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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下，她准备挂断的时候，那头传来了声音。
“年年，怎么突然给舅舅打电话了，我和你舅妈都睡下了。”黄志刚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含糊不清。
“黄景舟来找我了。”林向晚冷静道。
黄志刚从床上起来，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他和我说出去上班了，
他又去找你要钱了？”
“年年，这件事我真不知道，舅舅等会一定好好说他。你一个人在外地都还好吧？有空了就回家看看，舅舅永远是你的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硬抗。”
林向晚咬紧牙关，她不想听这些，不想听他的关心，她宁愿他和黄景舟一样没心没肺。
她艰难地嗯了声，因为极力克制，肩膀止不住颤抖。
“志刚，这么晚了你跑到外面去干嘛？”徐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事，我出来上个厕所。”黄志刚回应，然后又小声说道，“年年，你舅妈喊我了，下次再聊。你放心，我会好好和景舟说的，不会再让他去找你的，想舅舅了就回来看看舅舅。”
林向晚只嗯了声，没说别的，黄志刚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胳膊抱着膝盖，整个人都埋进腿里。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浮上心头，林向晚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烫，眼周酸涩。
黄志刚一直对她很好，哪怕是在和徐芳结婚之后，他也还会偷偷关心她。只是这种关心仅止于口头，他再也不是全世界对她最好的舅舅了。
林向晚用手抹掉眼泪，她不会认输的。
她可以自己安排好一切。如果下次黄景舟再出现，她会毫不犹豫地报警，不再顾念那虚无缥缈的亲情。
她不想让江叙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不想让江叙知道，其实她这些年一直都过得不好；也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江叙，给他添麻烦。
那样她只会更内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离江叙远一点。
林向晚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门铃响了。
她微微起身，感觉不到腿下的知觉，一瞬间，一阵酸麻从脚底向上蔓延，缓了一会，她走过去开门。
江叙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早餐，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微微蹙眉，不悦道：“一晚上没睡？”
“没睡着。”林向晚语气很平静。
“能进去吗？”江叙举了举手里的早餐，打趣道，“站累了。”
林向晚身体一僵。他真的在这守了一晚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不用这样的。
她让开地方。
过年时买的男士拖鞋还放在门口，江叙熟练地换上，往里走，把早餐放到桌上。他买了很多，因为不确定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口味变了没有。
林向晚也坐过去。
她的心底泛起一阵酸意。
江叙从厨房拿了碗和碟子，把饺子、粥、面条、包子、油条全都重新装好。
林向晚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仪式感了，抱怨道：“等会又要多洗几个碗。”
“我洗。”
江叙把塑料袋扔掉，他还买了牛奶和豆浆，生怕没有林向晚爱吃的。然后，把东西全都移到她面前。
这举动自然到，就像是发生过很多遍的温馨日常。
林向晚觉得眼花缭乱，最后还是先喝了口她以前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她没抬头：“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冷静。
但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她的鼻尖立马酸了，没由头的一阵难过，有眼泪从脸上划过，连带着声音都是颤抖的。
江叙皱了皱眉，眼神很暗，他抽了张纸，很亲昵地伸过去，擦掉。
“哪对不起我了？”
林向晚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没应，只是低头喝粥。
“你语文怎么这么差了？我是见义勇为，再怎么说也是感谢吧，怎么就道歉了。”江叙逗她玩，笑着说，“林向晚，你研究生是不是走后门了？”
“才没有。”林向晚反驳，她的声音又细又软，娇滴滴的。
她抬头，看到江叙明媚的笑，他也一晚上没睡，但还是硬撑着逗她开心。
过了很久，她主动提起：“昨天那个人是我表弟。”
“嗯。”
“但是我和他不是很熟。”她接着说道。
她觉得有必要让江叙大致了解一下情况，毕竟他也是昨天那件事的当事人。
“他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也不出去工作，每天都游手好闲的。”
林向晚说到这，又隐隐觉得难受，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让自己保持平静，眼泪还是止不住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我没有欠……”
“好困，可以在你家睡会觉吗？”江叙打断她，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你吃不完的就放着，我等会醒了吃。”
林向晚愣住。
她仰头看他，他看起来很疲倦。
她点了点头。想说，左边那间客卧，是上次沈嘉禾来的时候她准备的，但最后没用上，现在估计落了点灰，不嫌弃的话可以去睡。
但江叙没给她说的机会，他走到沙发旁直接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林向晚踮着脚尖走到卧室，拿了条毯子，轻手轻脚盖到江叙身上，又怕他着凉，打开了客厅的空调。
她也没什么胃口，但是怕江叙醒来会说她，还是把粥喝完了，又吃了几个饺子。
林向晚很想叫江叙现在就起来吃早餐，他估计会一觉睡到下午，那面条豆浆这些肯定都不能吃了。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打扰江叙。
收拾了桌子，又随便洗漱了过后，她换身衣服，出门去了超市。
林向晚不知道江叙爱吃什么，还只是朋友的时候，他们很少单独出去，四个人一起的时候大都是张时禹点菜，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
后来他们俩在一起，江叙一般都会迁就她。
林向晚有很严重的选择恐惧症，只有在她实在没办法确定的时候，江叙才会霸道地做出决定：想要的都买。
想到这，她的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林向晚最后只随意买了些自己会做的菜。说起来，点外卖还更方便呢，但是她莫名很想自己做顿饭。
结了账，出了超市。明明也没买什么，但袋子里的东西却重得她有些提不动。也可能是因为一夜没睡，没什么精神，她每走几步都要休息一会。
“学姐！”
林向晚回头看，是周放。
他跑过来，摸了摸背包的肩带，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你这么早就回学校了？”她问。
“对。”周放摸了摸头，腼腆道，“这学期要开始准备考研嘛，就想着提前两天回来。”
“嗯嗯。”林向晚想了想，上次防诈宣传的时候他好像说自己是大三？算算时间确实可以开始准备考研了。
她的脑袋里莫名浮现出江叙上次不近人情，不可捉摸的举动。只两秒，又回过神来，随意问：“想好考哪里了吗？”
“就我们学校吧，熟悉点。”周放说。
“那挺好的。”林向晚敷衍道。
她其实和这个学弟没什么好聊的，唯一一次见面也过去很久，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