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90书院】 90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公子,沈公子,姗姗来迟啊,咱们沧沄不愧是魁首,架子够大。”说话的,正是早前被迟文琼打败的郭鸿宇。
“嗐,大人物,总要搞些特殊嘛。”像安排好的,旁边的人与他一唱一和,“按规矩,晚到要罚三杯酒吧?”
话音刚落,便有美貌的姑娘提着酒壶酒盏,施施然跪坐到洛予念身边,替他斟满酒杯举至唇边:“洛公子,三年陈的寒江雪,入口最是绵甜,今日特意开了泥封招待各位,请务必尝一尝。”
洛予念不动声色往一旁挪了挪,以手背轻轻抵开姑娘生白的腕子,也不避她脉脉含情的目光,面不改色:“不必劳烦姑娘,我自己来。”
倌人阅人无数,最知进退,闻言立刻放下酒盏,俯首退居到桌几另一角。
洛予念垂眼一扫,避开酒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扶杯缓缓饮尽:“以茶代酒,聊表迟来的歉意,诸位,尽兴。”
不愿在这种场合惹出冲突,他只字不提请粘贴可疑的时辰,想息事宁人。
沈佑瞄了他一眼,也跟着倒了杯酒饮尽。
可惜封怀昭并不领情,摇晃着酒盏,面色不虞地看着他们,围坐的姑娘们见气氛僵硬,想方设法在其中周旋:“来,仙君,尝一尝这蜜橘,露州产的冬橘,甜得很,弦歌姑娘千里迢迢带来的。”
“别叫仙君啊,多生疏。且我们封师兄可跟某些人不一样。”郭鸿宇与姑娘调笑道,“虽身在玄门学了些本领,但到底还是凡体肉身,哪能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啊!假模假式的,也不知清高给谁看,还以为是当年沧沄独步天下的时候呢……”
沈佑一听急了,唰得弹起来,又猛地被身旁的人一把拽了回去。
洛予念从来不在乎旁人如何议论自己,淡定地将自己面前的一盘蜜橘挪到沈佑面前:“吃吧。”
封怀昭见他们不还口,这才舒坦些,露出笑容:“别乱说话。”他对洛予念举杯,轻描淡写,“我师弟年纪还小,口不择言,洛公子莫与他计较,来,看舞吧。”
第6章月照惊鸿
沈佑蜜橘剥了一半,手里便不知不觉停下来,眼一眨不眨盯着场中那婀娜多姿的身影。
拖长的水袖是一层如烟似雾的纱,淡粉,似弥漫天边的晚霞,她舞步轻盈,旋转间,腰间耳畔环佩叮当,裙摆随之飘飞,彷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沈佑忍不住轻声赞叹:“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身旁的姑娘一边接上下半句,一边从他手中拿橘子,帮他剥完果皮,对半掰开后才放回他手中,“公子看过这惊鸿舞?”
沈佑挠挠头:“倒没有,但弦歌姑娘舞得与诗中写得一模一样,飘逸如鸿,我不自觉想起的。”
弦歌做舞时心无旁骛,不流露一分一毫的讨好与魅惑,反倒让舞步柔而不媚,多了几分仙气与风骨,众人无不叫绝。
洛予念原也在专心看舞,手却忽然随着矮几抖了抖。
他转眼一瞄,方才替他倒酒的姑娘不知为何,手抓着桌边,紧张兮兮盯着封怀昭。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封怀昭竟对如此曼妙的舞步视若无睹,正全身心与怀里的姑娘打闹,时不时张开嘴,向姑娘讨要投喂,还得寸进尺得吮人家手指。
姑娘虽没有反抗,可人却在一阵阵发抖,脸上的笑僵了又僵。
来时路上,沈佑与他恶补了不少青楼的规矩,即便是风月场,大家也会维持起码的礼节,顶了天就是喝高了之后摸一摸胳膊,搂一搂肩腰,说几句荤话,姑娘们半推半就也就调笑过去了,再有过分的,是会被请出去的。
当然,那是对凡人来说。
封怀昭显然有恃无恐,料定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思,那一双手愈发不老实,几番试探底线。
姑娘百般推拒,主动奉点心倒酒赔笑脸:“封公子若不喜欢看舞,燕宁陪您下棋?或者,玩一玩投壶?再不然添件衣裳,咱们出去玩雪吧!”她后背紧紧粘贴朱栏,几乎是避无可避。
洛予念不禁皱眉,此次下山他听到些传言,原本不尽信,总觉得同为修道之人,不至于那样荒谬。可今日一见,他却有几分信了,封怀昭身边的燕宁果然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待人接物明显不若其他人得心应手。
“可外头太冷了,我不想出去。”封怀昭嬉笑,“燕宁,这里吵,不然你陪我上楼,咱们玩点别的怎么样?”说着,他竟暗暗掀起姑娘的百叠裙摆,一只手抓脚踝,另一只手干脆伸了进去。
燕宁猝不及防惊叫一声。
众人的注意力原先都集中在弦歌身上,这一叫,齐刷刷转过头去,恰好看到封怀昭的手被人一脚踢开,碰倒了桌上的酒壶,烈酒泼了他一袖。
他是最在意排场面子的,当即变了脸色,钳着燕宁的脚踝就是一掀。
刹那间,丝竹声与舞步都戛然而止。
在场众人皆傻眼,眼见着燕宁翻过栏杆,往楼下坠去。
大家对这封大少爷的骄纵多少都有些耳闻,可谁也没想到他竟如此恶劣,而他身旁玉沙宗的师弟们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稳坐原地,还顺手拉回身边的姑娘:“死不了。”
咚的一声闷响,再是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的碎裂声。
众人不约而同飞身围栏边,探身向下看。
然而想像中的惨烈画面却并未出现,姑娘虽摔在地上,可有人当了她的人肉垫,方才的响声,是两人摔倒时撞翻了花盆凳,瓷盆碎了,花泥撒了一地。
人肉垫将燕宁扶坐起,她惊魂未定,呆呆转过头,看到来人,她瘪了瘪嘴,眼泪登时就不受控得涌出来。
然而对方却摇摇头,竖起食指贴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哭。
洛予念心头一滞,没想到,竟能在这里再遇上他。
“哎呀燕宁啊!”老板娘花容失色扑上去,见人没事,慌忙扶她起来,抻她胳膊捏她腿,确认无事,才拍着胸口放下心来。
燕宁果然没有再哭,背身抹了把脸,转而对高台上赔了个礼:“燕宁失陪片刻。”
“对,去洗把脸,头发重新梳梳好,衣服也换了,快去。”
老板娘挥手叫来个丫头陪她回房拾掇干净,拿帕子按了按鬓角的汗,换了副笑脸,转身迎上楼:“唉哟封公子,您看,燕宁年纪还小,才来不到三个月,还怎么没正儿八经陪过客人,我之后定会好好调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等会叫她出来给您吹奏一曲,我……老奴这就叫人重新开一坛酒,给众位压压惊,压压惊。”
虚惊一场,大家都松了口气。
然而封怀昭却不为所动,他居高临下盯着楼下那个意欲离去的人,眼中半是恼火,半是兴趣,嘴里低喝一声:“站住。”
春昙只得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