价值目标:‘弥迦之种’携带体。优先级变更:生擒。执行。”
    通道尽头,那两盏幽蓝的“死亡灯笼”骤然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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