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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升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只觉得再炽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也无法让他感到丝毫的温暖。
“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过他这么做的理由吗？”李啸叶说道，“一旦你在游园会上刺杀陛下，且不说你究竟能不能成功。无论是你，还是这个戏班子都不会再有走出这座皇宫的一天。你说他为什么要将自己也赔进去呢？”
秦升凡的脸色开始发白，嘴唇也开始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他颤着声音说道：“你是说，这是一场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刺杀吗？”
“看来你还不算是太过愚蠢。”沈端和冷声说道，“你若是能主动犯下事情更好，若是不能，想必那些东西也早就有人是替你准备好了。你方才不是说，那人是做杂事的小工吗？想必他是有很多的机会可以接近你的那些箱子的。”
戏子的箱子里要么是装着自己唱戏的行头，要么就是装着自己的私密之物。秦升凡比谁都清楚，要真的是从他的箱子里搜出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话，那他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怕就怕，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将你的事情告诉班主，而是打算告诉这宫中的某个人，自此走上一条青云之路。”眼见沈端和说完，李啸叶又是顺势添了一把柴。
秦升凡的脸色变得越发得难看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受那人的蛊惑，这件事情便就过去了，却是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牵连起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看着李啸叶和沈端和两人说道：“两位大人今日向草民点明各中缘由，并非是为了看草民此时的仓皇之色吧。还请大人们明示，给草民一条活路吧。”
说着，秦升凡不顾自己身上华丽的戏服，径直是对着李啸叶和沈端和两人跪了下来。
“今日若能蒙两位大人大恩，逃出此劫，在下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之。”言罢，秦升凡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此劫好解，等下你回去的时候，就将那人叫到你那里，将箱子大敞，随后大喊有贼就是了。”李啸叶笑着说道，“横竖都已经是一池的浑水了，索性就让谁都扯不清吧。”
秦升凡闻言，却是眉毛轻皱，这法子看似无赖，实际上却也是能解他今日之困。可万一那人已经是将他的身世给抖了出去呢？那岂非是他说什么都已经是晚了？
还未等秦升凡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李啸叶又是开口说道：“不过，你的动作未必是会比他快，此时若是他已经是将事情说出口了，那你便是喊上千遍万遍的有贼，那也是无济于事了。”
眼看秦升凡的脸色再次变得暗沉了起来，李啸叶继续说道：“所以，现在的方法有二，一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个，你大可是回去冒险一试。”
“大人请说，二究竟是什么？”秦升凡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现在他只想好好活着。
“二就是现在就报恩。”沈端和的看着秦升凡说道，“我是北方沈家的女儿，如今是来邺城做质子，我的名声想必你也是听过了。不是很好，不，应该说是很差，但是沈家人各个都是护短的人，你若是想要给我当牛做马的话，那我自会是保你平安无事。只是戏班子你是注定回不去了。”
惊讶、茫然和犹豫几种神色一一在秦升凡的眼中闪过，最终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对着沈端和说道：“小姐，我选二。我秦升凡在此立誓，此生愿为沈家奴，终其一生，无有二心。”
“如此最好。”沈端和伸手将秦升凡拽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便带你出宫吧。出了宫门，入了沈府，世上便再也没有秦升凡这个人。你可想好了？”
秦升凡露出了一丝苦笑，“小姐，我已无它路再走。”
秦升凡的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颈间一痛，随即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知觉。
沈端和收回了敲晕了秦升凡的手，一手拽着秦升凡的腰带，直接是将人拽到了柳树后。
“也不知你为什么非要救他一命？”李啸叶看着沈端和自树后走出，不禁是开口问道。方才他们二人一起躲在树后时，沈端和便在他的手上写下了救人两个字。
“他是秦晋的儿子。”沈端和轻声说道，“当年秦家满门因私售官位的罪名抄斩，只有两个忠仆带着刚是落地不久的孩子逃了出去。而后，那对忠仆也是走了。秦晋是个好官，可惜了，他没有生在一个好时候。”
“前世，他拿着所有能证明秦家无罪的证据，来找过我。我问他，你都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了，这些证据还有什么意义？他说，我不知道，但是秦家不该白白受辱。就当是了了我多年来的夙愿，也为了我能停下这多年来的苟且偷生。我爹还从来都没有听过我喊他一声爹爹。”
“本来他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要不是一次无意中被秦晋的故人认出，他也不会去查，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更是不会受到如此多的苦难。”
沈端和长叹了一口气，“可就是这样，我依旧没有帮他，我心中有愧，今日我必须救他。算是渡了我自己的一桩心结。”
“为什么不帮他呢？”李啸叶低声询问道。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是生了心魔，遮了双眼吧。”沈端和随口说道。
当年沈端和如何能帮他，秦家的事情牵涉甚广，帮了秦升凡，那就要清理一批人。可沈端和那时只想要一个腐朽的朝局，而不是清明的吏治，所以犹豫再三，沈端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次日，她就接到了秦升凡挥刀自刎的消息。
只有沈端和自己清楚，她心中的歉疚又何止是秦升凡这一桩，早已经是多到数都数不清了。
“这里等下会有楚河的人接应，幸而入宫之前特意是去找他们要了这个，不然当真是有麻烦了。”说着沈端和从袖中取出了一只香囊，将里面的香料尽数撒在了地上。很快便有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飞了过来，在地上轻轻啄了几下之后，又是展翅飞走。
“等这桩事了，我们就该去看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