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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护士和邹微好像都没有发现。
亦或者说是她们发现了，只是不在意，亦或者是……习以为常。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桑之菀或许没有感觉，也不会想那么多。
但看着那些好像控制不住的血流，桑之菀却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是……沐沐住院的时候。
于是，她很快又看向了邹微。
后者却已经回避了她的视线，只对护士说道，“我的情况我自己都清楚的。”
“行，但你家属那边也要尽快和医生联系。”
“好。”
邹微应了下来。
直到护士走出去后，她才看向桑之菀，继续刚才的话题，“真的是劳烦你了，居然还过来看我，其实我……”
“这就是你不愿意离婚的原因么？”桑之菀却打断了她的话。
邹微一顿，然后，她慢慢抿紧了嘴唇。
桑之菀又继续说道，“沐沐小时候……也住过一段时间的医院，她那个时候是靠她爸爸移植了骨髓，所以……”
“嗯，我知道。”邹微点点头，又重新笑了起来，“可是，我已经没有手术的机会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
却足以让桑之菀的心头一颤！
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你已经……跟医生谈过了吗？”
“嗯，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邹微垂下眼睛，轻声说道，“如果可以，我自己也不想放弃，毕竟邹荀他还那么小……”
“我知道荀亦不是一个好父亲，如果可以，我也真的想要带邹荀离开，所以其实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进去了的。”
“可是桑之菀，我没有办法。”
“如果我们离婚了，等我走了后，邹荀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将邹荀托付给他的人，荀亦他最起码……还是他的父亲，对吧？”
邹微原本还算平静的。
毕竟在这之前，她早就已经知道，甚至是接受这件事了。
她甚至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过上如此……狼狈的生活。
她知道的，她父母要是知道她这样，肯定会特别难过。
所以，她还不如趁早离开。
在另一个地方，她的父母或许……还在那里等着她。
这何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团聚的事情呢？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也只有邹荀而已。
“所以，邹荀他还不知道是吗？”桑之菀轻声问。
听见声音，邹微这才抬起头来。
她的眼睛在看了看桑之菀后，摇头。
“那荀亦呢？他知道吗？”
邹微不说话了。
“嗯？”桑之菀忍不住又问了一下。
“他……之前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他昨晚后，肯定是知道了的。”
“然后呢？就算他知道，现在还是将你一个人丢在医院中？”
话说着，桑之菀的牙齿也慢慢咬紧了，“他还是个人吗？不管如何，当年如果没有你们邹家的话，他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他就这样……”
桑之菀原本是极其生气的。
但当发现邹微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对的时候，她的声音又慢慢咽了回去。
然后，她轻轻咬住了唇瓣，“所以你还有多长时间？”
“我也……不知道。”邹微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之前医生跟我说的是一到两年，但这段时间，我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变差了。”
“所以，我
可能连两年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觉得你应该让邹荀知道。”桑之菀回答，“他是你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但对邹荀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跟他父亲的关系……挺差的吧？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就他自己不知道，甚至连最后陪伴你的那段时间都错过的话，你让他以后怎么办？”
邹微原本也只是眼眶有些发红而已。
但此时桑之菀的话说完，她的泪水却是直接涌了出来。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她和荀亦之间的感情都已经被消磨到了什么程度，邹荀都始终是她人生中的礼物。
前些年她和荀亦之间的争吵不断。
在搬回荀亦老家住的那段时间，他父母更是不断地在邹荀面前说她的坏话，并一次次的要求邹荀将姓氏改回来。
但邹荀并没有相信他们说的。
相反，每一次，他都会站在邹微的身边。
——每一次。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邹微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掉，“我也不敢想象，以后他会过什么样的日子？荀家的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他们一直觉得他姓邹，那就不是他们荀家的人。”
“荀亦同样如此，他每次看见邹荀，都会想起他曾经寄人篱下的日子，连他父亲都不喜欢他，他以后的人生……应该怎么过？”
“而那个时候，我也保护不了他了，我什么……都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