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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坦白局
江瑾宸身形伟岸，坐在江明珠的对面，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呢？”
江明珠撑着桌子，缓缓抬眸：“林雨薇交给常吉的那副画，一看就是兄长画的，所以我从未怀疑画中的女子不是兄长的母亲。直到今日，我才知道那副画有假。我很好奇，兄长为何要弄虚作假，林雨薇又为何要配合你？”
江瑾宸沉默良久，没有回答。
江明珠又道：“当然，我也可以去问萧晋权，只要我告诉他那副画有假，相信他一定能查出兄长的秘密，可我不想这样，和兄长离了心，去信一个外人。”
江瑾宸听见江明珠这么说，心里顿时又感动，又难过。
他想了许久，才问：“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兄长呢？你还会这样把我当亲人吗？”
江明珠不假思索道：“当然。”
江瑾宸好奇：“你我认识不过三个月，若不是血脉相连，我实在不明白小美为何这样看重我。”
江明珠想了想，认真道：“兄长相信前世今生吗？”
江瑾宸困惑：“前世今生？”
江明珠：“是啊。兄长或许不信，我一直感觉自己投胎时没有喝孟婆汤，总是被前世的一些记忆锁影响。我一见到兄长便觉得很亲切，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相处了很多年，以兄妹相称。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兄长，无关乎血缘。”
江瑾宸垂眸道：“小妹真不愧是父亲的女儿。”
江明珠隐约听出了他的画外音，直接问：“难道我爹也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
江瑾宸见她猜到了，也不再隐瞒：“抱歉，此前我并非故意欺骗你，只是那时候我受伤，四面楚歌，谁都不信任，又想拿回我母亲留在你父亲那的遗物，便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当我从你父亲手中，拿回玲珑锁后，我便坦言告诉你爹，我并非他的骨肉，可你爹不在意，还让我从此以相府长子的身份留在京城。”
江丞相说，只要他以后负起兄长的责任，在他和江夫人百年以后，会替他们照顾好江明珠，他便认下他这个儿子，替他打掩护，给他一个全新的身份，以后若是找到生父，想要认祖归宗，他也不介意。
江明珠听了，十分感动，又问：“兄长何以知道我在寻你？”
“你让萧世子去峣州打听我的下落，林无潭知道了，便告诉了我。”
“你和林无潭到底是什么关系？”江明珠又问。
“我带着母亲寻找他医治，作为条件，我要暗中支持他，帮他杀掉他看不顺眼的人。”
江明珠一听，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脑海里：“你是阎王殿的殿主？”
江瑾宸点了点头：“是。”
江明珠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兄长是阎王殿的殿主，那为何前世能被皇后收买，刺杀她全家呢？
她又问：“阎王殿是只听令于你吗？”
江瑾宸道：“我平日很少在阎王殿，化名红莲，潜伏白莲教。白莲教被朝廷剿灭后，我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便随着小妹入京城，没有再回去过。阎王殿也就交给了林无潭在打理。”
江明珠消化了许久，才弄清状态。
前世里，或许是林无潭叛变了，想要独吞阎王殿，才派人刺杀她的全家。而兄长是阎王殿的前任殿主，要从阎王殿杀手的手中逃脱自然轻而易举，只是兄长后来有没有再反杀回去，就不得而知了。
她想到这来，又忍不住看向江瑾宸：“那兄长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林无潭为何要和你做交易，你能给他什么？”
江瑾宸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鲁班锁，缓缓道：“此前，我和你说，这个锁打不开，是骗你的。”
说着，他便当着江明珠的面，解开了鲁班锁。
这个木头做的锁里，藏着一枚小小的金印。
“这是什么？”江明珠拿起这枚金印，仔细打量，发现上面还刻了一个狼头。
“我们东凌人崇尚狼性，祖先在象征首领神权的印章上刻了狼的头，世世代代流传给自己的王位继承人。这枚印章，是我亲生父亲离开大邺之前，留给我母亲的。他说回到东凌后，和他父王说了我母亲的事，会派人来提亲。”
“可我母亲只是宁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虽然从小跟着宁家大小姐读书认识，可身份低微，得知自己的情郎真实身份是东凌国太子时，根本就不抱希望能嫁给他。我父亲走后没多久，就有山匪屠杀了宁家人，只有我娘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
“我娘认出那些人根本不是山匪，是东凌国的人，意识到肯定是因为自己，才害了宁家小姐一家人，十分愧疚，便从此化名宁家大小姐的名字，以她的身份活下来，每年给宁家人烧纸钱，让宁家不至于从此断子绝孙，没有后人。”
“我母亲大难不死，还发现自己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又怕东凌国的杀手知道她没死，继续找过来，便混在流民里，一路南下，这才遇见了你父亲。”
江明珠沉默许久，才问：“所以，那日我父亲醉酒……”
江瑾宸愧疚地垂下眼眸：“是我母亲为了给我一个名分，设计了你父亲，那夜其实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江明珠又问：“宁姨既然决定让你冒充我爹的孩子，在荣国公府出生，又为何要离去？”
江瑾宸道：“我娘原本打算母凭子贵，以我的存在，让你爹娶她。谁知，你爹很快就和你娘定亲了。她可做妾，可她不想让我当庶子，喊别的女人叫娘，便放弃了最初的计划，带着我走了。”
“那此前在峣州，一直找你们母子麻烦的人是……”
“是纳兰明战的人。他一心想找回我父亲手里的金印，好名正言顺的继承东凌国的国君之位，四处打听我娘的下落，逼问我娘金印在哪。可我娘知道，这东西如果真落入他的手里，我们母子俩才会彻底没命，她早早就把这东西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就是我爹这里？”
江瑾宸点了点头。
“那兄长既然拿到了信物，为何不直接回东凌国，恢复自己皇嗣的身份，还要留在京城？”
“二皇子虎视眈眈，我若回去，恐怕还没有见到我爷爷，就会被他的人灭口。”江瑾宸说到这里，又有些愧疚，“说来也是惭愧，我此前打算在大邺做暗探，为我东凌国办事，一心想着立下大功，得到我爷爷的重视后，让纳兰明战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对我下手，我再回去。”
“直到后来，我听了小妹的言论，才知道我的想法太过狭隘了。小妹一介女子，都心怀天下，为百姓谋福，不愿战火危及百姓。我却为一己之私，希望两国交战，依靠战争立功，非君子所为，也和我生父一生的追求相违背。”
江明珠想了想，认真道：“兄长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只要兄长初心不变，我会支持兄长的一切决定，你若是要回东凌国继承皇位，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