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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295章久别重逢(第1/2页)
沈振邦，也就是沈淮川的父亲，听到儿子的问话，脸色沉得不得了，黑得都像是能滴出水来，冷哼一声说道，
“哼，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沈淮川翅膀硬到这个地步，连部队的任务都敢拿来当幌子糊弄爹妈了！”
这话里的火气任谁都听得出来。
外面还有送货的工人和帮忙的秦磊、朱莹莹看着，再加上刚才就在看热闹的军嫂们，看待这边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都在朝着这边看。
沈淮川脸色绷紧，但语气却依旧保持着克制和恭敬，和和气气的解释道：
“爸，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外面人多眼杂，咱们先把东西搬进去，进屋我慢慢跟您解释，行吗？”
沈振邦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车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和崭新的电器，眼神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只丢下一句：
“我在里面等你。”
说完，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进了屋，门也没关严实，留了一条缝。
周柒柒和沈淮川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尤其是周柒柒。
她之前只在照片上看见过公公，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本人。
老爷子虽然刚才，从头到尾，一眼都没朝周柒柒这边看，那无形的威压和审视感，让她后背都微微发凉。
她在心里感慨，这老爷子，比沈淮川气场可大多了，那眼神，跟刀子似的，让人看一眼就心里打怵。
想到以后要和这样一个老爷子相处，她真是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周柒柒定了定神，毕竟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
她赶紧和沈淮川一起，招呼着秦磊和朱莹莹帮忙，把门口那些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先一股脑儿地往院子里搬。
周柒柒只能歉意地对师傅说：“师傅，真不好意思，家里突然有点事，您看能不能先把东西放院子里？安装的事，我们明天再联系您过来，行吗？”
师傅也看出这家人气氛不对，连忙点头：“行行行，没问题！东西放这儿，明天我再来！”
说完就赶紧和同伴把东西小心地卸在院子角落，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匆匆离开了。
等周柒柒和沈淮川、秦磊他们合力把最后一批东西搬进进门前的走廊，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
客厅里，沈振邦端坐在椅子上，腰板依旧挺直，只是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黑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他看着儿子儿媳忙进忙出搬进来的那些明显价值不菲的东西，终于忍不住，沉声质问道：
“沈淮川！你就是这样当兵的？部队发的津贴，是让你这么铺张浪费的吗？一点艰苦朴素的作风都不懂？！”
沈淮川没立刻回答父亲的质问，他环顾了一下客厅，没看到母亲的身影，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爸，我妈呢？怎么没看见她？”
他想着，无论如何，得先让父母见见周柒柒，正式介绍一下。
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情随后可以再慢慢解释。
但是没想到，他不回答问题，反而提起了妻子，让沈振邦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质问道：
“你还好意思提你妈？！”
“你妈上个月刚做完手术，好不容易养得好点了！结果呢？你林叔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你为了一个乡下娶回来的丫头，把从小跟你定了娃娃亲的林瑶给弄进去了！人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关着，听说情况很不好！”
他喘着粗气，继续说道：
“你妈听了这消息，当场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身体一下子就垮了！我们本来想立刻过来找你问个清楚，看看你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窍！结果你呢？你倒好！说什么部队有秘密任务，让我们等着！我和你妈左等右等，等不到你一个电话！最后还是你李叔多嘴问了一句，我才知道，你压根儿就没任务！
“你就是不想让我们过来！不想让我们管你的事！”
沈振邦越说越激动，胸膛都起伏了起来，脸色十分不好看：
“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你妈是怎么熬过来的？！天天担心你，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今天等你半天不回来，她心里又难受，刚才觉得胸口闷得慌，去卫生所了！”
周柒柒一听婆婆被气得不舒服去了卫生所，立刻急了，也顾不得紧张了，连忙说：
“那咱们别在这儿干等着了，赶紧去卫生所看看吧？”
沈淮川脸色也变了，立刻点头：“对，爸，我们现在就过去...”
沈振邦却摆了摆手，语气生硬地拒绝了：
“不用你们操心！你妈那边有人陪着，用不着你们假惺惺！”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擦黑的天色，命令道：
“时间不早了，先把今晚睡觉的地方安排好吧！不然等你妈回来，连个歇脚的地儿都没有！”
他这话，明着是说安排住处，但那“假惺惺”三个字，还有那刻意忽略周柒柒存在的态度，像一根刺，扎得周柒柒心里一阵难受。
她默默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感觉有点不自在。
不过，周柒柒还是下意识地第一时间看向沈淮川，两人目光交汇，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低声说道：
“我们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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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个字，彼此的意思就已心领神会。
沈淮川轻轻握了握周柒柒的手，示意她来说。
周柒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委屈，主动开口，语气十分诚恳：
“叔叔，军属区是有探亲的客房，但条件简陋，位置也偏，您和阿姨身体都不太好，住那里不方便，这样吧，把我们的卧室腾出来给您和阿姨住，我们带着舟舟睡她房间就行，舟舟那床挺大的，我们仨挤挤没问题。”
听到周柒柒这番安排，沈淮川立刻点头附和：
“对，爸，就按柒柒说的办，听她的。”
沈振邦看着儿子这副几乎言听计从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闪过惊愕。
他这个小儿子，从小主意就正，性子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连他这个当爹的话都时常当耳旁风。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林家两口子之前哭诉，说沈淮川被一个乡下女人迷得晕头转向，失了心智，他当时还嗤之以鼻，觉得绝不可能。
可现在，看着儿子对那女人近乎盲从的态度，再看看院子里那些刺眼的“奢侈品”...
由不得他不信了。
这么一想，沈振邦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堵，一股郁气涌上来，也不想再多待。
他猛地站起身，硬邦邦地扔下一句：
“你们先收拾着，我去卫生所看看你妈。”
说完，也不等回应，背着手就大步走了出去。
老爷子一走，屋里的空气仿佛都流通了起来，那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瞬间消散了不少。
沈淮川松了口气，对周柒柒说：
“你先坐着歇会儿，刚才出院又逛了那么久，肯定累坏了，收拾东西我来就行。”
周柒柒却摇摇头，利落地挽起袖子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再说了，我还怕你毛手毛脚弄不好呢。这样，我指挥，你给我打下手！”
她心里早有成算，一边动手一边安排：
“之前我自己扯布做了好几套新床单被罩，都洗干净收着呢，两个屋的床上用品都得换成新的。被子也有备用的，给爸妈拿两床最新的出来用。”
“还有啊，咱们的私人用品也得暂时收拾出来，把衣柜抽屉都给爸妈腾出地方。”
“还有...”
她这个那个的，说了一大堆的安排。
沈淮川沉默地跟着帮忙，听到这里，动作顿了顿，低声道：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他们估计待不了两天，可能明天后天就走了，不用安排这么多，差不多就行了。”
周柒柒停下手，不赞同地看他一眼，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叔叔阿姨身体不好，尤其是阿姨，手术完也没多久，因为担心你的事才特意赶过来的，咱们做晚辈的，这点心总该尽到。”
沈淮川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疲惫和淡淡的自嘲，解释道：
“柒柒，你不明白。他们这次来，大概...只是因为事情闹到了疗养院，觉得在林叔和其他老战友面前丢了面子，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罢了。他们...其实并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带着满满的苦涩：
“每次过年我回去，没待两天，他们总会找各种理由让我赶紧回军区，这次...应该也一样，等弄清楚林瑶的事，或者觉得面子上过得去了，他们就会走的。”
他抬起头，看向周柒柒，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担忧：
“从小到大，他们最不喜欢的儿子...大概就是我了，可偏偏大哥二哥都出了事，只有我，还好好地活着。”
说着，他握住了周柒柒的手，和她对视着，说道，
“柒柒，对不起，接下来的几天，你可能会受委屈，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护着你的。”
周柒柒愣住了，收拾东西的手也停了下来。
她看着沈淮川眼底那抹深藏的落寞和自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赶忙安慰道：
“不会啊，我觉得你爸爸他...”
刚才沈振邦全程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她反而有机会正大光明地观察这个公公。
老爷子刚出来的时候，看到沈淮川，眼里第一时间就冒出了一丢丢的泪光，她顺着夕阳看得可清楚了。
那泪光，满满的都是担忧。
如果真的是不爱这个儿子，久别重逢，眼睛里怎么会有泪花呢？
她上辈子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才是真正的不爱她，看她的眼神永远像看一个多余的包袱，那种冰冷和嫌弃，她至今记忆犹新。
和刚才沈振邦看沈淮川的眼神，完全不同。
她想把自己的观察告诉沈淮川，想说他可能误会了父母。
但沈淮川却像是怕听到什么，抢先一步结束了这个话题：
“算了，不说这个了，先抓紧时间收拾吧。”
周柒柒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想着公公婆婆应该快回来了，时间确实紧张，有些话也不急在这一时。
于是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点点头：“好，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