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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琛松开了喻意,黑瞳深凝着她通红如血的脸颊,急促的气息有些粗重。
喻意像是个木桩子一样呆愣在那儿,仰头无言地望着他,一张通红的脸颊写满了复杂,惶恐,错愕,羞愤,还有些难以描摹的情愫……
她呆怔地看了裴景琛几秒,之后又僵硬地扭动脖子呆滞的看向老太太,突然有种主动跳进了这祖孙俩的陷阱的既视感,她动了动嘴唇,可到底是一个字也没能挤出来,突然用力推开裴景琛疯跑出了病房。
老太太竖着一只小爪子捂着嘴嘻嘻地笑,“还害羞了呢。孙咂……”她调侃得看向裴景琛,竖起大拇指说,“吻技还不错。”
裴景琛,“……”
……
喻意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腮颊坨红,喘着粗气,眉心颦蹙,纤长弯翘的睫毛如同两只蝴蝶一样安静的落在她眉骨下方。
之前那副旖旎的画面就像是魔鬼一样缠绕着她,不断浮现在她眼前,令她内心情绪翻动如旗,热浪一波又一波的侵袭着她的脸颊。
她将水龙头打开,“哗……”冷水倾泻而出,她鞠了一捧浇在滚烫热辣的脸颊上。
冰凉的水纾解了脸颊的热烫以及心头难以名状的复杂和紧张。
她吁了口气,将水龙头关上,抬起湿漉漉的脸庞盯着镜子里有些仓皇狼狈的自己。湿漉漉的眼眸乌黑纯净,一如在丛林当中的迷路小鹿。
她轻轻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暗暗提醒自己:傻瓜,不要胡思乱想,那个吻跟感情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千万不要想歪了,千万不要……因此对他动了心。
闭上眼睛,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几个循环之后,她躁动不安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和,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平静坦然的自己,于是终于放了心。
她心情轻松地走出洗手间,一抬头就看到了靠墙而立的裴景琛。
男人瘦而有型的身材颀长,气质矜冷,俊逸的容颜一多半都在阳光里,棱角分明的线条被柔化了些,平添几分儒雅。他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个站姿就能媲美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巨星模特。
喻意的呼吸不觉紧了一些,连带脚步都放缓了步调。
“你……”她张了张嘴,嗓音低浅,“干嘛站在女厕所外面?”
裴景琛不苟言笑的俊脸表情冷淡,“等你。”
她眸光轻闪,“啊?!”
语气顿了顿,低下头,小声问,“有……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
他安静地眼神似是疑惑地盯着她。
她轻咳一声,手指不自觉地就抚上了麻酥酥的唇瓣,身上有些燥热,心说:喻意,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或者在期待什么呢?你明知道他也是迫不得已,难不成你还希望他因为刚才那个吻对你负责人吗?
不,我才没有期待,我才不需要他对我负责,我才没那么小气……她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
裴景琛瞧见她沉默思忖脸色瞬息万变的姿态,就猜测到她在因为刚才那件事而耿耿于怀。
他心里活动复杂,有些愧疚,但又有些莫名的窃喜。
菲薄的唇动了动,“刚才事发突然,吓到你了吧?”
冷淡冰凉的声音乍一响起,正在出神的喻意不由得被惊得一愣,她抬头望向裴景琛,先是点头如捣蒜,继而又摇头如拨浪鼓。
裴景琛唇线抿直,深眸凝着她。
“当时,为什么没有把我推开?”他问,嗓音拿捏的平淡,可眼底还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希冀。
他希望自己的设想能从她口中得到印证。
然而,喻意只是低下了头,“呃……”支支吾吾起来,“当时太……太……我……我也不知道。”
但这时,她心里似乎有一个矛盾的声音在说:不,你知道,你对他有感觉,只是你自己一直不肯承认。
但立马又有一个反驳的声音说:不,你不喜欢他,你不能喜欢他,你也……没有资格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又得要有多少资本啊?
她曾经肆无忌惮地喜欢过一个人,可最终落到了一无所有的下场,赔了夫人还折兵。
她现在不敢也不允许自己再轻易动心。
何况,裴景琛是人中之龙。而她呢?不过是个受过情伤,负债累累,到现在都自顾不暇的落魄的灰姑娘罢了。
即便他主动帮过她几次,但她也不能从此无耻的认为她可以喜欢他。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互看着彼此,眼神困扰,心思各异,气氛有一些奇怪的尴尬。
片刻之后,裴景琛开口打破了周围的凝滞,“奶奶说要见你。”
喻意慢一拍地点了点头。
裴景琛把喻意送到病房门口后,就停下了脚步。
喻意回头看向他,“你不进去吗?”
“有些话,奶奶只想单独跟你说。”裴景琛说。
喻意讷讷地点点头,“噢。”
老太太四平八稳地端走在贵妃椅里,喻意老牛慢步似的挪到她老人家跟前。
嗓音轻缓地说,“奶奶,您想跟我说什么呀?”
老太太拍了拍身旁的空沙发,“坐!”
喻意乖乖地坐下。
老太太主动而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和景琛了。还以为你们是一直在演戏唬我这个老太婆。”
喻意微笑着摇了摇头,“您的心情我能理解,裴……呃,景琛是您是最宝贝的孙子,您自然会希望他能正儿八经地找个伴侣相爱一生,不希望他感情潦草孤独终老。”
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喻丫头,你体察入微,是个细致的人,说的没错。”
语气顿了顿,“而且我相信从今往后你也能帮我照顾好景琛的。”老太太用笃定的眼神看着她。
她微微垂下些眼皮,遮住眼中躲闪的神色,点头应道,“是,一定会的。”
老太太拍了几下她的手背,“那就好。”说话间,老太太直接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只通体碧翠的玉镯子退下来套在喻意纤细的皓腕上。
喻意顿时吃了一惊,“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淡淡一笑,说,“送你的,这就算是咱俩之间的约定,你收下了我的镯子,你就得做我的孙媳妇。”
喻意皱吧着五官,表情纠结,“可是奶奶您还没问我到底愿不愿意做您的孙媳妇儿呢?”
就算她愿意,裴景琛也不一定愿意啊。这小老太太这不是瞎胡闹吗?
于是,老太太一本正经地盯着喻意,“你难道不愿意?”
喻意张了张嘴,却矛盾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愿意,那她岂不是就要顺着老太太的意思答应嫁给裴景琛了?
话说起来简单,就两嘴皮轻轻一碰的事儿,可做起来难啊。
但如果她现在说不愿意,那……那她刚才岂不是被白亲了吗?
她心里矛盾纠结的要死,可合计半天发觉怎么着貌似都是她吃亏,一根镯子就答应把自己“卖”给裴景琛,岂不是很亏?如果是被白亲好像也不是很划算啊……
天呐!
她挤了挤眉心,无论怎么想、怎么做都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她一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死了就不用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又没有结果的问题了。
不过,既然怎么想都没有结果,那不如……
就随了老太太的心意。
有时候,说点善意的谎言也是睿智的表现。
喻意反握住老太太的手,“我答应你,一定会努力做好景琛的妻子,一辈子爱他,照顾好他,不让您失望。”
有那么一瞬,她都被自己的谎言感动了。
老太太欣慰至极,眼角闪着泪光点头笑意明然。
顿了顿,老太太忽而又说,“有件事,你自己得做好心理准备。”
喻意的眼中浮现不解的神色,“什么事?”
“你离过婚。”老太太直截了当的说。
“……”喻意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些僵硬,脸色也没刚才那般轻松了。
“奶……奶奶,您直说无妨,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努力改正就是。”喻意低声说。
老太太摇摇头,“恰恰相反,我对你很满意。”
喻意抬眸,错愕地看着老太太。
“我虽然一把岁数,可并不是老古董。我从小接受的可是西方教育,果断舍弃不适合自己的感情,勇敢追逐真爱,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恰恰是我毕生坚守的原则。”老太太说。
“喻丫头,我人老但是眼睛可不花,我自年轻时候到现在已经阅人无数,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纯净,就是脑子笨了点。”
“啊?”喻意哭笑不得,“奶奶,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老太太温笑着安抚她,“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单纯干净的人呢,往往没有那么多奸诈的心思,所以看上去才笨笨的。但我知道,我的喻丫头可聪明着呢,不然怎么能牢牢拴住那个臭小子的心呢?”
喻意听了双颊一红,低头小声说,“奶奶,您就别调侃我了,我承认,我是很笨,很多时候只是在给他添麻烦。”
“添麻烦好,你就该多给他添点麻烦。”
喻意抬了抬眼皮,“奶奶,您跟我开玩笑呢吧?”
哪有希望给自己孙子找麻烦的奶奶?
老太太说,“景琛的性格自小就很怪癖,不喜与人接触,冷冰冰的又不爱说话,这也许跟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有关,导致他性情冷漠,对周围的人和事总是抱有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对别人的悲欢喜乐也是漠不关心,缺乏一种责任心。”
喻意点点头,“这一点我倒是也发现了。”
“可自从你出现之后,他就有所改变了。他以往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冷漠,可有了你之后,他偶尔也会露出开心或者低落的表情,一向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的他居然会帮你解决麻烦,这就是他最大的进步,而且,自打你出现之后,我跟他也多了些话题,能多聊上几句,他变得不再是从前那个闷葫芦蛋了。”
喻意听了有些吃惊,“啊?原来我有这么大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