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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的城市仿佛浸在墨色玻璃罐里的萤火虫标本，周宴京盯着办公桌上银灰色的智能汽车模型，指尖还残留着通话后的余温。
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他条件反射般抓起，来电显示却是老宅的座机。
“宴京啊，今天带落鸢回来吃饭好不好？”
母亲的声音裹着蜂蜜般黏稠的慈爱，“这孩子眼睛都哭肿了，说是公司犯了大错．”
车载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正在开往金庭小区的迈巴赫猛地急刹。
齐落鸢这是又拿他母亲出来压他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最反感别人威胁自己吗。
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
迈巴赫碾过紫铜锻造的欧式雕花门时，周宴京扯断了领口第二颗铂金纽扣。
十二盏波西米亚水晶吊灯将主厅照得煌煌如昼，整面威尼斯金箔玻璃幕墙倒映着他支离破碎的身影。
像极了三年前池念摔碎的那樽清代霁蓝釉瓶。
“儿子，终于回来了。”
周母的翡翠护甲划过鎏金扶梯，在整块缅甸红木上刮出刺耳声响。
她髻间的东珠步摇随步伐轻颤，与齐落鸢腕上宝格丽满钻手链折射出的冷光撞成一片。
“阿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苦衷，而且真心悔过，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不可以，我说过这件事没得商量。”
一个眼神扫向打配合的两人，他也在警告周母，不要仗着血缘关系，就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
管家端着一盘焦黑的曲奇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争论的中心，这份差事让他不得不对周母的命令言听计从，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同齐落鸢狼狈为奸的。
“你尝尝…”
齐落鸢拈起块曲奇凑近他唇边，Dior唇釉在瓷盘边缘印下暧昧红痕。
“鸢儿学了三天的…”
瞧着齐落鸢上道的模样，周母也在一旁打辅助，特意强调了她对待这次的求和有多么的用心。
周宴京突然捏碎点心，黑巧碎屑簌簌落在齐落鸢真丝睡裙上。
“母亲要是太闲了，我可以为你报个老年大学，或者说提前送你去疗养院。”
他碾着指尖糖渣走向螺旋梯，意大利手工皮鞋踏上三级台阶时突然转身。
“你个不孝子！”
周母暴跳如雷，贵妇修养在这个目中无人的儿子面前荡然无存，简直是当着外人的面，将她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摩擦。
“你给我下来！”
周母顾不得礼仪，项链因为大幅度身体动作在脖子上和衣服摩擦作响。
齐落鸢瞧着不对劲，保持沉默在一旁观察情况。
“妈，别干扰我做任何决定。”
周母挡在他面前，他刚好踏上最后一节台阶。
“我是你妈，阿鸢是我看中的儿媳妇，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会替她撑着，你必须原谅她！”
态度强硬，在齐落鸢看来，自己好像在周家有一个坚实可靠的后盾。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周宴京并不买账，眼眸折射出周母脖子间珠宝的光芒，嘴角的弧度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你要喜欢她，你自己娶就好了，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威胁？你管我这叫威胁？难道三年前的事情你要记一辈子吗？我是你妈，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呵，为我好。”
周宴京只觉得嘲讽，他的母亲没能逃离传统父母的桎梏，张口闭口就把为了孩子好挂在嘴边。
可实际上做的全都是些自以为是的事情，自我感动式的亲情，周宴京觉得没有维系的必要。
“沈叔，联系一下A市老年大学，我听说我爸的那个旧相好也在那里，你最好给她和我妈安排在一个班。”
周宴京直接跳过周母的意愿，自作主张地就决定了这件事情。
周母的珍珠耳坠突然崩落，滚过齐落鸢颤抖的指尖。
她真丝睡袍下摆沾着咖啡渍，上次周宴京发脾气摔掉咖啡杯，留下的痕迹淡化不了。
这是周宴京送给他的礼物，意义非凡，她并不想扔掉，就一直在穿。
她不知道的是，上面的咖啡渍，是池念喜欢的蓝山咖啡。
或许早在她缺席的几年，池念在周宴京的生活和生命中都已经跃升到不可替代的地步。
就像此刻，她猜不到周宴京的强硬态度，有一半是掺和着对之前她陷害池念的报复。
“阿京……”
“轮得到你说话了吗？你这个叛徒，你最好找好下家，我不会念旧情。”
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任何动摇，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全然没有温度。
“你疯了！”
周母抓起景泰蓝花瓶砸向水晶吊灯，整座别墅的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中齐落鸢的抽泣声格外清晰，她腕间蛇形手链突然缠上周宴京的脚踝，被皮鞋狠狠甩开。
她彻底明白了周宴京不会再像她还没离开之前那样纵容自己了，有了池念，有了她的替身，在不知不觉间，替身已经快要超过白月光本人了。
“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吧，我说过池念是个害人精，小贱蹄子就应该快点除掉。”
这些有钱有权的人还真是嚣张，那可是一条人命，在他们眼中随随便便就可以处决，丝毫不用担忧害怕。
“注意你的言辞，梁君诺！”
之前要是周母这样说池念，他无动于衷。
时过境迁，池念在默默中成为了他口中最在乎的人。
他对周母直呼其名，足以见得他真的动怒，在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建设心理防线。
敌进他退，她越退，周母和齐落鸢就越是咄咄逼人。
“你爱干嘛干嘛吧，我管不了你了。”
周母被他的气场震慑住，还是强装着镇定，不在齐落鸢这个小辈面前失了面子。
“老年大学的事情我会给你安排好，你就安心当个富贵夫人，并且最好别再管我的事实。”
算是最后通牒，对于母亲，他还是狠不下心来。
但是齐落鸢就不一定了。
她的脸色因为周宴京的注视变得比她身上白色的睡袍都白，双脚因为周宴京的逼近不受控制地轻颤。
“你是怎么和秦氏的人勾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