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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是被自己故交好友留下来的遗孤怼上了一句，徐彻不禁也是开始反思了起来，这事是不是真的就是他做得不地道了。毕竟对方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他已经是二十多岁了，如今看来颇是有些他欺负人的感觉。
可到了这个时候徐彻可不能是真的将他心里想的那些话说出来，他只能是揉了揉小孩的头说道：“这你就不懂了，难道你出门和人打架的时候，还要先问问对手的年纪，等知道对方是你比你小之后，再放水吗？”
“你看，这显然是不可能是对吧？我今日已经是给足了那沈家小姐的面子了，她突然就带了一个朝廷的人上门来，我都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稍稍为难了一下。她要是做不到的话，像我说一声就好，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毕竟我也是比她年长。”
徐彻苦心说了这么多，却是没有换来小男孩多一个的眼神，男孩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湖面，突然说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徐彻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是看向湖岸，却是发现湖岸边早就是没有了人影。沈端和同李啸叶两个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是飞跃了大半个湖面，徐彻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面色都要变了。
只不过他面色要变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沈端和没有乖乖开口向他求助，他现在是担心，他怕沈端和一口气没撑住，便就要和李啸叶一同坠入这冰冷的湖水中，双双成为落汤鸡。要知道，他闹出这么一出的目的真的就只是想要沈端和服个软，而不是真的要把对方弄得狼狈不堪。
这要是真的变成这个样子的话，那他徐彻和飞雪山庄岂不是要落得一个以大欺小的坏名声了吗？
幸而，徐彻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发生。沈端和带着李啸叶稳稳地落在了湖心亭中，就连鞋面都没有被湖水沾湿。
徐彻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不禁是眼前一亮，他在江湖上也算是半个武痴了，不禁是开口夸赞道：“沈姑娘的身法好俊，不愧是沈家人。不知他日沈姑娘能否是同在下切磋一番。在下也用刀，实在是想要领略一下沈家刀法的魄力。”
徐彻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两只眼睛都快要黏在沈端和腰间的刀上了。一把刀到底是不是好刀，有时候仅仅是看刀鞘便能判断了。
站在徐彻身边的小男孩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
沈端和看着这个样子的徐彻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这恐怕不行。”
徐彻急急追问道：“这是为何？”
“沈家刀法只管杀戮，是为了杀人而创造出来的。用于切磋的话，恐怕戾气太重了。”沈端和回答道。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说辞，多半会默默接受对方的婉拒，可是徐彻却不是这个一般人的范围之内。他有些焦急地想了想后，竟是开口说道：“我可以签生死状！”
这下就连沈端和也是有些愣住了，就在此时，李啸叶突然是冷冷地开口说道：“没有想到，少庄主竟是一个如此肆意妄为之人。”
李啸叶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徐彻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自认为自己在和沈端和说话，根本就没有什么李啸叶来插嘴的份儿。
顿时是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似乎是和李大人没有什么关系吧。不过是一场切磋，怎么到李大人的口中就成为了肆意妄为了，难道朝廷中的人各个都是肚量这么小的吗？连一点点活泛的事情都容不下？”
徐彻话中带着浓浓地火药味，好像两人下一瞬就要吵起来。
李啸叶看了一眼站在徐彻身侧的小男孩，这才开口说道：“并非是朝廷中人古板，只是故人之托，尚未完成，怎么能是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此为不义。”
徐彻低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男孩，面露歉疚之色，“多谢李大人提醒，此番是在下思虑不周。方才说话多有冒犯，还请李大人海涵。”
眼见几人之间的氛围渐渐缓和了起来，小男孩突然是拉了一下徐彻的衣袖，对着沈端和说道：“我不回柳城了。以后也不会再像我父亲那样，入朝为官。”
沈端和轻声问道：“有什么原因吗？”
男孩犹豫了几下，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有。父亲尚在之时常常会感慨于国家之事，只是父亲每次提起这些的时候，都在叹息。父亲曾和我说过，如今国家朝纲不复，吏治混乱，再也不堪承受基业之重，大厦倾颓之刻，便是国家危亡之际。”
“然，英雄救世，不可救国。所以我不会回去了，回去也没有意义可言，不过是在朝堂上多了一个可供人指使的傀儡。除此之外，再无价值。”
“我自幼时起，父亲便说过，为官者一心在民，一心在君。在民是为了体谅百姓疾苦，让百姓安家兴邦，在君是为了劝谏君王，不入歧路。此时为官已经没有这些意义了。”
小男孩像是一个大人一样，口齿清晰地说出了这些话，“我知道我父已去，但只要父亲能落得一个清白的身后名，我心中便再无执念了。还请二位相帮。”
说着，男孩对着李啸叶和沈端和两人深深地行了一礼。
沈端和同李啸叶对视了一眼，这郡守的儿子教的是真的不错，小小年纪便已经是看明白这么多事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是自然。”李啸叶说道，“那你今后又是如何打算？”
“改名换姓，重新生活。曾经的我已经是死在了柳城的疫病中，往后的我或许会和徐叔叔一样活在江湖之中。”男孩坦然说道。短短几日的功夫，这个早慧的孩子就已经是将自己过往彻底同现在割裂了开来。懂事、沉稳得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这既是你的打算，那我们也不便多言。只是世上没有简单的地方，若是你有朝一日后悔了，可到邺城寻我，我会护你周全。”李啸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