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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酒,喻意没能拦住裴景琛先喝了。其余的,喻意对待没一道菜都很小心翼翼。如果她没有事先尝过,绝不让裴景琛裴碰。她每次只夹其中一道菜的一点点,细嚼慢咽地吞下去,过了一会儿确认菜没有丝毫问题,才会让裴景琛吃。
她承认自己有点神经质,但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龙玉到底是什么路子他们还没摸清,是黑是白都不好说。
但整顿饭吃到最后,大家始终和和气气,平平安安,没发生一丁点叉子。喻意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可能想多了。
龙玉请裴景琛和喻意到前厅喝茶。上等的云南普洱,茶汤鲜亮,气味香浓,甘甜芬芳,回味无穷。
喻意随口说了句这茶好喝,随即龙玉就对身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会意地点了一下头,紧接着离开了一阵,回来的时候只见他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既然裴夫人喜欢这茶,不如带回去一些回去慢慢品尝。”龙玉淡笑着说。
喻意微微一愣,但见那名下属把木匣子的盖子打开,里面是一团普洱,茶叶香瞬间在整个房间蔓延开来。
上等的普洱茶,每公斤的价格上万元,且不是谁有钱谁就能买的着的,龙玉这次出手也算是大方。在当今这个社会上,有人图财,有人图权,有人图色,有人图名,有人图雅。而有些人,在拥有了钱权色名之后,就开始附庸风雅,喜欢玩个茶道,以向旁人表明他有钱有权有色有名,但是他淡泊名利,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所以,那些图钱图权图色图名的人就喜欢送比他有钱有权有色有名的人茶。
龙玉说,“这团茶叶,是同一棵树上长的,虽说只是去年的茶,但因为它长得位置独特,是山上岩石缝里冒出来的一棵茶树,所以它的味道就跟树本身的品性一样倔强浓烈。”
普洱茶已是千金难求,遑论是同一棵树上采摘下来的茶。
喻意莞尔,“龙老板出手阔绰,实在是太大方了。我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没有要夺人之美的意思。”
龙玉笑了几声,“我既然都送出去了,那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莫非,是裴夫人嫌弃我这点礼太薄了?”
喻意赶忙解释,“您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向来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喝茶品茗这种细致高雅的事情做不来的。这茶我要是拿回去,可就是暴殄天物了。更何况,我没有同样贵重的礼物可以回赠给您。”
龙玉摆摆手,说,“裴夫人过谦了。我看您断茶的姿势,品茶的程序,以及对茶的评论,样样到位,十分老道,分明也是个懂茶之人。这茶送给您这样的人,怎么能算是浪费呢。事实上,裴夫人更担心的是我接下来有所图吧?”
喻意和龙玉打着太极,你推我送,你来我往,但很明显,龙玉更占上风。
话说到这地步,喻意已经感到词穷了。
“龙老板多虑了。小意向来都很实诚,不喜欢占人便宜。”裴景琛适时开口说了句,“既然龙老板这么热情,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除了茶,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二位。”龙玉说。随后,她冲下属示意了一下。
下属风风火火地去去来来,这次手里捧了个紫色的雕刻工艺品。
“两位大婚的时候,我虽然收到了请帖但是没能到场,深感遗憾。为表歉意,我就送上这尊紫玉雕,作为赔礼。主祝福二位紫气东来,事事顺遂,大吉大利。”龙玉说。
“感谢龙老板一番美意。”裴景琛说。
裴景琛把紫玉雕捧在手心细细观赏,“玉质细腻温润,色泽饱满,龙纹细腻,凤羽微妙微翘,好玉,配上好雕工,简直完美!”
龙玉抿茶淡笑,表情里颇有一丝自得的意味在其中。
“这是紫玉?”喻意是第一次见到紫玉,“感觉跟紫水晶差不多啊。”
“从颜色上说,确实相近。但紫晶更偏重于‘晶’字,色泽偏淡,透明度更高,但紫玉偏重‘玉’字,色泽厚重,质感温润,透明度低。”裴景琛简单解释了一番。
喻意点点头,“原来如此,又涨姿势了。”
“裴总如果喜欢紫玉,明天可以去我的矿上上参观,那里还有很多这种玉石。”龙玉说。
“你是说,你的矿山生产这种紫玉。”
“没错。”
裴景琛“呵”的一声笑出来,“看来,这才是龙老板今日热情招待我们夫妻俩的真实目的吧。”
“的确。”龙玉笑笑,放下茶杯,“明人不说暗话,我特地叫我的人把您二位请到府上来,就是为了谈一谈有关合作的事情。我曾经买下的玉石矿山,早已经被开采殆尽,如今采出来的玉,大多品质不佳,卖不上价。我也因此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同行欺我是个女人,开低价要买我的矿山。前段时间,我回到国内,想寻找更有力的买主。可惜,只卖出了一部分玉石而已。我心灰意冷回到缅甸,打算解散工人,让他们再谋生路,谁知道,这时候奇迹就出现了,我原本一直没放在眼里的一座岩石矿山,没想到居然开出了无论是成色还是质地都属于上等品的紫玉。紫玉稀有,价格昂贵,很多珠宝商都望而却步。但我知道,裴总实力雄厚,一定能买的起。”
“所以,你就安排人暗中盯住我的行程。当我和小意到达国内机场的时候,你就已经得到了我们即将抵达缅甸的消息,是不是?”裴景琛问道。
龙玉点头,“的确是这样。我想这是上天的意思要促成我们两家合作。”
裴景琛勾了勾唇角,“上天的意思我不关心,但我对紫玉确实很感兴趣。明日,我们可以到矿山走一趟。”
龙玉深点一下头,“希望我的诚意最终能够打动您!”
“我们来府上已经多时了,就不多打扰了。何况一路风尘仆仆,有些劳顿,我和小意都有些累了。”
“那我安排人送两位回酒店休息。明天上午十点,我再派人过去接你们,如何?”
裴景琛略微思考,“可以。”
龙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属下,“阿福,送客!”
……
回到酒店房间之后,喻意趴在沙发上不愿起来,沙发实在是太软太舒服了,而她也实在是太累了。当身体和精神一下子全都放松下来后,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睡觉。
“去床上睡,乖!”裴景琛轻拍着喻意的后背说。
喻意抱着柔软的亚麻抱枕,眼皮不住地往一块靠,“唔,困,不想动!”
裴景琛拿她没办法,从柜子里找来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在她耳边说,“如果冷就去床上睡,我先去洗个澡。”
她嘤咛着应了一声。
裴景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打眼就看到沙发上空空如也,可地上却四仰八叉地躺着个人。她睡觉向来不老实,他心知肚明。
裴景琛迈开长腿走过去,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手心隔着衬衫的布料都能感觉到她皮肤滚烫。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只见她两颊通红,肉眼可见的皮肤上长出一层红疙瘩,再加上发烧,这貌似是严重的过敏反应。
裴景琛心下一个咯噔,赶紧放下喻意转而拿起手机,拨打当地的急救电话。跟医生说明情况后,他迅速换上衣服,焦灼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救护车来得还算及时,到了医院,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抢救,喻意转危为安。医生说她是因为水土不服而产生的强烈过敏反应,送来抢救的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
夜半。
裴景琛坐在病床边给喻意剥橘子。
喻意努着嘴,悻悻地看着裴景琛,说,“抱歉,老公,又给你添麻烦了。”
裴景琛哼了哼,“已经习惯了。”
说话间,他把一片橘子塞进喻意嘴里。
喻意边嚼着橘子边言语含糊地说,“原本我还有个伟大的计划。”
“什么?”裴景琛也往自己的嘴里塞了片橘子,味道酸涩,令他好看的五官都有些拧巴了。
“我的计划就是,将来要跟你一起吃遍全世界的美食。”喻意说着,伸手把裴景琛剥好的橘子全拿了过来,一口气吃下四五片,居然都面不改色。而裴景琛光是看着都觉得倒牙。
“可咱们刚吃到缅甸,我就差点小命不保。”喻意的表情有点悲催,“你说衰不衰?”
裴景琛吃吃地笑,大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开玩笑说,“你只管吃你的,救你小命的事儿就交给医生。”
“啊?”喻意听完,一脸哭笑不得,“这么任性,尊的好吗?”
……
翌日一早,喻意就出院了。
两人重新回到酒店,先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之后一起下楼用餐。
有了昨天的教训,今天喻意更是加倍小心,平时在国内她没见过没吃过的东西绝对不碰,因此,她的早餐只有一个拳头大的小馒头,一个水煮蛋,还有一小份清炒虾仁西蓝花。相比之下,裴景琛的早餐简直不要太丰盛,超大只得阿根廷红虾,七分熟的惠灵顿牛排,一份鹅肝,一份香浓的奶油香菇汤,一份水果沙拉,还配了一杯年份久远的红酒,这让喻意感到羡慕嫉妒恨。
“你未免也太恶毒了吧?专挑人家不能吃的时候点这么多好吃的。”喻意拧着眉心,皱了皱鼻子,有些不开心了。
裴景琛十分好心情地笑笑,“照顾了你一夜,我耗费了多少元气你知道吗?我必须得多吃点补回来。”
喻意牵着嘴角“嘁”了一声,不满地嘟囔道,“你分明就是故意馋我的!”
裴景琛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然后发出格外享受的声音,“唔,太好吃了!”
喻意,“……”
……
十点钟,龙玉派来接他们的车准时等候在酒店外面。
裴景琛和喻意收拾妥当之后就坐车前往指定的矿山。一路上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为山区民房,最后变为青山绿水。
“龙老板就在前面的帐篷内等二位。”开车带他们来的司机说。
“好。谢谢。”裴景琛说了句。
龙玉得到下属的报告,在裴景琛和喻意抵达帐篷前就出来迎接了。三人之间简单寒暄过后,又在帐篷里小坐了一会儿,便步行前往矿山。
矿区很大,而龙玉所说的那座出产紫玉的矿山又最偏远,他们几个人步行了大概两个小时才到达。途中,喻意几次想停下来休息,可她发现,他们这一队人马,除了她之外,其他人貌似都精神抖擞的,一个个健步如飞,好像鞋子里安了弹簧一样。她不想做拖后腿的那个人,咬牙坚持到了终点。但她一想到回去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很想哭,恨不得装死让大家把她抬回去。
“这么大一座矿山,下面埋得全都是紫玉吗?”喻意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手掐着小腹,一手抹汗。
“这是自然。只不过有优劣之分罢了。”龙玉回答说。
“每个季度大概能采出多少,计算过没有?”裴景琛问。
龙玉笑笑,说,“听裴总这口气,是想垄断我这儿全部的紫玉资源了?”
“优质的玉本就很稀缺,何况是优质的紫玉。一经问世,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与其被同行抬价,不如在第一时间全部垄断。”裴景琛直言不讳。
“裴总豪爽,也敢赌敢干。这一点龙某非常钦佩。当然,也只有像裴总这样财力雄厚的人才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虽然奇货可居,但价格方面,我希望龙总能给出一个合理的报价,若高出其本身价值太多,恐怕也会少了很多销路。”
“那按裴总的意思呢?”
裴景琛竖起三根手指,“这个数。”
龙玉笑笑,“果然,裴总是个会精打细算的人。不过,是不是太低了点。目前市面上流通的紫玉,种类繁杂,杂七杂八的,品质也是良莠不齐。不像我这儿的,能采出大量的上等好紫玉。至少这个数……”她竖起了四根手指。
裴景琛唇角微勾,“龙老板,做生意讲得是诚意。换做是别人,未必能给得出像我这么高的价,你觉得呢?”
龙玉眉梢微挑,沉思了几秒,“那好吧。就按你说的,成交。”
在他们谈价格的时候,喻意的眼珠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又看看他,感觉他们就跟在菜市场讨论猪肉多少钱一斤没什么两样。而且,他们这么快就把合作的事儿拍板了,她也是蛮惊讶的。别人家谈合作,不都得谈个几个月的吗?他们就用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