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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对于唐梨如今的状况,他未必能够放下。
池倾坐得累了,便闭着眼靠在贵妃椅上小憩,但脑海中却依旧思绪不停——她怕唐梨某日故去后,会又成为谢衡玉心头的一根刺。
她怕他被心魔侵扰,这几乎也成为了她如今在修仙界唯一的烦扰。w?a?n?g?址?f?a?B?u?y?e??????ù?w?e?n?②??????5?﹒???????
池倾蹙着眉侧了侧身,迷迷糊糊之间,却发现谢衡玉不知何时已不在案前。
她打了个哈欠,不清楚谢衡玉这会儿去了哪里,在贵妃椅上撑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往寝间走去。
寝间烛火俱亮,谢衡玉坐在她榻边的梳妆镜前低着头,不知在摸索些什么。池倾隔着垂幔隐隐看到男人镜前的侧影,心头失了一拍,有些慌张地掀帘而入——有了七年前的那个教训,此刻她也看不得谢衡玉长久坐在铜镜前的样子。
她实在怕他又想不开,要干出什么蠢事。
她掀帘而入,疾步走到他身旁,许是因为她动作太急,眼神太过惊慌,谢衡玉惶惶抬头与她四目相对,甚至忘了藏起手中的东西。
两人呆若木鸡地在通明的烛火中打量着彼此,许久之后才确定对方安然无恙。
池倾长出了一口气,目光下移,最后落到谢衡玉局促的手边。
一个眼疾未愈之人,在这满堂灯火下,不太熟练地绣着一块红帕。
若没猜错,那是本该由她绣的,有福气的盖头。
池倾气得笑了出声。
第148章藏瑾笑了笑:“恭喜啊。”……
严寒天,在谢家寄出的信件送到妖王烁炎手上的那个当下,池倾正坐在唐梨的寝阁内,面露难色地绣着她的红盖头。
虽说在三连城时,她并非没有学习过刺绣,可那时毕竟年纪尚小,这些精细的技艺学得快忘得更快,后来等她被烁炎接回,因打心底排斥这些东西,更是连看一眼都嫌麻烦。
“唉。”针尖无数次刺破手指,池倾深深叹了口气,一脸安详地瘫倒在椅子上阖眸养神。
这人族的盖头纹样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绣。
要不是看在谢衡玉眼疾未愈、可怜巴巴的份上,她是断断不会给自己揽这个活的。
唐梨房中的安神香积年累月地熏着,池倾闭了会儿眼,困意便不知不觉地涌了上来。
这些日子,她在唐梨的寝阁待得久了,渐渐也能将此处当做自己的寝间一般安心下来,而唐梨身边的侍女,对她莫名其妙的探视也早已习以为常,上完茶后便也不再时时注意她。
池倾的思绪有些迷糊,半梦半醒之间,她忽地仿佛感到寝阁的大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她潜意识觉得那是侍女或是谢衡玉,支着脑袋继续迷迷糊糊地打盹,又过了没一会儿,她身前脚步窸窣,仿佛有人站定下来,拾起了案上的那块喜帕打量起来。
这必然是谢衡玉无疑了。
池倾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没睁开,只抬手往来人面前晃了晃:“啊呀别看,这回也还是不行。”
来人低低笑了声,忽然握住了池倾的手掌,那冷冰冰的触感,像条缠绕而来的蛇。
池倾一个激灵,几乎是在转息之间清醒。她仰起头,周遭昏暗,只有她案上摆了盏灯,而那男人苍白的脸庞此刻隐在暗淡的昏黄中,像一抹透明的影子,正被她案上的灯光穿透。
池倾的身体一点点僵住了,视线从男人的身体缓缓移到他手中的红盖头上,她张了张口,许久才讷讷道:“藏瑾。”
藏瑾笑了笑,星灰色的眼睛深深望向池倾:“恭喜啊。”
池倾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太大,以至直接带翻了案上的茶盏,青瓷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尖利的碎响。
而与此同时,那原本被藏瑾握在掌中的红盖头亦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茶水霎时将它浸透,留下一片残败的红色。
“姑娘,您还好吧?这是怎么了?”侍女掀开帘幔,神情不安地朝池倾走来,片刻后,她站到了藏瑾原本所在的地方,弯下腰一片片收拾地上的碎瓷。
池倾环视着寝阁每个空荡的角落,试图从其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藏瑾方才的存在仿佛是她的错觉,他再次消失无踪,给她带来一种黄粱大梦般的虚无。
池倾怔了怔,良久才反应过来:“老夫人还好么?我定是惊醒她了吧?”
侍女的动作僵了僵,低声摇头道:“这几日,老夫人熟睡的时间越发长了。往常她极容易被惊醒,如今无论外头如何吵闹,倒也能睡得安然。”
池倾接过侍女递来的红盖头,无意识地用力攥紧了一些。
她不可能看走眼,方才藏瑾确实来见过她,而唐梨近日昏睡不醒的症状,也定然与藏瑾脱不了干系。
她闭了闭眼,重新坐回案边,怔怔看着那一盏摇曳的灯火,竟然没有半分想要离去的意思。
侍女收拾好地上的碎瓷,见池倾仍坐着,有些诧异地又为她添了些茶。只是眼下天色已晚,侍女踌躇着想提醒池倾两句,却听她道:“等晚些,你让谢衡玉过来此处,再屏退旁人,除我与谢衡玉之外,不许旁人出入老夫人寝阁。”
池倾的声音很沉稳,仔细琢磨着,却透着几分薄薄的冷意,侍女极少见她这般严肃,心头颤了颤,连忙依言退下。
一时唐梨寝阁内的侍婢们都散尽了,池倾才掀开帘幔往她榻边走去。榻上唐梨的面容比之前清河苑一见时更加消瘦枯槁,印堂之间亦隐隐有油尽灯枯之象。
池倾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对于眼前这女人也没有多少情谊,只是突然想起从前在幻梦中所见的唐梨——她本也是个天真自由的女子,却几乎终其一生都被困在那个逢魔的夜晚,与自己的心魔纠缠。
若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衰朽,是为了重新滋养谢衡瑾破损的残魂,她是否会更解脱一点?还是……会感到委屈呢?
池倾伸手贴上唐梨颈侧的动脉,她年纪并不大,皮肉却已然如老人般松弛垂垮。池倾摸索了一会儿,才感知到指下的跳动,微弱得几乎能被忽略。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自侧旁出现,轻轻拨开了池倾的动作。
“……藏瑾。”池倾的睫毛颤了颤,在寂然之中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藏瑾在榻边倚墙站着,视线低垂,眸中却有戏谑:“你刚觉察到我,便派人通传了谢衡玉。池倾,你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原来是会这样小心翼翼的。”
“你和他之间,本不该有深仇大恨。”池倾刻意回避了藏瑾话语中那层拈酸吃醋的意思,蹙眉望向唐梨,“他与唐梨之间,也不该闹到如此境地。藏瑾,我与谢衡玉马上要成婚了,唐梨如今也时日无多。万事无常,终有尽时,该说清的,你要给个答案。”
藏瑾抱着双臂在灯火下盯着她瞧,那阴郁深邃的眉眼因她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