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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念从顾淮礼身后站出来时，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硬生生逼出了几分凛冽的光。
她抬手抹掉脸颊的泪痕，指尖划过皮肤的力度带着一股狠劲，像是要把那些软弱连根拔起。
“周宴京，你看清楚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字字清晰，
“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顾淮礼护着我，是我自己不想走。”
她往前迈了半步，高跟鞋跟在地板上敲出脆响，像在空旷的房间里敲钟。
距离周宴京不过一臂之遥时，她停下脚步，仰头看他——这个男人总爱用身高制造压迫感，可此刻在池念眼里，他绷紧的下颌线、泛白的指节，都透着外强中干的狼狈。
“你以为我怕你？”
池念轻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
“上次齐落鸢伙同林家想要害我至死的时候，你选择视而不见，我没怕。现在你凭什么觉得，一句‘别逼我’就能让我服软？”
周宴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确实习惯了她的退让——以前她生气，最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等他买了她爱吃的草莓蛋糕过去，总能看见她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眼里的委屈藏不住，却从不说重话。
可现在，她像换了个人，浑身上下都竖着刺，每一根都精准地扎向他最痛的地方。
“不是的，阿鸢……”
他试图解释，声音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闭嘴。”
池念厉声打断，
“别再提她。你对她的纵容，就是对我的残忍。周宴京，你欠我的，何止是一句道歉？”
她抬手，指尖几乎要戳到他胸口：
“你们拿院长妈妈威胁我的时候，脸上可没有出现动容，尽管我苦苦哀求，你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现在我就和别人吃顿饭，你就着急定我的罪，你凭什么？”
周围的食客早就停下了筷子，邻桌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
周宴京和顾淮礼都是A市响当当的大人物，两人却在餐厅因为一个女人吵起来，算得上是豪门八卦。
顾淮礼悄悄往她身侧靠了靠，用眼神示意她别激动，却被池念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今天就要把话说明白，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凭我是你男朋友。”
周宴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偏执，“池念，我们还没分手！”
“男朋友？没分手？哈哈哈哈哈……”
池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又涌了上来，却笑得更厉害。
“你是有什么cosplay的癖好吗？白月光替身的游戏玩上瘾了是吧？我何德何能，能做你的女朋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颤抖的声音：
“周宴京，是你先把这段关系当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的。现在想捡起来？晚了。”
虽然她一开始靠近他的目的是为了复仇，可在这几年的相处之中，她千不该万不该产生感情。
局势发展成今天这样，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无颜面对死去的秦昭衍。
顾淮礼递给她一张纸巾，这次池念没有拒绝，接过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算是无声地道谢。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周宴京眼里，像点燃了炸药桶的火星。
他猛地伸手去抓池念的手腕，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我再说最后一遍，跟我走！”
池念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的同时，抬手狠狠拍开他的手。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周宴京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他自己都愣住了——她从来没对他动过手。
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失落一闪而过。
“周宴京，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报警。”
池念的声音冷得像冰，“告你骚扰。”
报警对他没用，池念只是想用这个气势震慑住他，同时用周围人的眼光以及即将发展起来的舆论，给他施加压力。
她在赌，赌周宴京会更加看重公司的利益，而不是儿女情长。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亮着，通话界面停留在110的拨号页面，指尖就悬在拨号键上。那架势不是吓唬人，是真的敢按下去。
周宴京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翻涌的怒火被她的寒冰浇灭。
他看着她眼里的决绝，像看着手里的沙一点点漏光，却抓不住任何一粒。
“念念……”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
这副示弱的模样，要是换在以前，池念早就心软了。
可现在，她只觉得讽刺。她
往后退了两步，重新站到顾淮礼身边，却没靠他，脊背挺得笔直：“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从我离开周家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两清了。”
她不清楚自己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内心是怎样的心情，但能感觉隐隐抽痛，眼中却丝毫不袒露自己的脆弱。
“两清？”
周宴京低笑一声，笑声里全是自嘲和不甘。
“我们两清不了，你是我的人，就算是死，也是我的鬼。”
“霸道总裁强制爱吗？可惜用错了人，我不是你的白月光，还请你离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心情。”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周宴京的心脏。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餐椅上，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都已经这样让步了，池念反而变本加厉，不知好歹，让他颜面扫地。
自尊心作祟，他的脸上不再出现对她的挽留。
顾淮礼适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周总，念念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离开，不要影响我们用餐。”
周宴京猛地抬头，看向顾淮礼的眼神像要吃人。
可当他的目光转回到池念身上时，那股狠戾又瞬间褪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绝望。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闭了闭眼，转身踉跄着往外走。
玻璃门被他推开时，风铃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场狼狈的退场伴奏。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池念紧绷的肩膀才微微垮了下来。
顾淮礼递过一杯温水：“喝点水，别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