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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的力气都没有,只在心底暗暗咒骂,这畜生,这深渊到底吞噬了多少性命。
他拄剑跪地,看着灵风的圈越来越小,他甚至分不出多余的灵力给执明境,皮肤又重新感受到了灼烫。
此刻,他进退两难,心里顿时生出无数后悔。
他何必要来,孤零零死在这种地方。
好像他这一生,终究要事与愿违地度过,不想活的时候偏偏活下来,现在想活了,老天又非要给他一条死路走。
和他那神仙托生的爹爹不一样,他打小娇生惯养,胸无大志,从没人要求他要成为了不起的人,所有人都只希望他能自由随性的过完一生,不论这一生会有多长。可他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他往来路看了一眼,父母死后,他仅存的慰藉与归宿,就在外面等他,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出去。
“呼。”他深深叹了口气,一瞬间,收拢了剑气,也熄灭了执明境。
鬼哭由远及近,粘贴了他的耳朵,他瞬间被淹没,撕咬,拉扯,他甚至分不清是被灼烧更痛,还是被生生分尸更痛。
老人家们常说——来都来了。
与其跪在这里等死,不如自不量力地拼一把……
“触手生春。”他无声道。
灼热被清凉的剑气逼退,层层白骨瞬间如涟漪一般被振飞出去,一波一波落地,灵剑闪烁,与他的心跳同频。
他拔地而起,攀上尸骨堆成的高山,抽干了浑身所有的灵力,将剑对着悬息直直送了出去。
剑风旋转着,有如飞速生出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悬息的身体,苍龙再度现身,与黑影扭打成一团。
他从半空缓缓下落,执明镜被灵风浮起,一抹不合时宜的嫩绿在他眼前飘过,一棵草种竟在这地狱里抽出了脆弱的新芽,摇摇晃晃。
春昙被分出一丝神,不禁笑了,也不知是在那人哪里沾到的……他小心翼翼的接住那脆弱的花芽,别在了焦黑的衣襟上。
当啷一声,御龙落回他脚下。
他仰头,悬息只是盛怒,分毫未损。
不出所料,以他的能力想毁灭上古真神的怨念,根本是痴人说梦。
苍龙不敌,眼见又要消散。
天杀的。
他骂了一句,再提不起一丝力气,仰面倒在原地,浑身经脉刺痛,眼睛也被这一片幽冥鬼火灼得视线模糊,每一口呼吸都想在吞刀子。
他好像要被烧死了……也可能,要被那些冤魂分食了,白骨的响动已经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他万念俱灰地闭上双眼的刹那,整片天地都震了震。
一声巨响,刺目的青光照亮了整座地狱。
春昙倏地身体一轻,不等回神,便与成千上万的白骨一并被崩飞,一股浩瀚的灵力长驱直入,御龙从他身边飞走,落入另一只手中。
那白皙的手一转,已消散成一片水汽的龙影一声苍劲长吟,撼天动地。
“九河倾讫,水陌洞开。”冷冰冰的声音骤然响起,春昙模糊的视线里,又是一抹发亮的天水碧。
袍袖翻飞,一串木流珠握在她左手缓缓被拨动着,她眼角淡淡一撇,打下一道灵力,执明境当即大亮,先天八卦飞速旋转,将他层层包裹,缓缓落地。
而后,似乎没有半点犹豫,仙人手持青冥,俯冲入那比她高大百倍的巨影里。
春昙只觉一阵剧烈的眩晕。
一瞬间,悬息的嘶鸣,苍龙的长吟,怨鬼的哭嚎都消失在尖锐的耳鸣中,他一抹耳垂,七窍竟都在流血,若不是洛云程方才用灵力罩住了他,他怕是已经跟周遭这些白骨一般,被震做齑粉了。
他挣扎了半晌才翻过身,用尽全力撑起脑袋,看到巨大的蛇影内部射出一道道青色光芒。
“触手生春。”
悬息身形顿了顿,周遭那些燃着鬼火的绳索忽而一根一根断掉,巨大的黑影被青光撕裂的瞬间,这一方地狱也开始崩塌,春昙眼前渐渐现出了真实的山洞,石壁,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阵阵水声,闻到了人间的味道。
血阵消失了,原先悬息的位置只留下一道出尘的人影,浑身沐在神圣的光里。
春昙迷迷糊糊觉得颈上一痒,垂眼,那脆弱的蓓蕾竟已盛开。
清沄真人转过头,缓缓飘近,俯视了春昙半晌,蓦地笑了。
春昙连人带魂都跟着一激灵,原本就要丧失的深知生生被吓醒。
就在他闹不清这一招便手刃上古巨兽,半条腿都迈入大罗境的的仙人要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她竟只是动了动手指,天水碧屏风落下来,盖在他褴褛的衣衫之上,木流珠与掌门玉牌缓缓落下,自动钻进了春昙已无力握起的手心。
什么意思?
他如今脑袋已经不转了,想不明白。
“交给阿念吧。”洛云程道。
他一愣,用力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仙人的肉身正在跟跟弥瓦渊一同崩坏……她,她竟是与悬息玉石俱焚了!
洛云程却一脸稀松平常,还用她惯常的,没有语气的声音与他拉起了家常:“你爹爹小时候问我,为什么外门弟子不能练沧溟剑诀。我告诉他,是他们资质不够。然后你爹爹冥思苦想了几天几夜,找到我说,不是他们资质不好,是这剑法不够好……春水剑法……呵。”
也说不上是无奈,还是赞许。
笑声消失的时候,她的肉身也变成一道亮晶晶的光,一代大能,就这样突兀的,消失在春昙眼前,玩笑一般,他脑袋里一片空白,精疲力尽地与这崩塌的山体一道向下坠去。
“不准睡。”
黑暗中,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继而是一个怀抱扑上来。
灵力的包裹下,他周身的疼痛一点一点被缓解。
“……没……睡……”他有气无力地开口,而后,用尽全身力气,掀了掀眼皮。
一片漆黑中,洛予念撑在他身上,用执明境牢牢护住他们,才不会被塌陷的山石压成肉泥。
见他睁眼,洛予念一口气哽住,浑身都在发抖。
春昙隐约看到他额角跳动的青筋,猜他是被气坏了。
“春昙!”那人又一次唤他大名,目眦欲裂,咬牙切齿,“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是我的……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呀,气急败坏了,哪里有一点仙君的样子。
春昙轻轻勾了勾嘴角,又重新闭上眼,眼角被落下来的眼泪打得湿淋淋一片,无声抱怨:“疼……”
那人身形一滞,泄了气一般长长一叹,不得不俯身下来,轻柔地亲吻他。
第97章冠礼
大能陨落,天生异象。
雷鸣电闪,山塌地陷。
阿杞拿手背摸了一把眼皮,更用力地往下探身,而后勒紧了沈佑的腰:“我看到了,在那里!他是蚺教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