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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走后，沈端和也跟着走了出去，找人抓药去了。只是回来的时候，沈端和便看到，李啸叶依旧是维持她走之前的那个姿势，像是活成了一樽木雕。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待着吗？”沈端和出声问道，“我还以为上次在芸娘那里，你已经是想通了。”
“想通自然是想通了，只是心中的难过，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散去的。”李啸叶哑着嗓子说道，“文氏欠我和我娘的东西，我得一桩桩、一件件地记下来，省得日后忘记了，让她还得少了。”
文氏乃是李言卓的正妻，当年也是她让人将李啸叶的母亲推入冰湖，活活溺死的。
“毒是她下的？”沈端和挑眉问道。
“除了她之外，整个李家还有谁会那样处心积虑地杀死自己夫君的孩子和后院的女人。李家的所有人，上至府中的主子，下至府内的洒扫下人，都知道李言卓不爱她，也不爱自己后院里的妾室，更不爱自己的那些孩子。”李啸叶低声说道，嘴角处还带着几分的笑意，看着有些吓人。
“我们这些人对李言卓而言，不过就是个玩意罢了。可偏偏就是这任谁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文氏她看不明白。她大概是真的信了当年婚书上那句琴瑟和鸣，日日都在那后院里拼命地折腾。她害死了那么多的女人，那么多的孩子，李言卓也没多看她一眼。”
李啸叶有些自嘲地笑了，“梦中痴人不知醒。”
“我没事，只是方才心里有些想我的母亲了。”李啸叶站起身，给自己和沈端和倒了一杯还带着些许余温的茶水。这时他已经面色如常，嘴角的笑意重新变得温和，不像是方才那般带着疯狂和决绝。
“冤有头，债有主。该还的，我会一笔一笔的让他们都还清的。”
沈端和接过李啸叶递过来的那盏茶，淡淡地说道：“既然你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那我就不多言了。”
沈端和饮尽了手中的茶后，随手将茶盏放在了一旁,“我打算今日去找父亲将去邺城的事情给说清楚，就先走一步了。”
“等一下。”李啸叶急忙喊住要向外走去的沈端和。
见沈端和有些疑惑地侧头看向他，李啸叶的喉头微微蠕动了几下，这才用一种尽可能坦然的态度说道：“你今日不是还有话没有和我说完吗？”
沈端和的眉头轻轻地挑了一下，这才明白李啸叶究竟指的是什么。
“啊，你说的是那件事啊。”沈端和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感觉，几乎是要将李啸叶的心跳逼停。沈端和向着李啸叶的方向走了几步，这时两人的之间的距离只差一步。
“和我说，你对我有情的人是我娘。只是她那时说的时候，我不曾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她当说，我对你也有意。”沈端和声音轻柔地诉说着，沈母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而我今日会问你，你是否心悦于我，却并非是因为当日我娘的话，而是我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沈端和对着李啸叶露出了一个笑容。
“为什么想知道呢？”李啸叶听到自己干涩、颤抖的声音在这样问道。
“因为我发现，我娘说的是对的。我对你有意，我在乎你。尽管我不知道这样的感觉究竟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了你，但是我知道在你说出，有人不能承受失去我的那句话时，我下意识地觉得，那个‘有人’中是有你的。或者说，我希望那里是有你的。”
沈端和原本透亮的眸子中，正正倒映出李啸叶的身影。
“现在该你说出，你的答案来了，李啸叶。”沈端和注视着李啸叶说道。
“我心悦于你。”李啸叶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将这句话给吐了出来，“端和，我想和你一起，平天下之事，也想和你白首到老，相守一生。”李啸叶在说出这些话之后，突然间是觉得原来将自己的心意诚实地吐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即便我还不确定，我对你的这份在乎，究竟是不是爱？”沈端和问道。
“是的。若是两情相悦，那便是再好不过。若只是我李某人的一方相思，那我会等到你彻底拒绝我的那一天。只要你拒绝我，我便不会纠缠不休。”李啸叶郑重说道。
沈端和突然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一下李啸叶，随后立刻退开。
这不是两人间的第一次相拥，在七星谷的峭壁上，在湍急的水流中，两人不止一次地将对方抱入自己的怀中，但这却是第一次不是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的拥抱。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却依旧是让李啸叶红了耳根。
沈端和看着李啸叶殷红得快要滴出血的耳根，轻声说道：“看到了吗？我对你和你对我的感情是不同的，也许在以后很长远的一段时间中，我依旧是这个样子，即便如此，你也依旧愿意遵守自己方才说过的那些话吗？”沈端和的脸上没有泛起一丝的红晕。
李啸叶的心中划过了一点痛楚的感觉，那是在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没有那么喜欢自己时的酸涩。李啸叶的耳朵依旧是滚烫着的，但心中却是没有那样的滚烫，那点酸涩的痛楚让李啸叶慢慢冷静了下来。
“端和，我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李啸叶沉声说道，“我说过的话，我自会遵守。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明白了，你心底的那份在乎究竟是代表着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到那时，不论是笑也好，哭也罢，我都能接受。只是别瞒着我。”
“好。”沈端和答应道，“我也给你一个承诺，在我找到这个答案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从现在开始，我会将你视为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至于是因为什么而重要，我还需要一段时间去想想。”
“你说，你会在朝堂之上护着我，那我也会在朝堂之外的地方护着你。”沈端和认真说道，“我想，最终应该会有一个好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