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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宁受了这次打击,这两天有些风声鹤唳,每天都要泡大半个时辰的澡,有时候从水里起来几乎都要虚脱,梵玥和她们来找她,只觉得她不对劲,但见她说笑时还是那样,又瞧不出哪里不对劲。
直到这日一早,梵玥急匆匆跑了来。
宛宁还在睡梦中,也是奇了怪了,这几日她白天很紧张,可一到夜里,总是能睡得十分安心,一觉睡到天亮,还总是赖床,醒来后,她一时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心大还是胆小了……
被梵玥揪了起来,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声音糯糯着带着鼻音:“玥玥,你好早,你祖父不让你睡懒觉,你也不能不让我睡吧,我好困,再睡会……”她说着闭着眼睛就要往床上躺去。
谁知梵玥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拉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出事了,出大事了!”
宛宁睁开了一只眼:“什么大事?”
“李畴死了!”梵玥低低一喊,宛宁顿时睁大了眼睛,脸色一白,下意识拉住了被子裹住自己,梵玥狐疑地看着她,宁宁不像是害怕听到这种消息的呀,遂问,“吓到你了?”
宛宁回神摇头:“没,没有,他怎么死的?”她手指按在了心口的位置,压着声音强装镇定。
梵玥望定她,稀奇道:“被砸死的!”
“砸死?”宛宁愣了一瞬。
入了秋早上已经有些凉意,梵玥将腿伸进宛宁的被窝,扯过一个锦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那日,他在沁春苑和端王表哥吃酒,听说酩酊大醉,宴会还未散场,就用马车送他回去了,谁知途径四方街,正巧一处牌楼边上在运水泥,牌楼的柱子突然断了,几大袋的水泥‘啪’的一下掉了下来,正打在他的,连车都砸坏了,硬生生把他给砸死了!”梵玥的眼睛圆滚滚的生动极了,“你说稀不稀奇,就那么巧,偏就砸死了他!”
宛宁的心惶惶不定,他死了他死了......
梵玥斥道:“也是他阴损的事做多了,是报应......”她在宛宁耳边低语,宛宁一怔,报应......对,是报应,未必就是谢玦做的,他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
宛宁扯着被子的手缓缓放松了些,心底一角的伤痛好像也没那
么痛了。
梵玥叹了口气:“虽然李畴可恶,但他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挺可怜的,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好好的进京述职,结果唯一的儿子死了,在灵堂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宛宁一愣,为方才自己一瞬间的庆幸感到愧疚,她好像有点坏了......
“哥哥也没去吊唁,说是染了风寒,不宜见人。”梵玥扶了扶鬓边的珠花,转头问流霞,“今早你们小姐吃什么早点呀?我也有点饿了。”
话音还未落,就被宛宁扯了过去:“你哥哥染了风寒?”
梵玥一愣,嘴角攒起一抹促狭的笑:“咦,宁宁,你紧张哦,不是还在生我哥哥的气吗?”
宛宁轻哼了哼别过脸去:“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梵玥一本正经道:“大部分时候不是,偶尔也是。”
宛宁转头瞪她,梵玥嘻嘻一笑。
这时丫鬟急急跑了进来:“小姐,出事了!”
宛宁和梵玥着急忙慌跑到前庭时,整个门庭正堂都被士兵包围住了,淮南王立在中央,狠狠地瞪着宛宁,不知是不是他因丧子哭得太多的缘故,他的眼球都快突出来,泛着红血丝,狠狠瞪着宛宁,简直要把宛宁生吞活剥了一般。
宛老爷亦站在中央与他对峙,见宛宁出来,及时将她护在身后,凛然道:“天子脚下,王爷未免太过放肆了。”
淮南王冷嗤:“一介贱商竟敢跟本王谈放肆!滚开!本王今日只要宛宁!”
宛老爷纹丝不动:“不知小女何事得罪了王爷?”
淮南王顿时激动了起来,手指都在抽动,怒吼道:“她害死了我的儿子!”
宛老爷脸色大变,怒斥道:“王爷岂可信口开河!小女一介弱柳,怎可能杀死世子!”
“是与不是,押去刑部自有分辨!来人!抓住她!”淮南王一声令下,四周皆是寒兵与盔甲摩擦的声音。
宛宁脸色一白,梵玥站到了宛老爷身前,冷喝一声:“我看谁敢动!宛宁是我们国公府的人,王爷你动手前还得思量思量!”
淮南王大笑一声,目光森冷:“大小姐好大的口气!国公府好大的势力!我就抓人了,你能奈我何!上!”
“是!”
顿时人潮涌了上来。
“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淮南王尊驾在此。”一道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姜至施施然走了进来,朝淮南王倨傲一笑,“王爷,在京城动兵,不太好吧。”他转头看向宛宁,冲她朗朗一笑。
宛宁别过了脸去,姜至的笑容僵了僵,她果然生气了,却还是转身护在了她身前。
淮南王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虽说他是姜家的嫡公子,可姜家如今显见的政权旁落,若非太妃的关系,坐享荣耀,早就日落西山了,何况姜至根本无官职在身,说到底就是一介白衣,他何惧?冷笑了两声:“姜公子这是要英雄救美啊,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淮南王往后退了退:“抓住她,若是反抗,伤了死了都无妨!”
那些士兵蜂拥而上,姜至见说不过,撸起袖子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宛家的护院见状也都冲了上来,可他们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趴下了。
宛老爷护着宛宁和梵玥往里躲,却被士兵后来居上,挑开了他们,梵玥攥紧了宛宁的手气得半死:“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你们敢碰我一下试试!”
这一下那些士兵还有些投鼠忌器了起来,姜至冲上来一脚踹开了他们,忙握住宛宁的手臂问:“有没有伤着?”
“姜家小儿松开表小姐!”突然一声大喝,眼前闪过一个人影,直逼姜至,把姜至吓得连退了散步,定睛一看,霍仲已经站在了宛宁身前,凶巴巴地瞪着姜至,“别趁我家公爷不在上赶着献殷勤!”
梵玥大喜:“霍大哥!快,快吓退他们!”
霍仲一见有架打,就兴奋莫名:“吓退费事,直接把他们打趴下!表小姐,大小姐退后,别让他们伤了你们。”
梵玥捂住额头嘀咕:“我怎么忘了,他就喜欢打架!”
宛宁觉得这么闹下去只怕不好收拾,看向了淮南王,顿时一惊,为何淮南王的脸色看上去那么气定神闲,就好像,就好像.....巴望着越闹越大一样,她不由心惊。
果然,在霍仲将那么士兵都打得站不起来时,他终于缓缓拿出了一卷黄绸:“圣旨在此,谁敢妄动?”
众人皆是脸色一白,霍仲吭哧吭哧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