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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啸叶曾经是李家中一个活着的孤魂野鬼,便是家中身份最低微的仆从也能在他的身上狠狠地踏上一脚。这世上大抵是没有什么人会去关心,一个能被自己任意践踏、羞辱的人,究竟是生的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况且现在李啸叶现在已经是和在李家时的样子大不相同。这天下再也不会有人从现在的他身上联想到,当初那个在李家被饿的瘦骨嶙峋,永远都是垂着脑袋,佝偻着身体,宛若乞儿的孩子了。
李家的仆从尚且是不能,更不必去说,那几年都不曾见过他一面的李言卓了。正是因为如此,李啸叶才敢连名字都不改,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朝堂上。李啸叶这个名字对他而言,还有大用处,轻易不能舍。
鲁启宸看着李啸叶眼中没有丝毫动摇的坚定,半晌从喉间溢出了一声低沉的笑意,“朕不过是想着,要真的是能为太傅寻得他丢了的孩子,也是能让他开心开心。毕竟太傅的年纪不小了,却统共就得了两个儿子,这其中一个还丢了,真是人间不幸啊。”
说着,鲁启宸对着李啸叶伸出手,虚虚地将李啸叶从地上扶了起来,“没想到,朕的一时好心,却是将你给吓着了。”
李啸叶哪里是能由着鲁启宸对着他致歉,连忙低头拱手说道:“都是学生的胆子太小了,只顾着自己心中惶恐,却是没有想到陛下这一副仁君、慈父的心肠。”
“仁君?慈父?”鲁启宸看着李啸叶低声重复道,“长景,你听听,这是不是有些新奇?”
李长景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微微对着李啸叶点了下头。
李长景没有回话,鲁启宸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朕似乎已经是许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朕了。”
就在李啸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鲁启宸却是转身重新走到了龙椅前,坐了下来。一脸的懒散模样,好似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又仿佛时间逆流,一切回到了李啸叶最初迈入这宫殿的时候。让人不禁是为了鲁启宸这喜怒不定的样子,遍体生寒。
“听说陈贺岩的案子,你查出了些东西来。”鲁启宸懒洋洋地问道,“到底是如何啊?”
李啸叶语气淡然地说道:“学生不过是侥幸找到了一些东西罢了,这些东西或许是不能让罪人认罪,但却足以让学生,顺藤摸瓜,摸出了不少的东西来。”
鲁启宸这才是被李啸叶的话勾了一丝兴趣,不禁是问道:“你摸出什么了?”
李啸叶没有立刻回答鲁启宸的问题,反而是将自己的袍子一撩,复又跪在了地上,低声说道:“此事学生只能说实话,便是陛下因此要治学生的罪,学生也只能是认命了。”
鲁启宸的面色变得冷漠了起来,他轻声问道:“李啸叶,你这是打算威胁朕了。是不是等下朕一旦要治你的罪,便就再也当不起仁君的夸赞了。”
鲁启宸的话像刀子一般,生生向着李啸叶剜去,若是此刻跪在殿内的人真的就只是一个少年郎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是被吓得浑身发抖,再也难说出话来了。
但李啸叶已然是活过了一辈子的人,他见过前世盛怒之下的沈端和,那才是真的要将他吓得肝胆欲裂。那种恐惧,远比死亡更要折磨人。
“陛下恐怕是误解了学生的意思了,学生只是希望陛下等下即便是要动怒,也请等听完学生的话之后,再处置学生。”李啸叶的言辞恳切,仿佛是真的在为鲁启宸细细考虑了一番一般。
“既是如此,你便说吧。朕想,朕大约还是有将你的话听完的耐心。”鲁启宸面无表情地说道。
“多谢陛下宽宏。”李啸叶连忙谢恩后,这才异常坚定地说道:“学生以为,陛下若是想要以陈大人的案子来败坏沈家女儿,乃至是沈家人的名声话,恐怕甚是不妥。”
李长景闻言连忙站了出来,大声对着李啸叶呵斥道:“大胆!竟是胆敢在陛下的面前口出妄言!难道你是想说,陛下是有心想要陷害自己的臣子吗?”
眼下,李长景已经是分不清,眼前这个跪在殿前的李啸叶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
说李啸叶聪明吧,一个不曾立于朝堂之上的人,仅仅是靠着自己发现的那点细枝末节的线索,便就能猜出鲁启宸用意的人,自是聪明的。但李啸叶若真的是一个聪明的人的话,又怎么当着鲁启宸的面,说出这种看似大逆不道的话来。
若非此时殿内没有旁人,那李啸叶这条命定然是保不住了。
就在李长景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鲁启宸却是长臂一挥,示意李长景噤声,“好,朕就听你将这话说完,再做决定。”
“学生入镜已经是在城郊的破庙中搜到了证物。”说着,李啸叶从袖中掏出了一块铁牌子,高高举于头顶,供鲁启宸看个清楚,“不过,这只是一块牌子罢了,到底是代表着何方势力,学生也不知情。”
“为了探明事情的真相,学生在找到这块牌子之后,便速速去了陈府。一番责问下来,反倒是让学生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说到这里,李啸叶的唇角微勾,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极是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鲁启宸问道。
“陈大人和陈夫人只是一对表面的恩爱夫妻,实际上陈夫人对陈大人是半分情意也无。”
“一个对自己夫君半分情意都没有的妇道人家,却坚持着不给自己的夫君发丧。口口声声地说着,要等凶手归案后,才能发丧。不然恐自己夫君不能在九泉之下安心瞑目,这岂不是令人奇怪吗?”李啸叶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笑意,宛若是在嘲笑陈夫人拙劣的演技。
“他们夫妻感情如何,你又是从何得知的?”鲁启宸开口问道,“陈贺岩已经死了,便是曾经恩爱得如胶似漆,陈夫人也不可能是对着一具残尸诉尽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