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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帮忙,我很感谢。”
裴景琛很少表现出这种低姿态。
虚怀若谷。
崔晓宁斜着眼睛冰冷地看他一眼。
“我也是为了喻意。”
他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点点头。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了。
崔晓宁起身要走时,突然又问了句,“那天晚上你真的做了吗?”
虽然做没做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但这关乎她决定究竟帮他到什么程度。
裴景琛面露愧色,“我不知道。我断片之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知道了。”
崔晓宁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芒。
之后就走了。
……
回到医院病房。
崔晓宁见护士正给喻意拔针头,凑过去问,“晚上还输吗?”
护士微笑着应答,“没了。裴太太的身体几乎已经痊愈,这最后一支只是巩固疗效。”
“那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大概是能出院吧。明天听医生怎么说。”
崔晓宁点点头,“谢谢。”
护士笑笑,拿着剩下来的医疗废品出去了。
“晓宁。”
喻意开口,神色有些彷徨。
“?”
崔晓宁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我明天不想出院。”
“确切地说,你是不想回家吧。”
崔晓宁是谁,那就是喻意肚子里的蛔虫,此时喻意心里在想什么,她摸的一清二楚。
“呃,是。”
喻意张了张嘴,点头承认。
事实上,她也想回家啊。一一还那么小,不能一直见不到妈妈啊。
可她在完全整理好心情之前,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回到那儿,面对他。
“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
崔晓宁轻轻地吁了口气。
“咱先不说这个,有件事我得先跟你坦白。”
崔晓宁在沙发上坐下来,正襟危坐,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喻意不禁心下一凝。
“什么事啊?”
“今天下午我和裴景琛见面了。”
闻言,喻意讶异地轻抽一口气,又迅速焦灼起来。
“他有没有把你怎样?”
崔晓宁不会平白去见裴景琛,那一定是为了她。
她曾亲眼目睹过裴景琛指使手下打女人,她怕崔晓宁也被那些人教训。
“别这么紧张兮兮的,你看我不是完好无损的嘛。”
崔晓宁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喻意不禁松了一口气。
之后又伤感起来。
“我觉得我根本就不了解他。他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我根本就分辨不清。”
有些事是禁不住想的,会越想越难过,越想越钻牛角尖,最后非把自己痛苦死不可。
“你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崔晓宁说。
从某种意义上讲,喻意是离裴景琛最近的人。这就好比站在山脚仰望高山,只见其雄伟瑰魄,却不能见到它的全部。站在山的阳面久了,就会忘了还有山阴的一面。
“别不承认,每个人都是善良与邪恶的共同体。只是有些人选择用善良约束邪恶,而有些人选择用邪恶扼杀善良。当然,人也不是只有善良和邪恶这两种特点。就像是一幅画,不光只有黑和白两种区分,它还有一个很长很长的过度部分,我们将其称之为灰。”
崔晓宁苦口婆心。
喻意皱起了眉心,探究地盯着她。
“怎么回事?你好像在替他说话?”
她突然觉得裴景琛这个人真是魅力无边,笼络了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在身边不说,就连她最要好的闺蜜就连在跟他见了一面之后就被招安了。
她不得不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了。
“因为我刚从裴景琛那儿听到了关于‘出轨事件’的2.0升级版。”
“?”
喻意十分疑惑地看着她。
“裴景琛说,他是被陷害的。那天他在应酬的时候,有人故意先灌倒了与他随行的米雪,之后他自己也被灌倒了,而且他的酒里应该是被动了些手脚。后来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但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确有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喻意听了不禁眉心一跳,“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嗯。”
崔晓宁刚才这番话里并不带多少个人感情色彩,听起来相当可观。喻意觉得可信度很高。何况,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她没必要在这件事上伙同裴景琛一起骗她。
“可是,他为什么不跟我解释这些呢?”
喻意低下头,心情无比的难过。
他们是夫妻,本应该对彼此开诚布公。
可发生了这种事,裴景琛竟一个字都没跟她透露。
若不是那时那个女人打电话给她,恐怕她现在都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既然他是有苦衷的,他却不愿意对她挑明。就这样由着她伤心难过。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最后,她反倒是从朋友的嘴里听到他的这些事。他究竟有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妻子?
“大概起初他自己也是慌的吧。”
崔晓宁坐到喻意身边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他慌了,反而说明他在乎你。他是个极爱面子的男人。那么他自然更不想在你面前丢了面子和身份。他想维持在你心中一个好男人好丈夫的角色。这些事他跟我说的出口,恰恰是因为我们不算熟。对你,他只觉得无颜面对。”
喻意默默坠泪了一会儿,问崔晓宁,“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气度一如往昔那般好,但整个人看着有些憔悴,也有些失落,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喻意眉头紧锁,把整张脸都埋在双手掌心之中。
眼泪肆意。
崔晓宁就默默地陪着她。
……
幽幽的暮色笼罩着城东一栋豪华别墅。
寂静的客厅黑黢黢的,主人正安静地坐在沙发里,没有开灯,
忽然他面前茶几上的手机亮了,幽黄的光在昏暗的空间里闪烁不定。
男人板着一张清冷的俊脸,蒙上幽黄的光,显得有些鬼魅。
他拿起手机。
“喂。”
“老板。”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人找到没有?”
“对不起老板,我们还是没有找到白鹭姐。”
“废物!”
一声冷斥从男人的嘴里发出。
“对不起,对不起……”
那头儿的人还在不断道歉,男人已然听不下去了。他恼火地掐断通话,把手机扔在一边。
“叮——”
隔了几秒手机再次亮起。
还是先前那个号码。
男人并不打算理会直接关机。
幽暗的客厅再次安静下来。
安静地只听得到他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
到后来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极为微弱。
他握在沙发里,闭着眼。
一动不动。
在昏暗的光线里显不出一丝生气。
像个死人。
又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思绪而无法挣脱。
突然,他对着空洞幽暗的空气喊了一声。
“白鹭。”
如梦惊醒,他满头大汗。
呼吸急促粗重,胸口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良久,他的情绪才重新平复下来。
之后整个人如同一只孤独的猫一样倒在沙发上蜷缩起来。
那天晚上,他通过会所墙上的猫眼装置,亲眼目睹了白鹭被打的场面。
血。
满身的血。
猩红刺目。
凄艳如歌。
仿佛那些血不只溅在了白鹭身上,还溅在了他身上。
愤怒。
恐惧。
担忧。
愧疚。
……
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如同鬼魅一般附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如今白鹭又下落不明,他就更加难过和煎熬了。
没了白鹭这几天,他才意识到白鹭对他而言并不仅仅是个秘书而已,更是融进血液里的亲人,是生命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然而,她丢了。
是他把她弄丢的。
当初,他把她当成武器一样扔向裴景琛,结果被伤得最深的却是他。
他其实很清楚白鹭就在裴景琛手里,不知道的是她究竟被藏在什么地方了。他派出人去找,却找不到。
他急得快要爆炸了。
突然,他的脑子里生出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他要……
经过仔细推敲,他觉得这个想法其实极为可行,能够令裴景琛下跪臣服,重点是还能把白鹭给换回来。
有了这个想法,他立马坐起来,捡起手机,开机,解锁,拨打电话,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相当连贯。
“给你一桩生意,稳赚不赔,做不做?”
他向对方抛出一个极为诱人的饵。
对方立马就心动了。
“既然稳赚不赔,那就没有不做的道理。说吧,对方是什么来路。”
话说到这儿,翟默的唇角旋起一抹诡异的笑弧……
……
医院。
喻意正睡着,突然听到房间里有响动,窸窸窣窣的像是脚步声。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是……”
什么人三个字都还没喊出来,她就被一块湿润的布捂住了嘴,呼吸里是一大股浓烈的酒精味。
之后的什么事她就不记得了。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也很沉,连梦都没做。
当她醒的时候猛然发觉自己正置身一个陌生的地方。
豪华的房间别具一格。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冷香,类似雨后檀木的味道。
而这个味道她似乎不久之前才闻过。
因为气味有些特殊,所以记得深刻。
“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这儿。”
她对着空气讲话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过了片刻没人应答,她敲着仍旧有些昏沉的头,不耐烦地说。
“出来吧,翟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