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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只手就要掀起自己的兜帽,沈端和向后退了一步,刀背向前一拍,正是拍在了那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的手腕上。那公子哥立刻哀嚎了一声,抱着红肿的手腕在地上痛苦翻滚,大声惨叫。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要断了!”
沈端和冷冷地扫了那个公子哥一眼,抬腿便要往里走,但谁成想那个公子竟然还是贼心不死的想要去抱沈端和的腿。沈端和有些厌烦地翻了一个白眼,正想要将人踹开的时候,周轻则突然出现,拦在了沈端和的面前。
“沈家小姐,沈家小姐,这可使不得啊!这位可是郡守大人的独子,您若是把他给打死了,那郡守大人一家可就真的是成了绝户了。”周轻则这番劝说眼看是要声泪俱下,不知道的人恐怕是要以为沈端和已经是把架在了这个郡守儿子的脖子上了。
珍珠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跑去将那个仍在地上打滚撒泼,大声叫嚷着自己手断了的公子哥拽了起来。
“周大人,您在指责我们小姐之前,能不能先看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珍珠拎着手上的人上下晃动了一下,“您看这人哪里都是好好的,不过是在无故撒泼罢了。他要是没有一个当郡守的爹,恐怕我和小姐都要以为自己是误入了什么三教九流云集之所,然后不幸碰上了一个碰瓷的泼皮无赖。”
周轻则有些不悦地看向珍珠,他自认自己在珍珠这样的奴婢面前还是有点体面的。可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奴婢竟是敢在所有人的面前和他呛声。
周轻则看向沈端和说道:“沈家小姐,您的这位奴婢……”
周轻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端和打断了,“周大人,我并不觉得我的婢女说的话是有什么错处。还有既然柳城的太守已经过世,他家的公子便是一介白身,再普通不过的市井小民,已经是享受不起当年他父亲带给他的那些庇佑了。”
沈端和这话说得冷血无情,可正也是这世间的道理。这年复一年中,不知是有多少鼎盛之家因膝下的子孙青黄不接而渐渐衰退,甚至是成了普通平民,这柳城郡守家自然也不是能出了这个例外。
李啸叶冷眼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突然出声说道:“这话说得倒也没有错,这位公子的确是一介白身,可沈姑娘你呢?你不是没有一官半职傍身吗?不也是在靠着自己的父兄吗?”
听得李啸叶那锋利的言辞,被珍珠拎在手中的公子哥,偷偷笑了起来,更是显得猥琐了几分。
“况且,就算柳城郡守之前所有的功绩在沈姑娘你的眼中都因为他的死亡,而抹去了。那此处也是民宅。依我朝律法,无故私闯民宅是罪,在私闯民宅的过程中,肆意殴打他人,便是罪上加罪。”
说着,李啸叶走到了珍珠的身边,将公子哥红肿的右手举了起来,“罪证如今便在此处,沈姑娘还想要抵赖不成吗?”
那公子哥见来的人都是为自己撑腰的,一时间,更是变得得意忘形了起来,大声说道:“还是这位大人英明啊。草民在家中安安分分地待着,生怕是染上疫病,谁知今日这位小姐竟是不管不顾地打上了门来。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才行啊,大人!”
说完,那公子哥还颇为嘚瑟地斜了一眼沈端和,像是在说,我看你能奈我何?
沈端和示意珍珠先将人放下,这才开口对着李啸叶说道:“的确,方才李大人说的话都对。唯有一点是错了,我来太守府并非是无故。”
“听柳城中的医者说,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曾经治疗过郡守大人。所以,李大人,我怀疑郡守他并非是死于疫病。正巧听闻,这位公子思父心切,在加上近来疫病的缘故,所以直接是让人将郡守大人埋在了自家一处荒废的后院中。”
明明沈端和整张脸都被笼罩在了兜帽的白纱下,看不清表情,可李啸叶就觉得现在的沈端和一定是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周轻则闻言,立刻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他皱着眉,上前一步,小声问道:“不知沈家小姐这是打算要做些什么啊?”
“开棺验尸!”
短短的四个字仿佛是带着无限的重量,直接是将周轻则和那个公子哥砸得懵了过去。他们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沈端和竟是如此百无禁忌。开棺一词,竟是这么随意便能说出口来。
周轻则看了一眼已经白了脸色,六神无主的公子哥,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后,便一脸惶恐之色地对着沈端和说道:“沈家小姐,这恐怕是使不得啊!这人死了,最讲究便是死后的安宁了,您若是现在开棺,恐怕是会惊扰了郡守大人的在天之灵啊!”
“到那时,郡守大人就是死了都没有得一个清净,只怕郡守大人是会记恨上沈姑娘你啊。”周轻则故意恐吓道。
沈端和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低声劝说地周轻则,语调冰冷地说道:“我怕郡守大人的亡魂在九泉之下看到自己是含冤而死,却没有一个人将杀害自己的凶手绳之以法,从而心生怨气,变得真正不得清净啊。”
言罢,沈端和看向李啸叶说道:“李大人觉得呢?古往今来,断案之时,开棺验尸虽算不上是什么常事,但也是有着不少的例子。如今郡守大人的死因成谜,难道我们就不该去查吗?”
“李大人,柳城百姓的生死已经是危在旦夕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郡守大人的死是别有缘故的话,是不是就能证明这场疫病也就并非是一场单纯的疫病了呢?”
周轻则心急如焚地看向李啸叶,只盼他能是因为素日里就和沈端和不对付的缘故,直接是将沈端和的要求给否决了,也只有这样他做的那些事情才永远都不会有人察觉到。
出乎周轻则意外的是,李啸叶竟是点头同意了。
“此事听起来的确是有些蹊跷,既是如此,那便开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