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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抚掌大笑三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孔雀补服袖中抖出枚鎏金令牌：
“码头的玄铁楼船已备好三十八架破妖弩，戌时三刻便起锚！”
巨锤壮汉拎起三百斤重锤甩上肩头，锤头雷纹擦过门框时迸出火星子：
“早该如此！”
九道身影穿过贴满镇妖符的府衙后巷，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的江水漫过众人皂靴。
戌时的江州码头笼罩在腥咸雾气里，七丈长的玄铁楼船吃水线泛着诡异靛蓝色。
疤脸汉子用匕首刮了刮船身鳞纹甲板，刮下的铁屑里竟混着鱼鳞碎渣。
蒙面女子突然按住剑柄——船头镇河兽首的眼珠正在缓缓转动。
“这船板掺了鲛人骨粉。”巨锤壮汉抡锤敲击船舷，沉闷回响惊起夜枭，“三年前老子在东海...”
话音未落，船尾传来铁链绷断的脆响，牧二瞥见江面下掠过五丈长的黑影，心中暗道：
“这么快？”
“难道是在一直守着？”
巨锤壮汉啐骂道：
“什么动静？”
一人冒出头，笑道：
“正在揭开绳索呢。”
“妈的，动静小店，一惊一乍的。”
巨锤汉子摇摇头，还以为妖物来了呢。
众人上了船。
船只启动。
疤脸汉子与同伴吹嘘灵髓矿的分成，突然发现江面飘来半片前批侠客的护心镜。
“看！”
有人道：“是护心镜。”
“或许是那些葬身鱼腹的侠客的。”
一下子。
船只有些沉默。
虽然在笑，但是他们知道，此次任务很是危险。
子时梆子敲响时，牧二倚着桅杆嚼鱼干。
江风送来疤脸汉子与巨锤壮汉的荤话，蒙面女子始终抱剑独立船头。
忽然牧二耳朵微动。
来了。
自从入了四品，他感知力何止是上了一个层次？
肉眼比不过精神力，但是也比不过可以感受天地灵气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
穿透蒙面女子也有异动，身体紧绷，明显发现了异样。
哦？
牧二眼中饶有趣味。
蒙面女子实力好像很强。
其他侠客还在嘻嘻哈哈呢。
整条玄铁船突然向左倾斜十五度。
“来了，妖物来了。”
有人吼道。
不过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也不慌张。
十七盏避风灯同时炸成磷火，蒙面女子剑鞘“锵”地钉入甲板三寸：
“水下七丈！”
她剑穗坠着的冰晶坠子正逆时针急旋。
“哗啦——”
三十八条赤鳞鱼发疯般跃出水面，鱼眼泛着与师爷铜盆妖肢相同的荧光。
巨锤壮汉抡锤砸碎三条飞鱼，腥臭的鱼血在甲板烙出蜂窝状蚀痕。
疤脸汉子突然指着东南方尖叫：“漩涡！漩涡在倒转！”
船底传来“咄咄咄”的凿击声，每声都精准卡在玄铁甲板接缝处。
负责船仓的矮瘦汉子连滚带爬冲上甲板：“底仓破了个八仙桌大的窟窿！”
他手里攥着半截凿船铁锥，锥头沾着黏稠的墨绿色液体。
巨锤壮汉一脚踢飞铁锥：“放你娘的屁！玄铁船板掺了鲛人骨...”
话音未落，整条船突然被顶离水面三丈。
蒙面女子剑气扫过船尾，冻结的水浪里映出五丈长的鳞甲背脊——那妖物背鳍竟镶着前两批侠客的断刃残兵！
玄铁船被顶至最高点时，五丈长的妖躯完全跃出江面。
月光下，那水妖竟生着女儿般的清秀人面，脖颈以下却覆满逆生鳞甲，尾鳍上嵌着的十七柄断刃折射出森冷寒光。
通玄巅峰的壮汉暴喝一声，碎岩锤裹挟雷纹砸向妖物脊椎，锤头与逆鳞相撞时炸开碗口粗的电弧。
电弧顺着鳞片缝隙游走，竟将三片磨盘大的鳞甲熔成铁水，露出皮下蠕动的靛蓝筋膜。
妖物吃痛甩尾，壮汉却借反震力腾空三丈，第二锤精准轰在同一处伤口，硬生生将五丈妖躯砸得沉入江面三寸。
“来帮我。”
“嘿嘿，爷爷来了。”
疤脸汉子凌空翻至桅杆顶端，袖中甩出七十二枚淬了「腐骨蛭」毒液的鱼尾镖。暗器在空中交织成八卦阵图，专钉妖物鳞甲接缝处。
第五枚毒镖入体时，妖物左爪突然幻化成疤脸已故兄弟的模样，嘶声喊出他本名：“张阿四！”
趁其心神震荡，妖尾毒刺洞穿其右肩，毒液瞬间将筋肉腐蚀见骨。
“啊！”
疤脸汉子瞬间惨叫，半边身子已经变得青黑。
丧失了战斗力。
其他江湖人心惊胆战。
好凶的怪物！
“诸位小心，避开他的攻击。一起上！”
巨锤壮汉怒喝道。
蒙面女子身形一动。
软剑抖出九道冰晶锁链缠住妖物脖颈，江面瞬息冻结出百丈冰原。
当妖物挣碎第三道锁链时，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凝成三百六十枚冰锥贯入妖物七窍。
妖物嘶吼震碎半数冰锥，却让牧二窥见其喉间跳动的本命妖丹。
“是机会，我辅助你们。”
佝偻老者始终游离战圈之外，此刻突然甩出三十六张浸透妖血的「断流符」。
符纸遇水即燃，在妖物周身形成赤红火圈。
火舌舔舐处，妖物体内经脉亮如熔岩，行动骤然迟缓三成。
他枯指捏碎银针，针内封存的「化妖散」随符火渗入伤口，妖物再生肉芽的速度立减过半。
“它现在势弱，别再留手。”
诸位侠客心中通透，纷纷下了死手。
孪生兄弟背靠背旋成刀轮，子母鸳鸯刀划出螺旋气劲。
兄长的玄铁重刀专劈妖物关节，刀刃卡入鳞甲缝隙的瞬间，弟弟的柳叶薄刀顺着裂缝刺入三寸七分。
当妖物甩尾拍击时，兄弟俩借力弹射，双刀交错斩出十字气刃，竟将妖尾末梢三节硬生生削断！
“吼———”
妖物口中爆发出哀嚎。
兽吼声中带着怪叫。
好像是鲸鱼叫声，婉转流长，最重要的是里面掺杂着女子的哭号。
一时间。
整个江面风好像静止了。
那些侠客纷纷从空中坠落在船上。
牧二心中悚然。
“音波攻击，作用于灵魂！”
“给我镇！”
镇魂法发动。
牧二骤然睁眼。
只见双刀侠客距离妖物最近，被它的触手刺破了胸膛，瞬间化作两具白骨。
牧二知道不能再等了。
“给我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