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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何摇头：“但他们也犯罪了。”
王涵沉默，随即才苦笑道：“是我害了他们。”
肖何神色严肃的补充道：“不只是他们。”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姜瀚带人过来，他见到肖何的时候微微一愣，又见到肖何身后跟着的王涵，表情转为了惊愕。
但他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更是知道肖何的为人，随即释然，笑道：“可以啊兄弟，咱们走。”
路上，肖何和姜瀚并列，两人用很小的声音谈话。
姜瀚问道：“你这次属于私自行动，肯定要写检查。”
肖何笑了笑道：“人都抓到了，还怕写检查吗？”
姜瀚笑道：“那倒也是，话说，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来这里？”
提及此事，肖何正色道：“我也不确定，但我感觉她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或者说，她心里应该还残存着最后的善念，我也是在赌。”
“赌不到呢？”
肖何咧嘴笑了笑，道：“那就赌不到。”
姜瀚愣了下，随即想明白了，用力拍了下肖何的肩膀：“也就你能干出这事，这一个月辛苦了吧，看你瘦的，今晚我请客，吃顿好的。”
肖何苦笑一声：“恐怕不行。”
“怎么？”
“我感觉一会儿彭队就要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了。”
“嗨，怕什么？”姜瀚眼睛瞪得老大：“你什么时候怕过他了，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回去复明，要杀要剐随他便。”
肖何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索性把手机关机，眼不见心静。
就在肖何手机关机后的五分钟，彭队这边刚好将电话打了过去，一阵忙音。
“这个混小子！”
彭队虽然骂着，可脸上却带着笑，他桌面上还放着刚刚写好的检查。
回到局里，连夜审讯王涵，王涵对自己做出的罪行供认不讳，没有费任何功夫。
但接下来问她手下的人，以及同伙的时候，王涵却闭嘴了，怎么问也不说。
审讯室门外，姜瀚捅了捅肖何的腰，问道：“要不然你来问问？”
肖何笑了笑：“我问她也不会说，封锁全城吧，他们跑不掉。”
姜瀚想了想，道：“行，但你也要去问，能问出多少是多少。”
这次肖何没拒绝，点头应道：“好。”
推开门，进入审讯室，肖何一眼就看到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王涵。她低着头，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眼睛依然有些红肿。
肖何迪投资看了眼卷宗，笑了笑，合上，主动问道：“饿了没，想吃什么？”
听到肖何的声音，王涵这才茫然的抬起头，双眼慢慢聚焦，没有说话。
“还想两位老人啊，说起来他们一直在等你，见到你最后一面，他们才安心的去。”
肖何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解决了什么心头事一样：“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至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他们得了什么病？”王涵终于开口了，沙哑着声音问道。
能说话就是好事，肖何笑了笑道：“癌症，晚期。”
两行清泪从王涵眼中流下，她失声痛哭：“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现在回来也不晚，两位老人活着也是受苦受累，为你们担惊受怕。现在走了，你应该为他们高兴才是。”
沉默了一会儿，王涵忽然问道：“我能看看我弟弟吗？”
肖何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脚搭在桌子上：“未来可以，现在不行，现在是审讯期间。”
王涵点点头，似乎是认命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能保证全都告诉你。”
肖何不以为意：“行，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找到你亲生父母没有？”
王涵一愣，她没想到肖何问的竟然不是她的同伙，而是父母。
“怎么，这个也不能说？”
“能。”王涵说道：“没找到，他们根本没去过孔雀山。”
“虎背山呢？”
审讯室内，灯光昏暗，王涵直视着肖何的眼睛：“你知道的还挺多。”
肖何笑道：“不多，大部分都是猜的，不然也不会问你了。”
王涵低下头，没有隐瞒，说道：“虎背山里也有一座大墓，但我们没找到你就带人来了，不过我敢肯定，我父母一定在那里。就算现在不在了，但一定去过。”
语气斩钉截铁，目光中带着坚定。
这是肖何所不了解的，当日，他只是猜到了王涵去了虎背山，但并不知道为什么去，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你父母去过？”
王涵解释道：“我父母给我留了一封信，说要去找什么青铜器，不找就会死。最终我发现，他们来临安了，可临安就两座大墓，孔雀山中的没有，那么一定在虎背山。”
肖何想了想，问道：“你父母被人威胁了？”
“不知道。”
“不知道？”
“嗯，他们没说，离开了就失踪了，随后公司里的人发现我父母不在后就起了异心，开始瓜分他们的财产。”
说到这里，王涵的眼睛通红，咬牙切齿。
肖何知道她的过往，林冲说过，于是引开这个话题：“包永明是你杀的吧？”
王涵皱眉，问道：“包永明是谁？”
“黄泥村的农民，你让他当你的向导。”
王涵想了下，脸上露出一抹鄙夷之色，冷笑道：“他啊，墙头草，才开始答应我了，后来因为你们去了，他又临时变卦。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他找到我要求提价，否则不去。后来争论了几句，我怕他高密，就把他杀了。”
她的语气很不屑，也很冷漠，好像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虫子。
肖何沉默了会儿，再次确认道：“你亲手杀的？”
王涵点头：“没错，我亲手杀的。”
深吸一口气，肖何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枚小丑印章，问道：“这是你留下来的吗？”
王涵抬起头看了眼，眉头再次皱起，摇摇头：“不是，我没见过。”
肖何又问道：“你确定？”
王涵很肯定的说道：“我肯定，没见过。”
这下肖何更加疑惑了，如果说王涵没有和小丑合作，那么这枚印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审讯室内，气氛有些诡异，王涵低头想着自己的事，肖何手里把玩着小丑印章，思绪更是不知道飘飞到了哪里。
王涵没必要撒谎，但小丑印章确确实实存在。小丑案早就结了，小丑也被抓捕归案，那么这枚印章，是哪来的？
隐隐的，肖何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总觉得抓住了什么，又滑不留手，捏不住。
头隐隐作痛，他只能暂时不去想，抬起头看着王涵，继续问道：“山里的都是你的人吗，你也是女人，为什么纵容他们那么做？”
王涵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低声说道：“不是我纵容，是他们脱离了文明社会后自发形成的。才开始我杀了两个人，但后来做出这种事的人越来越多，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全杀了吧。”
肖何沉默，确实不能全杀了，但也不能纵容，这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还有多少人没被抓到？”
终于，他还是问出这个问题了，尽管知道王涵不会回答，他也要问。
不出所料，王涵摇头：“抱歉，我不能说，我是主犯，一个人顶罪就行了。”
“一个人顶罪，你的命就一条，就算枪毙了十次，你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吗？”
肖何声音拔高，怒不可遏，吼声几乎整个警局的人都能听到。
隔着铁栏杆，肖何大口的喘着气，王涵不负责任的说法彻底激怒了他。
“你也说了，死去的人不能复活，一切都是我计划的，抓了我就行了，还为难其他人干什么？”
王涵丝毫不惧的和肖何对视。
肖何冷笑，紧紧的捏住了拳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他们犯罪了，他们应该受到惩罚，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王涵重新低下头，什么话也不说，目光涣散，像是听不见一样。
如此，肖何也拿她没办法，又追问了几句后，终于无奈放弃：“审讯结束吧，我让姜瀚带人去抓人，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跑出临安！”
临走时，他背对着王涵，手刚触摸到门把手，身后的王涵忽然说道：“我还有一个私人住宅，谁也不知道，地址是城西洋河小区三栋公寓。”
肖何的手顿了下，然后立刻拧开门把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审讯室中出来，天已经黑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早已经饥肠辘辘。
但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他立刻命令道：“所有人，去城西洋河小区三栋公寓，一个都别放走！”
“是！”
得到命令后，基层警察立刻行动，警车鸣笛声响彻在城市的上空，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
此时，审讯室内，王涵低垂着头，眼泪早已经决堤。没有人知道她背负着什么，也没有人同情她，她是一名受害者，但也是一名刽子手，双手沾满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