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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卷着干燥的尘土，稳稳停在南华分局略显陈旧的青砖院门前。
陈默推开车门，午后的热浪扑面而来。一个穿着半旧蓝色警服、身材敦实的男人立刻从门廊的阴影里快步迎出。
“陈队！一路辛苦！”
他声音洪亮，带着敬意和急切，“我是马伟杰，南华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他伸出宽厚的手掌，用力握住陈默的手，掌心带着汗意。
陈默点头回应：“马队。”目光快速扫过分局朴素的门庭。
马伟杰引着陈默穿过狭小的前院，语速很快：“这案子发生在我们南华。南华区吧，就是位置太偏，发现尸体的地方紧挨着废弃的老国道线。”
他边走边说，额角渗出汗珠。“发现尸体的是一对年轻情侣，两人本想找个僻静地方约会，结果撞见了这个。”
他们快步走进一间光线稍暗的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幅略显褪色的南华区行政地图。马伟杰径直走到地图前，手指戳向边缘地带：“就在这儿！废弃的旧砖窑厂后身，一片野水洼里。”
他的指尖在那个标记点上重重顿了一下。
陈默站定，眼睛落在地图上：“马队，尸体是什么情况？”
马伟杰眉头紧锁，表情异常凝重：“难就难在尸体上了，尸体泡在水洼里，下半身保存稍好，还穿着裤子。上半身……高度腐烂，脸部完全无法辨认。”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法医初步看，死亡时间肯定超过两周了。颈部有清晰的勒痕，确定是凶杀无疑。”
陈默直问关键点：“尸体的身份确认不了？”
马伟杰摇头，语气带着无奈：“没线索。死者男性，中等身材。身上干干净净，没证件，口袋是空的。”
他补充法医的初步推测：“估计年龄在五十到六十岁之间。现在只能等市局法医那边详细检验，看能不能碰点运气了。”
陈默只好将重点放在目击者上：“那对小情侣呢？问过话了？”
“吓坏了，脸都是白的。”马伟杰回忆着问询时的情景，“仔细问过，就是纯粹偶然撞见。除了惊吓，没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问完话就让他们回去了，留了联系方式。”
马伟杰的手移向地图上紧邻水洼的一个小点：“离现场就几百米，有家小油漆厂。”
他详细介绍，“说是厂，其实就是个小作坊。老板带工人，总共也就七八个。”
“第一时间排查了吗？”陈默追问。
马伟杰立刻点头：“接到报告就去了。厂子很破旧，里面油漆味呛得人头疼。工人看起来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他提到负责人，“厂长姓吴，五十多岁模样。”
马伟杰简要说明了当前的措施：“我已经通知厂里了，所有工人最近先不要离开南华区范围。”
“但初步问话也没啥进展。所有人都摇头，都说不知道水洼里的事。”他摊了摊手。
“那些工人当时具体什么反应？”陈默关注细节，想捕捉异常。马伟杰仔细回想：“当时这帮人普遍紧张，眼神有些躲闪。不过也能理解，警察上门，旁边又刚发现死人。暂时没看到谁有明显破绽。”
他随即指出调查难点：“但这种小厂，人员构成比较复杂。”
有签了合同的长期工，也有干一两个月就走的临时工。”马伟杰强调，“长期工还好追踪，临时工流动性太大，查起来很麻烦。”
“尸体现在处理了？”陈默确认关键物证去向。“刚拉走，送市局了。”马伟杰回答，“法医老刘亲自接手。他希望能从死者衣物纤维、或者…牙齿记录上找到点突破口。”
“周边住户的情况呢？”陈默目光再次扫过地图上稀疏的标记点。马伟杰摇头：“周围的人早就搬进城区里了，没啥住户，最近的村子离水洼也有一里多地。”
“已经安排人手去走访了，目前还没传回消息。”
马伟杰看向陈默，寻求方向：“陈队，眼下只能等市局的法医报告，同时深挖油漆厂那些人。”
他用商量着的口气：“要不重点查查谁有前科劣迹，或者案发前后那段时间行为反常。”
陈默走到窗边，推开老旧的绿色木窗。他望着分局院子里几棵枝叶稀疏的梧桐树，远处南郊低矮山丘的轮廓在热浪中微微晃动。
他脑海中串联着关键点：腐烂模糊的面容，空空如也的口袋，荒僻的水洼，气味刺鼻的小作坊。每一点都指向一片迷雾。
“先等验尸结果，”陈默沉稳地转过身，声音不高但清晰有力，“同时，彻底排查油漆厂每一个人。查清他们的底细，精确到案发时间段内每小时的行踪。”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扩大范围查查附近区域，包括翠湖市区，近期有没有符合特征的失踪男性报案。”
“明白！我马上安排！”马伟杰精神一振，立刻应道。
陈默再次望向窗外沉静思索的身影。窗外的蝉鸣尖锐而持久，更添了几分夏日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