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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琰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感到胸口的压力,他才惊然发现祁婉月竟伏在他胸口睡着了,她一手握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枕在她的额下,而自己竟然死死拽了她的裙摆,看来定是她脱不得身,才会这样睡去,想到此,白鹤琰有些心痛地环上睡在胸口的祁婉月,感受到他的动作,祁婉月微微抬头,张开她那双睡意朦胧的双眼看向白鹤琰。
“你醒啦?”她如梦呓般向他问道,低垂着眼帘仿佛又要睡去。
“婉儿!”他在她耳畔轻声唤她,却看她一动不动,白鹤琰有些心疼地起身,将她抱起放在榻上,扯过丝质小毯为她盖上,这几个月她太累了,夜以继日研究药方和施针,看她沉沉睡去,白鹤琰心疼地吻上她的额头,再缓缓起身,向帐外走去。
白鹤琰站上几月未曾踏足的武靖关关楼,一切如旧,在炎炎烈日下满目苍翠。
“将军!北川的消息很灵啊!”古辰逸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他们后退的大军也已经迁移至山下,看来是不死不休啊!”
“看他能守到几时?”白鹤琰轻嗤一声,“慕容凛夜一意孤行,北川皇帝不会任由他耗下去的!”
“将军,慕容凛夜是个奇才,我怕他会剑走偏锋!”古辰逸想起那慕容凛夜,心里一阵后怕。
“加派人手巡营,关口也必须加强防卫,我料想他的下一次进攻应该快了!”白鹤琰沉着冷静地冲古辰逸说道,转身下了关楼。
慕容凛夜的出击比白鹤琰想象的还要快,斥候传回消息的时候,北川的大军已拔除了龙陵军设在关外的暗哨。
祁婉月在营地里听到关口传来五声鼓响,那是情况最危急的时候,才会传来的讯息,营地士卒已经全部赶赴过去,听说中军将李天佑正在赶来驰援。
白鹤琰身着初见祁婉月时的那一身亮银色铠甲远远向祁婉月走来。
“婉儿!晚些时候,我会派人送你去浔州!”他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温润地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眼神。
“婉月哪里也不去,就在此等候将军凯旋!”祁婉月决绝地说道。
“婉儿,营地危险,我不在你身边总是不放心,你退去浔州,我才能专心应敌!”看着她对自己的担忧,白鹤琰心下感动,奈何她不能自保,他如何能让她留在随时可能被战火蔓延的前军营地。
“将军,如今婉月是你的医官,怎能独自退去浔州,你安心应敌,想着身后的婉月,必定所向披靡!”她定定看着白鹤琰,口气温柔而决绝,她扑进他的怀里,一仰头轻轻吻上他温润的唇,她接过他手里的修罗面甲,轻轻覆在他面上,看着面甲后那清明通透的眼神,“我等着你,就在这里!”乾坤听书网 .
看着白鹤琰转身上马,带着身边的亲兵奔赴战场,祁婉月心里犹如被掏空一般,她痴痴看着白鹤琰离去的方向,远处呐喊嘶吼之声若有若无,她知道那又是一个人间炼狱,多少人在今夜会魂归故里,又有多少人会在今夜失去依靠。
“妹妹,不必担忧,将军身边有顾寒寻和白诺他们,不会有事的!”萧如云不知何时出现在祁婉月身后出声安慰着她。
“我知道,只是一直觉得心绪不宁!”祁婉月不安地看着萧如云,如今偌大的营地,仅剩下资留重的士卒和医官、药童。
这场战役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持久,看着不停被送回平安舍的士卒,祁婉月心如刀绞,她和江相言夫妇以及平安舍的医官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没有白鹤琰的消息,也没有看到他身边的人回来,祁婉月的心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她看到前军将古辰逸,他身中数箭,送回营地的时候已经亡故,想着曾经熟悉的人就这样逝去,祁婉月心里更是难过,古辰逸是前军大将,连他都战死,可以想象这场战役是多么的浩大和残忍,她越是担心白鹤琰的安危。
她想到那日在北川军中的黑铠大将,忆起他寒凉的眼神祁婉月就禁不住不寒而栗,那像蛇一样阴冷狠绝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应有的,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如今白鹤琰被他狠狠盯上,她不知道他会怎样对付白鹤琰。
左右将军已经带着大军到了关口驰援,祁婉月也不得不在焦虑与担忧中继续等待。
“姑娘!江大人!”一阵熟悉而又急促的声音在营外由远而近,祁婉月和江相言不约而同疾步出了平安舍,只见几人脚下如风,抬着肩輿飞快地跑了过来。
“白诺,白枫!”看清走近的前面二人,祁婉月和江相言不由得心底一寒,二人面色焦急,来到祁婉月面前放下肩輿,“将军受伤了!”他一改往日的沉静,急急冲二人喊道。
白诺与白枫侧身让开,只见白鹤琰靠在肩輿上面,无力地低垂着头,左肩和手臂上两支触目惊心的弩箭让祁婉月心里一痛!
“送将军去大帐!”江相言冷静地吩咐着几人,和祁婉月随着几人进了中军大帐。
“白诺,替将军脱下铠甲!”江相言一边扶着白鹤琰一边吩咐白鹤琰身边的几人,白诺、白枫等人手脚麻利地替白鹤琰脱去铠甲,将他放平在床榻之上。
“婉月姑娘,将军就拜托你了!”江相言看向一旁有些愣神的祁婉月郑重地说道。
“江大哥,你放心!”回过神来的祁婉月深深吸了口气,稳下心神,她轻轻落座在白鹤琰床榻边上,看着他肩甲上和手臂上的两支弩箭,“白诺,拿我的金针和药箱过来!”她果断地冲白诺说道,用手轻轻触碰那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