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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生母又是妓女从良,以后可不是要让夫家瞧不上?
难道真要许配给哪个寒门小户,为人妾室?若是遇上个好说话的正室还好,若是摊上个蛮不讲理夫家又懦弱的,只怕女儿这条小命都要搭上。
陈老爷不是没想过接周氏进家门,奈何府上有个悍妻,况且周氏终究出身不好,他也多少有些顾虑,也就借此机会罢了。
周氏日日忧心,最后终于想出了办法,自尽。
若是自己死了,她就不信陈老爷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骨肉无人看顾?
到时陈夫人就是有意见,也是无可奈何了吧?
说来也巧,许是周氏素日里忧心惯了,才拿了主意就病了起来。
丫头赶紧请了郎中,郎中瞧了,原是感了风寒,再加上终日心绪不宁导致体质变弱,扛不起病来。
郎中临走前开了几服药,又叮嘱周筠熬煮的方法。
送走了郎中,周筠赶紧熬了起来,生怕晚了一刻就会耽误周氏的病情。
周氏接过汤药,推脱说是太烫,等一会再喝。
周筠陪着周氏说了会子话,周氏借口累了想要早些休息,支走了周筠。
周筠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周氏赶紧喝了那汤药。
周氏看着女儿关上房门,眼珠子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周氏将那碗汤药倒在窗台上的盆栽里,假装自己喝了。
如此反复几次,竟真的一命呜呼了。
周筠看见周氏逐渐僵硬的身子,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栽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的仆人都逃了个干净,家中值钱的东西也都悉数被偷走了。
周筠捡了些剩下的家当卖了,勉强给周氏办了丧礼。
眼看着房租就快到到期了,房主见周家突遭变故,怕周筠交不起下一年的租金,提前三五日就开始登门拜访。
可是家里哪里能变卖的物件?偏偏陈老爷又好些日子没有来了。
那包租婆见着周筠是个老实的好欺负,就动起了歪脑筋,想要把周筠卖给哪个大户人家做小老婆。
还别说,很快就联系了城中的一个大户,谈好了价钱。
包租婆带着两个家丁,连拉带扯正要把周筠抬出大门,可巧陈老爷就到了。
不过是半月未见,却是物是人非。陈老爷看着满院子的白色丧布,以及女儿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模样,真是心疼不已。
陈老爷赶走了包租婆,忽然头痛起周筠的去处来。
女孩子家家的,自己一人难道不再被人欺负了去。
陈老爷头痛欲裂时,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
夫人前几日不是正吵着要给芸儿找个年纪相仿的伴儿吗?
筠儿只比芸儿小两岁,又知书达理,不是正合适?就是夫人看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至于筠儿的身份,就说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好了,等过了几年,再认她做义女,如此,筠儿说亲也算是有个正儿八经的娘家了。
只是要筠儿受委屈了,从被人侍候的变成了侍候人的。
陈老爷拉过周筠,见她又比上次见面的时候高了许多,模样也张开了,再过个一年半载就可以说婆家了。
陈老爷心里一横,把自己的打算和周筠说了一遍,又反复叮嘱了几遍进了府里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领着她回去。
陈老爷原本以为,陈芸儿纵然平日里娇生惯养,可周筠性子温和肯谦让,再者到底是两个同龄人,无论如何都能相处到一块去。
哪想不出半月,就见周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陈老板仔细一问,竟然是芸儿和夫人掐的。
原来夫人第一眼瞧见周筠就不顺眼,自己的夫君竟然买了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丫头回来,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
况且这样一个模样端正的丫头跟在芸儿身边,处处把芸儿给比了下去,陈夫人每日瞧着周筠,气就不打一处来。
陈夫人虽是出了名的悍妻,这些年随着陈老爷的身份地位不断提升,随着芸儿即将找婆家,也开始慢慢注意自己的名声了。
她倒不是在乎自己声誉,主要还是怕影响了滨河陈酿的名声耽误陈老爷赚钱,再一个,已经有许多家因着自己声名在外,明里暗里不想和陈府结成亲家。
陈夫人不想在此时和一个丫头一般见识,若是传了出去定是惹得众人嘲笑。
可奈何周筠就住在府上,日日都能见着,心里总是憋得慌。
陈夫人憋了几日,终于给她找到了机会。
起因是周筠起来晚了,没有及时侍候陈芸儿梳洗,继而又让私塾先生等起了学生,
一个丫头,竟然起得比小姐还晚,还差点让小姐落下个不尊师重道的罪名。
陈夫人正愁没处撒气呢,立时让管家叫来了周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打完了还不解气,又吩咐管家带她出去跪着,并且不许给她晚饭吃。
陈老爷晚间回来,寻了一圈也没见着周筠,一问管家才知,原来是被夫人关进了柴房。
陈老爷命管家放出周筠,管家赶去了柴房,却见陈维生偷偷往里递了水和食物。
管家多少也知道些陈老板在外面的事,也早就猜到了几分周筠的身世,此时只当没有看见,只等着日后寻了机会,劝诫陈维生不要痴心妄想。
老爷的外室女,也是主子。陈维生一个奴才,高攀不起的!
陈老板见周筠满身伤痕,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堂堂一府上的正房夫人,竟然一个小丫头撒气。
周筠也不敢多说话,只站在一旁默默垂泪。
陈老爷眼看着,想起了把她领回家的那日,她也是一如今日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陈老爷又心酸又愤怒,都是自己让筠儿受了委屈。
底下早就有婆子通风报信,陈夫人听说陈老爷回府竟是先问周筠的去处,河东狮的气焰立刻就涨了起来。
她拿了个鸡毛掸子,就直奔了陈老爷书房而来。
“好你个陈老四,是不是看上这丫头水灵,想要收做偏房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早几年你就起了花花肠子,想要把那贱妇给弄进来。我说你怎么这么上心给芸儿找伴读呢!”
喘了口气,又继续开口大骂:“这小丫头片子,早就被你给开挂了吧?”
周筠听了这话,虽听不明白具体的含义,可也到底也能领悟个几分,听见有人这样说自己和亲生父亲,一时间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捂上耳朵,一头撞墙算了。
陈老爷这么些年,本就被陈夫人压迫得受不了了,此时听见她居然怀疑自己和亲生的姑娘,一把就抢过她手里的鸡毛掸子。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筠儿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是咱们陈府的二小姐!”
陈夫人一愣,“那贱妇还给你生了孩子?”接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陈夫人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奈何陈老爷就是无为所动。倒是娘家派人来了两次劝说,无非也会怕闹急眼了,一来传了出去耽误芸儿说亲;二来若是陈老板动了休妻的念头,陈家偌大的家业可不就要拱手相让了?
陈夫人才不傻,娘家人一点,她就合计过味儿来了。
此时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周筠的身份。
娘家人劝完了陈夫人,又跑去做陈老爷的工作。
“此事若是动静闹得太大,不是耽误了府上两位姑娘?”
“芸儿还好,好歹是正房所出的嫡女,将来也不怕什么。可筠儿到底是个外室女,除了府上也无人知晓,要传了出去,给人传成了老爷的妾室通房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外头那些人的嘴,老爷您还不了解?不管您今后作何打算,两口子闹矛盾事小,姑娘的名节事大啊!”
陈老爷听了,果然主动去找夫人议和。陈夫人也借着台阶下来,两口子表面又和好如初了。
可谈到周筠的身份上,陈夫人却是丝毫不肯让步,她提出四点要求。
1. 周筠不可改姓陈。
2. 将来说亲时,只许给她庶出姑娘一半的嫁妆。
3. 周筠出嫁前,还是要做芸儿的丫头侍候她。
4. 周筠出嫁后,此生与陈府再无瓜葛。
陈老爷犹豫再三,想着此事好不容易能有个转圜,就不要再计较太多,反正筠儿姓了那么多年的周,也不在乎一时一刻,将来他百年的时候,叮嘱后来带她回来认祖归宗就是。
至于嫁妆,大不了到时候成亲的时候,他再偷偷多给筠儿填补些,不让夫人发觉就是。
其实侍候芸儿也无妨,他私下会叮嘱芸儿不许再为难筠儿。
至于府上其他下人,知道了筠儿和自己的这层关系,想来也无人敢再刁难她了。
于是,周筠成了陈夫人认的干女儿,陈老爷做主,选了良辰吉日,周筠斟茶叩头,至此成了陈府上的二小姐。
周筠经此一事,愈发地安静起来,每日除了侍候陈芸儿,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后来陈芸儿嫌她索然无味,免去了她每日侍候梳洗的差事,周筠便终日躲在房间与古书为伴。
是而林小乐虽打入陈府,却从未见过周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