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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
“哎。”
“你是神灵吗？”
“没错，我就是神，看你这幅倒霉样子也不是啥见过大世面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吾乃南极噬渊之主，万物之吞噬者，法号味真尊者，只可惜触犯...
柯基挂掉视频通话，把手机塞进裤兜，抬头看了眼诊所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下午四点。窗外暮色渐沉，街道上车流如织，霓虹灯次第亮起，映得诊室里也泛着一层淡淡的蓝光。他活动了下肩膀，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荡，针头扎着的地方微微发痒。
“可以拔了。”穿白大褂的护士走过来，熟练地拆掉针头，拿棉球按住针眼，“明天不用来，记得按时吃药，别熬夜，少吃辛辣。”
“明白。”柯基点头，心里却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做到。自从被拉进这个战锤世界，他就没真正休息过一天。人类帝国风雨飘摇，混沌邪神虎视眈眈，泰伦虫族在星海边缘蠕动，欧克兽人又在某个边境星球闹腾得厉害。而他，一个原本只是想在家躺平打游戏的普通社畜，如今却成了帝皇钦点的“孝子先锋”，肩负着以孝治天下的重任。
可笑吗？当然可笑。但更荒诞的是，这事儿还真他妈有用。
当初第一次施展“孝力共鸣”时，整个泰拉皇宫都震动了。帝皇雕像双目流下金色泪水，机械修会连夜开会研究这种新型能量源，灰骑士甚至怀疑他是混沌伪装。结果检测显示：纯净度99.8%，无污染，无腐化，唯一副作用是让周围人突然想给父母打电话说“我爱你”。
从此，柯基的名字登上了《帝国真理报》头版：“新时代孝道战士崛起！青年楷模柯基以真情撼动星河！”连马尔卡多都亲自接见他，拍着他肩膀说：“孩子，你比十个星际战士师更有战略价值。”
想到这儿，柯基忍不住笑了下，起身穿上那件印着“妈宝男?为爱发电”的黑色风衣??这是他自己设计的战袍，背后绣着一行小字：“打不过就跪，跪完就哭，哭了就打电话跟妈诉苦。”
刚走出诊所，通讯器嗡鸣响起。是紧急召集令。
【优先级：w级】
【发信人：高领主议会?马尔卡多】
【内容：立即返回泰拉皇宫东区第七密室。情况危急，莫塔里安亲临现场，要求与‘孝之力’使用者对话。重复，这不是演习。】
柯基脚步一顿。
莫塔里安？死亡守卫的原体？瘟疫之主？那个浑身烂肉、呼吸都能毒死一整支军团的家伙？
他第一反应是关掉通讯器装没看见。上次见面，这家伙站在腐烂王座上冷笑：“你以为你的孝顺能净化混沌？我告诉你，我曾经也孝敬过我的父亲……然后看着他在我面前腐烂成泥。”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最后靠柯基当场拨通老妈视频，播放她亲手包的韭菜鸡蛋饺子制作过程，才勉强逼退对方的精神污染。
但现在……他又来了？
柯基深吸一口气，拦了辆悬浮出租车，报出皇宫坐标。车子升空后，他掏出保温饭盒??里面是他妈早上特地炖的老母鸡汤，嘱咐他“每天喝一口，阳气旺，鬼怪不敢近”。他掀开盖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滑入胃中，体内仿佛有股暖流缓缓扩散。
这就是“孝力”的根源。
不是信仰，不是灵能，也不是科技。而是实实在在的情感联结??来自母亲每日清晨五点起床熬粥的身影，来自父亲偷偷往他行李塞降压药的动作，来自每次他说“我不回家过年了”时电话那头沉默三秒后的“那你注意身体”。
这些情绪，在战锤世界的极端环境下，竟凝聚成了某种超越常规法则的力量。
车子穿过云层，泰拉皇宫巍峨耸立在前方，如同巨神的骸骨堆砌而成。柯基落地时，已有灰骑士小队列队等候。他们盔甲上的符文闪烁不定，显然仍对“孝之力”抱有警惕。
“高领主们已在密室等待。”为首的骑士低声说，“莫塔里安带来了三具腐化圣徒的尸体，声称要用‘亲情试炼’决定帝国未来的统治方式。”
“哈？”柯基皱眉，“他还真把自己当评委了？”
进入密室，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十二位高领主围坐圆桌，马尔卡多居中而坐，面容冷峻。而在房间中央，莫塔里安盘膝坐在一团绿色瘴气之中，铠甲残破，皮肤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筋肉与蛆虫。但他眼神清明，不像其他被混沌彻底吞噬的存在。
“你来了。”他的声音像是从锈铁管里挤出来的，“柯基?李。”
“你记我全名干嘛？”柯基警惕地站定，手里紧紧攥着保温饭盒。
“因为我也曾有过名字。”莫塔里安缓缓抬头，“我是父亲的孩子，是兄弟们的兄长，是希望的象征。可后来呢？他们把我遗弃在毒雾星球，任我独自挣扎求生。你说你用孝道净化混沌……那么今天，让我们做个实验。”
他挥手，三具尸体缓缓漂浮起来。每一具都曾是帝国圣徒，如今却被瘟疫侵蚀，面部扭曲，胸口裂开，露出跳动的黑色心脏。
“这三人，生前皆背弃至亲。”莫塔里安低语，“一人弑父，一人弃母于贫病，第三人更将自己的孩子献祭给奸奇。若你的‘孝之力’真如传说般强大，那就让他们在临终前，感受到一次真正的亲情吧。”
全场寂静。
柯基愣住了。
这不是战斗，不是对抗，而是一场灵魂拷问。
他慢慢打开保温饭盒，取出一只小巧的录音笔??是他妈录的语音日记片段，讲的是他小时候发烧，老爸冒雨骑自行车送他去医院，路上摔了一跤，膝盖流血也不松手。录音里还有雨声、喘息声，以及一句反复出现的话：“没事啊，爸扛得住。”
柯基启动录音笔，将它放在第一具尸体前。
柔和的女声响起：“……那天回来，你爸裤子都湿透了，鞋掉了半只，可抱着你不撒手。我说你傻不傻，他说，‘娃要是烧坏了脑子，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话音落下瞬间，尸体猛地抽搐。黑血从七窍涌出，紧接着，一股灰白色的雾气自其口鼻喷出，凝聚成一张苍老的人脸??那是他的父亲，在临死前被遗忘的记忆终于浮现。
老人影像张嘴，发出无声呐喊，而后化作一道微光，融入柯基胸口。
“滴。”机械修会安置的能量监测仪爆发出红光，“检测到纯正情感波频，强度评级：S++。疑似触发‘悔悟回响’现象。”
第二具尸体开始颤抖。
柯基咬牙，换上另一段录音??是他小学毕业典礼，母亲在台下抹眼泪，旁边亲戚笑着说“这娘俩感情真好”，母亲哽咽回应：“我家小子脾气倔，但心善，将来一定有出息。”
这一次，尸体胸腔炸裂，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仿佛想要触碰什么。随后，一道年轻女子的虚影浮现??是他的母亲，在饥荒年代饿着肚子也要把最后一块红薯留给他。她在幻象中微笑，渐渐消散。
第三段录音，柯基没有用现成的。
他拿起通讯器，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嘟??嘟??
“喂？”老妈的声音传来，带着熟悉的烟火气，“这么晚了，吃饭没？”
“妈……”柯基声音有点抖，“我想听你说句话就行。”
“哎哟，咋啦？是不是工作压力大？你看你上次回来，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揍了两拳。冰箱里我给你冻了莲藕排骨汤，你哥说下周帮你寄过去……”
听着母亲絮叨的话语，第三具尸体剧烈震颤，宛如癫痫发作。黑色心脏疯狂跳动，忽然“砰”地一声炸开，喷出大量脓液。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道洁白的光柱自天灵盖冲出，直贯穹顶！
“不可能！”莫塔里安首次变色，“这种力量……竟能逆转因果？”
“你不懂。”柯基抹了把脸，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你说你被抛弃，可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最狠心的父母，也曾为你彻夜难眠？你有没有听过我妈说‘只要儿子平安，我少活十年也值’？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无条件的爱！”
他举起保温饭盒，将剩下的鸡汤洒在地上。
液体并未蒸发，反而如活物般蔓延，形成一幅巨大的家谱图样??上面浮现出无数普通人的一生：工人、教师、农民、护士……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父母默默支撑的身影。
“这才是帝国的根基。”柯基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密室，“不是战争，不是征服，不是帝皇的神性。是我们每个人背后，那个总说‘多吃点’‘穿暖点’‘别太累’的人。”
马尔卡多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而莫塔里安，这位万年沉浸在怨恨与复仇中的堕落原体，竟缓缓低头，看向自己溃烂的双手。
“如果……”他嗓音沙哑，“如果当初有人告诉我，父亲之所以把我丢在那里，是因为整个星球即将爆炸，而他是唯一能启动逃生舱的人……如果他知道我会活下来，会不会……写封信？留张照片？哪怕一句话？”
没有人回答。
但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的瘴气，似乎淡了一些。
【三天后】
新闻播报响起：
“据官方消息，死亡守卫军团近日主动撤离多个占领星系，并在公共频道发布声明称：‘我们暂时休战，进行内部反思。’分析人士认为，这可能与近期‘孝文化思潮’在亚空间传播有关。”
柯基躺在自家公寓沙发上，脚边堆着快递箱，全是老妈寄来的东西：保暖内衣、护腰垫、维生素片、甚至还有一本《如何科学养生》。
手机弹出新消息。
【莫塔里安】：我找到了一段旧数据记录。父亲最后时刻录制的影像。他说：“愿你活下去，哪怕孤独终老，也不要变成仇恨的奴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柯基盯着屏幕良久，回了一句：
【柯基】：下次见面，带你去我家吃饭。我妈做的红烧肉，特别香。
发送成功。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城市。远处教堂钟声悠扬，一群孩子奔跑而过，其中一个回头喊：“妈，我作业写完了！”
那一瞬，整座城市的灯光仿佛同时亮了几分。
与此同时，在银河深处某颗被遗忘的星球上，一座破败神庙中，四臂大魔忽然捂住头颅，发出凄厉惨叫。它的触须卷着一本《弟子规》，书页自动翻动，每一页都浮现出温馨家庭场景。最终，它轰然倒地，身躯化为灰烬，只留下一句断续低语：
“……孝、孝不可辱……快逃……”
而在恐惧之眼最黑暗的角落，四位邪神齐齐睁开眼。
恐虐怒吼：“区区亲情，也敢染指战场？”
奸奇冷笑：“有趣，情感熵值异常升高，或许可为我所用。”
纳垢轻咳：“呵……温暖的东西……让我想起了……妈妈的味道……”
唯有色孽，久久沉默，最终轻叹一声：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禁忌之爱。”
柯基当然不知道这些。
他正忙着整理行李，准备启程前往M37星区执行新任务??那里有个叛乱星球，全民沉迷享乐，子女弑亲案频发，急需“孝道感化特别行动组”介入。
临行前，他对着镜子整理风衣领子，镜中倒影忽然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意。
“别忘了。”倒影开口，“你也是被选中的容器。‘孝’不仅是武器，也是枷锁。当你无法再承受这份重量时……我会醒来。”
柯基瞳孔一缩。
等他再定睛看去，镜子里只有他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背包，推门而出。
楼道灯忽明忽暗。
楼下，一辆黑色装甲车静静等候，车身上漆着全新标志：一颗包裹在毛衣里的赤色心脏，下方写着一行字??
“孝出强大，爱即正义。”
引擎轰鸣，载着他驶向星空。
而在地球某处老旧小区，一位白发老太太放下电话，望着窗外飞船划过的轨迹，喃喃道：
“这孩子，又出差了啊……记得添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