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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何晓静苏醒的时候，肖何去侯建国的病房看了他。
时隔多日，侯建国的身体康复的很快，也快到拆线的日子。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民警来陪着他，聊天，买水果，零食多的吃不完。
不过他最想见到的，还是肖何。
如今肖何来了，侯建国喜形于色：“肖队长，坐，坐，吃苹果吗，要不然吃香蕉？”
肖何有些哭笑不得，摆摆手：“行了，你也别客气了，我就是顺路来看你一眼，好好休息，恢复了早日归队，很多案子等着你的。”
侯建国站起来，立正敬礼，声音特别大：“是！”
肖何提醒道：“哎，这里是医院，小点声。”
侯建国嘿嘿一笑：“行，听队长的。”
又和侯建国聊了会儿，肖何收到夏爽的短信，何晓静行了，只是情况有点差，让他过去一趟。
“那我就先走了，那边还有事。”
“好，队长你忙，我过两天拆线了就归队。”
重新回到何晓静的病房，还没进去，就被夏爽推出来了。
她神神秘秘的说道：“肖队长，她现在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你看能不能让她老公回来见她一面？”
肖何很果断的摇头：“不行，他在执行特殊任务，不能回来，更不能和她接触。”
夏爽撇撇嘴：“反正她说不想见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刚刚拿刀想要自杀，被我拦住了。”
“自杀？”肖何心中一紧，连忙推门进去，夏爽没拦住。
病床上，何晓静面无表情，脸上挂着清晰的泪痕。肖何进来，她头也不转，两眼无神的看着墙壁。
“晓静，对不起，我……”
“你滚！”
何晓静忽然转头，死死的盯着肖何：“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肖何默默转身出去，门口夏爽都快笑疯了，瞪着肖何：“你看你就是活该，人家老婆都怀孕了，你干嘛非要拆散人家小两口？”
“你留在这照顾她，别让她出事。”
夏爽有些不情愿：“这点小事你找其他……”
“其他人我信不过。”
莫名的，夏爽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划过，点了点头：“好。”
从医院中出来，外面的大雪已经下的有两寸厚了，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路上的车很少，下雪天大家更愿意待在家里，裹着厚毯子，靠着小火炉，和家人一起看着电影或者电视。
肖何抬头看了眼阴翳的天空，思绪飞到了姜瀚那里，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临安县附近的小村落，一件破落的院子里，姜瀚也在看雪。
他担心家里的何晓静，也想他未出生的孩子。
在他身后，王涵裹着被子走出来，她冻得脸色有些发青，问道：“怎么，想家了？”
姜瀚点点头：“嗯，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娘俩怎么样了？”
王涵笑了笑，道：“相信我，女人都很坚强，尤其是在没有男人的时候。”
“我相信，但我不想他们娘俩那么苦。”
王涵的睫毛颤了颤，神情有些暗淡，她记得，曾经也有人这样和她说过。
姜瀚收回目光，笑了笑：“走吧，回屋里，外面冷，等雪停了，衣服干了，咱们就出发。”
屋子里的火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姜瀚不得不劈碎更多的家具，最后把那些破衣服也扔进去了，总算多了些温暖。
他们没有吃的，两人都饥肠辘辘，王涵没说，姜瀚也明白。
他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如果他出去找东西吃，那王涵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王涵忽然解开被子，露出里面白嫩的，却满是伤疤的身体：“你看，我这样怎么走？”
姜瀚看的呆了，不是因为王涵坦诚相待，而是那上面的疤痕。
“你的伤……”
“都是小事，你去吧，我等你。”
两人就好像过了许多年的两口子，说着很简单的话一样。
姜瀚想了想，选择相信，接下来的日子，这样的问题肯定还有许多，他没办法一直跟着王涵，不如选择相信。
离开院子，姜瀚翻到隔壁，他隐约记得旁边的家里住着个老太太。
轻手轻脚的来到厨房，姜瀚盯着已经见底的米缸，于心不忍。
最终，姜瀚离开了，在村里挨家挨户的找，最终拿了两个已经放的硬了的馒头。
用最快的时间回到破院子里，姜瀚见到等在门口的王涵，心里松了口气。
他把硬馒头递过去，很不安的说道：“只找到了这个。”
王涵盯着硬馒头看了会儿，当然明白姜瀚是警察，偷东西干不出来，恐怕这两个硬馒头还是那户人家不吃了的。
她忽然觉得姜瀚有些可爱，扑哧一声笑出来：“行了，也能吃，填饱肚子就行。”
王涵拿着馒头转身回到屋里，用小铁锅接了水，放在火堆上烧开。
然后把硬馒头一块一块的掰碎，扔进去，没过多久就煮成了糊糊。
姜瀚一边抱着碗喝着馒头粥，一边感叹道：“想不到你还挺能吃苦的。”
王涵陷入了回忆的思绪中：“以前，我在我养父母家里的时候，他们那个时候还没在城里买房，每天住着四面漏风的房子，每天吃的都是玉米糊糊。不过那个时候，每天能去亲戚家串门，和隔壁的小伙伴到处去玩，虽然穷了点，苦了点，但也很开心。”
“后来，买了房子，周围都变成了钢筋城市，铁门一关，谁也不认识谁，原来的朋友也各奔东西了。生活条件是好了，可身边的人都不剩下了。”
收回思绪，王涵看着姜瀚，歉意的笑了笑：“你知道吗，在我回去接手我父母产业的时候，那些人就用烟头，老铁，烧红的针尖和刀子，在我身上写字。他们就是一群老变态，自己不行了，以折磨人取乐。”
这是姜瀚第一次听到王涵说起过去，被震惊到了，眼前的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女，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非人折磨？
王涵自嘲的笑了笑：“后来吧，我变别动为主动，假意迎合，每天供他们取乐，博他们欢心，暗中寻找他们的把柄，控制了不少人。这才有机会从那群王八蛋的手里逃出来，掌控了一半的公司。”
姜瀚问道：“另一半呢？”
王涵摇摇头：“以前不知道，还以为被他们瓜分了，后来肖何告诉我，我还有个弟弟。”
“亲弟弟？”
“不是，我父母在我失踪后，收养的孩子。可惜，他们收养了个白眼狼，肖何说我父母就是被我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弟弟给杀害了。”
王涵拿起一根小木棍，无意识的翻动火堆，脸上的笑很凄美：“很搞笑是吧，我也觉得，我想要找到我父母，但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命。其实我也不想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没了父母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变成我这样？”
姜瀚看着火堆，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没办法给王涵一个答案。
王涵本身也没指望着姜瀚能给他答案，爱恨情仇，人之常情，不站在别人的角度，谁也不知道别人到底经受了怎么样的痛苦和磨难。
姜瀚一直认为，王涵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现在接触了，她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且是经历了惨痛过去的受害者。
虽然不能掩盖她杀人的事实，可谁也不能否认她经受过的残暴对待。
她只是用她的手段，去回馈了这个社会对她的伤害。
错和对，是相对的，只在一念之间。姜瀚能说让她以德报怨吗，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两人的对话在莫名其妙中开始，也在莫名其妙中结束，姜瀚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冷的发麻的手脚，哈了口气道：“我去看看你的衣服干了没。”
冬天，衣服哪能干的那么快，天寒地冻，最快也要三四天的时间。
姜瀚身上现在还穿着那件脏衣服，王涵犹豫着说道：“要不然你的衣服也洗了吧，我们一起裹着被子，这样穿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没事，我不怕脏。”
王涵道：“我也没事的，你看也看了，我相信你的为人。”
姜瀚手上一顿，心中划过暖流，笑了笑：“真没事，我是有老婆的人，她如果知道我和你待在一个被窝，不得提着刀来砍死我们。”
两个人都没有笑，现在这样的处境，不仅笑不出来，反而心头还沉甸甸的。
“明天我想办法找点吃的，你先休息，如果饿了，昨天剩下的鼠肉还有点，你将就着吃了吧。”
王涵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眼睛，姜瀚看不清她的表情。
衣服晾在窗口，冻得很硬，想要干怎么也得等天晴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姜瀚用吃饭时候留下的一小块馒头，还有木片绳子，做了个简易的小陷阱放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