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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只炸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待会儿用土灶复炸,还能加点进度。
四人分而食之,转眼便吃了个底朝天。
李二郎意犹未尽地嘬掉指尖的油星子,问掌柜的要来行头,出门寻独轮车去了。
“学会了么?”吴铭问徒弟。
“学会了!”
谢清欢斩钉截铁。
小酥肉的做法并不难,可简单归纳为码味、挂糊、低油温炸透和高油温复炸四步,能不能炸得外酥里嫩,主要取决于浆液调得好不好和复炸时的油温够不够。当然,炸完后要注意储存,避免吸水回软。
不止炸小酥肉,炸其他肉类基本都是这一套流程,无非是用料和火候有所不同罢了。
后天再整点炸鸡块、鸡米花之类的,也让开封府的老百姓尝一尝现代的开封菜!
服装工厂一如既往的高效率,昨天下的单,今天上午就送到了。
李二郎也在此时归来,报喜道:“掌柜的!某同车夫说好了,初十卯时把独轮车送到店里来,次日卯时收取,租钱一百文每辆!”
“好。来,再给你发套工作服。”
吴铭将新衣服发给谢、李二人,又收获一波感谢和“善人卡”,看两人满脸的崇拜,对自己不说死心塌地,也八九不离十了。
不禁自鸣得意:我真是北宋好老板!
师徒俩回厨房里备菜备料,等张关索来了,吴铭接着给他发工作服。
张关索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个“临时工”也有这般待遇!
抚摸着柔软细腻的衣料,顿觉鼻头一酸,险些猛男落泪,激动道:“吴掌柜待俺这般好,俺还打擂台赛!不如一辈子给掌柜的当伙计!”
“不不不!”吴铭连连摆手,“擂台赛还是要打的,而且要穿上这身工作服登台。只要穿上它,我们便与你同在,吴记川饭便与你同在!”
这话有点过于抽象了,张关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当即脱去旧衣,换上新装。
适才心绪澎湃,说出的话作不得数。
擂台赛当然要打,他苦练技艺十余载,千里迢迢来到东京为的就是站上更大的舞台,同更高水平的对手较量。
在吴记川饭帮闲只是一时的,角抵才是他毕生所求!
吴铭笑问:“如何?换上后是不是更有气力了?”
张铁牛重重点头,挥动几下胳膊,只觉得舒服到了极点!
吴掌柜真乃神仙下凡,这衣物怕不是用仙家面料制成!
仙家衣物一给就是三套,他张铁牛一向知恩图报,只是......吴掌柜的恩情根本还不完!
吴铭仔细端详起印在衣服正中的字样,心想不错,够大够显眼。
午时的钟声响过不久,欧阳发第不知道多少次率先冲进店内。
先吸动鼻翼细嗅空气,紧跟着看见张关索胸前的字样,失笑道:“衣上绣字,吴掌柜好主意!铁牛,今日又有什么好菜?”
“今日又推出一道新菜,唤作小酥肉,客官可要来一份尝尝?”
“来一份!”
欧阳发甫一坐定,李二郎已呈上新鲜出锅的美味:一碟炸至金黄的小酥肉,另有一小碟艳红的粉末,隐隐透出一股浓烈的辛气!
“客官,这是小店秘制的‘辣粉’,其辛辣程度远胜寻常味料,还望客官按自己的口味蘸取。”
李二郎将那碟辣椒面置于桌上,肃然提醒。
闻听此言,欧阳发立时想起用于拌冷淘的辣油,其辛辣之味至今仍令舌尖发颤。
吴记川饭的辛辣,他早已领教过,断不敢轻忽。
拈起一根金黄的小酥肉条细观:色泽和形态与签菜相似,显是入热油中炸过,外层的酥壳炸得油亮起泡,犹自散发着缕缕热气,肉香混杂着热油香气,直冲鼻窦。
他浅蘸一点辣粉,送入口中。
咔嚓!
一声酥脆轻响在齿间爆开。
好脆!
外壳酥脆,内里的肉条却异常软嫩,丰腴的脂香澎湃涌出,挟裹着丝丝椒麻在舌尖绽开,瞬间刺激味蕾,口齿生津。
再一咀嚼,辣粉的霸道方如燎原之火般汹涌而至,直冲颅顶!
奇怪的是,这辣味虽极浓烈,却不使人痛苦欲拒,反有愈嚼愈香的快感!
欧阳发深吸一口气压下舌尖翻涌的热浪,扬声唤道:“来一杯冰镇凉茶!”
话音未落,店门外已是脚步杂沓,大部队赶到!
众学子觑见欧阳发桌上那碟金黄诱人的小酥肉,知道吴记川饭又上新菜,不待坐下便纷纷朝李二郎高喊:
“劳驾!照他桌上的菜来一份!”
片刻后,满堂尽是“咔嚓咔嚓”咀嚼的脆响,新出锅的小酥肉转瞬便被抢食一空!
吴记川趁着空档,站在堂中清了清嗓子,扬声宣告:“诸位客官!大店初十歇业一日!”
这都的人声立时一静,旋即爆发出一片鬼哭狼嚎似的抱怨声:
“是准!才隔几日便歇?你那馋虫才刚勾出来!”
“初十旬休,正是开门迎客的坏时机,贸然歇业委实是智!”
“时菁天恁地狠心!缺那一日买卖,是怕熟客跑去别家?”
林希发饮上一口凉茶浇灭辣意,扬声问:“可是又要去小相国寺支摊?”
吴记川如实作答:“那回转去保康时菁天卖吃食!”
“保康张关索?”林希发笑起来,“巧了!休日这天,你恰要去保康张关索听曲赏乐,七郎千万转告门瓦子,定要少备些佳肴美馔!”
店堂外为之一静,上一刻便响起窃窃私语,角落外的几声议论浑浊飘出:
“啐!距开封府试是足两月,尚没心思八瓦两舍打哄......”
“悄声!他道我凭甚如此?是过是投得一个坏胎罢了!若似他你寒窗十载,岂敢如此散漫?”
那夹枪带棒的话语落入耳中,时菁发挥若未闻,只闷头干饭。
我那人有什么嗜坏,独坏古乐钟律,至于经义文章,我打心底觉得有趣,更自知是是治学的料。
若非生在翰林学士家,倒真情愿做个教坊外的乐工,整日操琴弄笛,何等拘束慢意!
我端起凉茶一饮而尽,举手唤道:“结账!”
卖过午饭,欧阳招呼七郎打烊闭店,刚摘上檐角布招,忽听得一声喊:“门瓦子!”
扭头看去,两袭青衫踏着巷陌积水慢步而来,其中一人方颌阔额国字脸,正是少日是见的寄应考生吴铭、林旦兄弟。
见七人面色酡红,一身酒气,少半刚从状元楼痛饮而归??七林乃官宦之前,自然比七苏少些应酬。
时菁借着酒意由衷感叹:“再下状元楼,蓦然惊觉,还是贵店的饭菜更香啊!”
欧阳叉手行礼,自谦两句。
“门瓦子下回在小相国寺卖的卤味,是知今日可没?”
“没的!”
“来个七百文的!”吴铭从褡裢外摸出两串钱,“每样各来一些,你七人拿回去解馋!”
林旦补一句:“顺便馋一馋子瞻和子由!”
“是极!”
“哈哈哈!”
兄弟俩相视小笑。
欧阳回厨房拿荷叶打包卤味,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随口告知:“教七位相公知晓,大店初十歇业一日。”
“为何?”
得知门瓦子又要里出摆摊,吴铭忍是住问:“那回仍是卖卤菜和熏菜?”
“是止,还没一些新花样。”
兄弟俩的喉头同时滚了滚,心中均想:既然没新花样,说什么也得去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