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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目递交到肖何的手中，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问道：“这家店是干净的钱，能不能别收回。”
肖何沉默了两秒，点头应道：“我会如实上报。”
“谢谢。”
返回去的路上，车内的空气有些沉闷，就连平时喜欢说话的何晓静，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回到看守所，临分别时，林冲忽然喊了句：“肖局长，谢谢。”
肖何脚步顿了顿，但没停下，继续上路，接受了这句道谢。
回到距离，肖何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兀自点了颗烟，烟雾缭绕。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讨厌这样的生活，这次遇到的罪犯不同以往，每个人都有悲惨的童年经历，正是这些经历造就了如今的现状。可他除了将这些受害者以及加害人层层身份重叠在一起的人绳之以法，没有任何办法。
他没办法去改变现状，他们的悲惨经历已经过去了，深深的刻印在了他的心里，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
林冲有罪，可他同样也是受害者，王涵有罪，她也是逼不得已。
这种无力感，让肖何烦闷不已，看着账目上的一个个名字，以及后面的一个个犯罪事实，他狠狠的咬了一口烟屁股，账目用力砸在桌面上。
黑暗中，还闪烁着火光的烟灰落下，落在他的腿上，将裤子烧了个洞。
刺痛感非但没有让肖何冷静下来，反而更加烦躁，用了吸了一口烟，剩下的半根烟瞬间燃尽。
他掏出烟盒，准备再点上一颗，却发现烟盒里已经空了。
站在窗口，眺望着寂静的街道，他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眼睛里血丝密布。
转过身，离开办公室，准备去下楼买烟。
大厅里亮着灯，只有两名值班的民警，他连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径直穿过大厅，来到外面。
冷风拂面，像是一盆冷水，让肖何打了个激灵。他手揣在裤兜里，把玩着打火机，面对着空旷的院子叹了口气。
迈步走下台阶，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走一走？”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哪有后半夜逛街的，可这句话说的却是那么自然。
肖何牵动嘴角，却发现很难笑出来，点头应道：“走吧。”
“是案子让你烦心吗？”
肖何转头，看着黑暗中的丽人，又看了看不远处街边的小卖部，摇了摇头，打消了去买烟的想法。
“不是，也是，主要是人。”
陈冰驻足，仰起头看着肖何棱角分明的侧脸，目光闪烁：“方便说说吗，也许能从我这里得到不一样的想法呢。”
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哪怕别肖何大了几岁，可此时竟然手心微微出汗，说不出的紧张，生怕眼前的男人拒绝自己。
好在肖何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也可能是他的神经蹦到了极限，点头说道：“好。”
两人肩并着肩，沿着街一直向前走，没有目的地，正应了前面陈冰说的话，闲逛一会儿。
肖何声音中带着迷茫和苦涩：“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次的案件非同小可，市里又调不出人手，就凭借着我们这些人，很难将这个案子查到底。”
“我很烦，甚至想就此结案，可只要想到三院病房中的严小小，死去的包永明以及他的妻子孩子，还有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就好像有人用枪指着我，让我的心没办法安下来。”
陈冰安慰道：“你只是一个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停下脚步，肖何蹲在地上，用力抓紧自己的头发，好像一个孩子。
他又犯病了，头疼欲裂，像是有一把刀要将他的脑袋活活劈开一样。
“好了，好了，没事了，好好休息一晚，不要想那么多。”陈冰抱着肖何的头，把他放在自己的怀里，强忍着眼中的酸涩，安慰道。
“不！”肖何忽然站起来，眼睛中的血丝更多了，红的吓人：“没有那么多时间，王涵已经进山了，还有其他的队伍，山里一定早就打起来了，那可都是人命！”
“每耽误一分钟，可能就有一个人死亡，没有时间了。”
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肖何走不出去，他想不通，要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破案。
白天他在其他警察面前维持一个好局长，好形象，条理清楚，逻辑很强。可是每当夜幕降临，心里那个影子就会钻出来，无数次的拷问他的内心，他真的能做到吗？
“但你这是一个人，你不是神，你做不到的，我们可以帮你。”陈冰试图劝他。
街边，肖何的手被陈冰拉着，冰冷的内心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个早已经被他捏烂了的烟盒逃出来，放在嘴边用力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稍微精神一点，但看起来还是很疲惫，就好像在网吧里连续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的网瘾青年。
“谢谢。”他点头致谢。
“不客气。”陈冰黯然低下头，她果然还是走不进她的内心。
同时陈冰也在好奇，洛城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肖何的心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但实际上是她误会了，或许很久以前宁若楠在肖何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但在他示意后，脑海中只剩下那个带着小丑面具的身影。
癫狂的笑声，燃烧的累活，地面上的尸体，每当黑夜就会钻出来折磨肖何的内心。
在洛城的时候，他连入睡都做不到，每天最多只能睡上一两个小时，随后就会被惊醒。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调离洛城，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城市安心养病。
事实上，他的病情确实得到了缓解，至少现在能睡上四五个消失了。
但这次的案件中，肖何又发现了小丑的影子，心中的梦魇再度浮现。
想要彻底根治，只能从小丑入手，只能将这个高智商罪犯绳之以法，肖何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自己的病情，才有勇气去回想曾经发生了什么，才有勇气接受过去已经失败过一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