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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三:何不满饮杯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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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90书院】 90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35岁:你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平静,因为阅历的增加,许多事情都再也无法使你觉得有意义。】
    【这种存在主义和虚无主义让你的所作所为变得相当矛盾,你高洁的作风使世人编写史书称赞,你冷漠的律令亦使得你与许多故人老友都尽数疏远……】
    【你开始理解自己和凡人之间的区别。】
    【即便如此,你仍然要守护和捍卫自己的城邦和人民,雅努斯的光辉下,你走在一条笔直的道路上。】
    【就和那高高在上的太阳一样,你不爱这里的某个个体,而是平等的普照一切,信奉你的人们开始称呼你为“炎阳圣骑”。】
    【虽然,你对于这个尊称并不感冒。】
    【如果你没有记错的话,雅努萨波利斯的圣女今年已经有八岁了,时间过得好快,那天在城外奋战的经历明明历历在目,而当日同行的那些士卒早已各奔东西。】
    【凡人的生命刻度相比于黄金裔太短,短的有些可悲,你还没完全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中的某些人就已经坠落在时光里。】
    【再也回不来。】
    “父亲曾说过人死如灯灭。”
    可父亲和母亲已经垂垂老矣了,他甚至觉得惶恐,那些清晰的过去衬托得他像个怪物,从二十一岁开始,他的面容就没有变化过。
    以半神的生命来说,他还很年轻,甚至还能算个孩子,他听说其他城邦还有近千岁的黄金裔,他们和他一样,永远年轻,永远强大。
    他还在战场上奔走,而身边的随从却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年年来军营报到的新兵倒映在他眼里,全是故人的影子。
    他不免开始怀疑。
    如果生命就是一个轮回,世界也在轮回,所谓的生与死,在那不可触及的冥河相遇,是否也算得上一种相对静止的重逢?
    据说在某个城邦,曾经也有过不死的黄金裔,这人在被杀死之后会历经冥府的漫游,最终回归生机——他更加困惑了。
    权柄,区分半神和凡人的理由,他作为英雄的资格,与生俱来的天赋……那若有若无的呼唤宛若盛满金杯的血酒。
    悬锋城的浪漫,在他血色的眼中化作弥漫在半空的殷红薄雾,在某个早上,他听闻那曾统帅千军的王者陷入无法休止的狂乱,血腥屠戮了整个王庭。
    【像是传承已久的诅咒。】
    “哦,纷争,我的老朋友,就连你也没有躲过那命运吗。”
    【你对于黄金裔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在继承那无名的神火之前,你必须要搞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到底该怎么做。】
    【你将亲信召集,令他们从安全的道路散向各个城邦,替你打听其他黄金裔的消息。】
    【直觉告诉你,黑潮不仅仅意味着意识的堕落,黄金裔和泰坦之间还有更加紧密且不可分割的联系,唯有弄清楚这一切,才能跳出既定的命运与轮回。】
    【无妨,你的威信和美名足以支撑这些行为的消耗,有的是人愿意为你献上忠诚。】
    【他们自称为“炎阳侍从”。】
    【不需要解释。】
    夜晚的圣城雅努萨波利斯寂静而神秘,潜入其中的黑潮造物在将军的面前没有撑过半个回合便彻底化作了飞灰。
    有趣,发现正面突破不可能于是试图从内部瓦解吗,这黑潮倒还有些脑子。
    可是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都是那么可笑,除了作为茶前饭后的谈资以外,留不下任何痕迹。
    想要越过他的军营执掌百界门?
    “你也配?”
    将军伫立在漆黑的街角,手中的剑刃指向不远处缓慢凝聚的人形。
    相当拙劣且不用心的模仿,估计连马戏团的开场白都比这有意思,他甚至懒得去理那东西气急败坏的咒骂和威胁,只是把长剑侧握,摆了个格挡的姿势。
    下一秒,风伴随着剑影搅碎迷雾,撕开漆黑的面具,一剑必杀。
    “不对!”
    剑尚未归鞘。
    他恍然惊觉这一切都是阴谋,因为对面的抵抗太过简陋,仿佛是看到了胜利的笑容。
    是障眼法,在战线的西部,寂静的夜空中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怎么可能,雅努萨波利斯的战线布防图只有他以及那位朝夕相处的副官知道,此刻从内部发难,只会是……
    “呵。”
    整整半年以来,黑潮莫名其妙的停滞不前让他有些倦怠了,甚至忘记了这些卑劣的东西最习以为常的把戏。
    没有关系,今天晚上圣城雅努萨波利斯不会陷落,到现在为止,时间刚刚好,甚至有足够的余量去转移几条街道的平民。
    只要那群贵族能安分一点。
    【可惜的是,当你赶到与黑潮交战的地方,你惊愕的发现整个西城区都已经陷落。】
    【你高估了那群贵族的道德和底线。】
    【他们愚昧的认为只要牺牲平民就能够暂时阻碍黑潮推进的步伐,却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抱薪救火的可笑行径。】
    【吞没了小半个城区的黑潮孕育出更可怕的敌人,他们身披重甲,手持利刃,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冤魂。】
    “该死!”
    将军可算是知道平日里那群酒囊饭袋为什么会不惜代价施舍物资给平民了,这些粗制滥造由木板和铁皮搭建的房屋成为了一条理想的隔离带,却把圣城彻底围死。
    饮鸩止渴的伎俩使得所有人的努力都成了困兽之斗,惊醒的守卫们苦苦抵抗,却绝望的发现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最终淹没在漆黑的潮汐里。
    【你知道在这里解放力量会造成数以万计的额外牺牲,可是为了保全另外大半个城池,你必须要当机立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艘大船和一艘小船同时即将沉没,而你只能选择拯救其中之一,生命不能用简单的加减法计算,可它必须要承担比较的质量。】
    【短暂的思考之后,你还是拔出了长剑,作为最好的士兵,你明白此刻应该怎么做。】
    光辉在剑锋上聚集,你的意志,你的力量,化作宛如烈阳般纯净的死线,割裂开漆黑的夜晚,唤醒迟钝的清晨。
    此剑谓之——拂晓,在满怀希望的明日之前,总该有人埋葬于昨夜,所有人在此刻并无一点区别,都趋于平等的毁灭。
    【你看见人们惊恐的目光,那些将要死去的人不甘的眼神,黑潮造物阴谋得逞的狞笑,你清楚的看见这一切。】
    【而你还是选择挥动剑刃,将这可悲的西城区完完全全抹去。】
    【你面无表情。】
    【恍然间,你仿佛看见雅努斯的神像在垂泪,三重面相都在为这残酷的牺牲而悲鸣。】
    将军在废墟里终于见到了他的副官。
    他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要质问这个人,但当他看见副官时脸上只有冰冷的默然。
    他曾经对副官说过,世俗的荣誉对于半神来说实在不必要,这些都是他道路上可有可无的添缀,可当他自己背弃了这份荣光,心中总不免产生震荡。
    “统领。”
    那个人这么喊着他,神色恭敬而谦卑。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看着那人微微颤动的嘴唇,相当平静的问道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他话语中压抑的情绪,那是混杂着坚冰的惊涛骇浪。
    “呵……”
    副官笑了,干裂的嘴唇咧开,却嗫嚅了一会儿,没有吐出任何一个字,只是把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残垣断壁。
    “你知道那群贵族会怎么做的,统领。”
    “牺牲,不断的牺牲,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牺牲的真正意义,到那个时候,您会后悔吗……伊卡洛斯。”
    副官看向面前那尊无比神圣的身影,不那么像神,却和凡人越来越远了,唤着将军的名字,只觉得自己距离他隔着天堑。
    “请把这些事情都归咎于我的懦弱吧,将军,愿雅努萨波利斯宽恕我。”
    他看着这个可憎又可悲的叛徒掏出一把短剑刺入胸膛,来不及阻拦,转瞬之间这人就倒在地上,成为了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直到最后,副官也没有说出始作俑者的名字,他尸体下渗出的血,浸透了将军的金靴。
    “懦弱之举,我绝不姑息。”
    将军盯着脚边的尸体看了几秒,仿佛那是个什么非常陌生的东西,生命如此脆弱,熟识的人死去了,却也只是一具尸体。
    他最好是一直冷漠无情,这样对于圣城雅努萨波利斯的子民才算公平。
    行走在已经被彻底毁灭的西城区,将军的脚下践踏着被血液和泪水浇灌的土地,这片大地上缓慢升腾起的烟尘混杂着人世间最普遍存在的苦难,让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愿雅努萨波利斯宽恕我。”
    将军摘下自己的头盔,头盔下是一张尚显清秀的脸庞,可名为伊卡洛斯的战士啊,实际上早已习惯了离别。
    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不管是贵族、元老院还是王庭,任何试图背叛圣城雅努萨波利斯的都应当被清除,和这群卑劣的虫豸没有什么好谈的。
    【你已经35岁了,却还是像个少年人一样,带着幼稚的理想主义活着。】
    【满溢金杯的鲜血,终于压弯了战士的脊梁,那时的屈辱和怒火宛如玉器上的划痕,每当你想要怜悯,便向你诉说心软的代价。】
    “如阳炎般圣洁的伊卡洛斯,西城区已经毁了,我们应当怎么做?”
    追随者这么询问着他的意志。
    “筑城。”
    “自雅努萨波利斯的西城区,直至尽头,构筑出新的城墙,在下个月之前完工。”
    【我们要让黑潮知道,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物值得我们恐惧,所以我们选择了向死而生,哪怕只是在墙壁后苟延残喘。】
    【可你比谁都清楚,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带来真正的拯救。】
    【去寻求泰坦的力量吧,点燃神火,领受命运的恩赐和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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