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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怎样？”龙玉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里面布满恐惧的情绪。
于她而言。
他是她曾经心里的白月光。
也是爱不得。
更是索命的债主！！
二十年前那场车祸，是她一手策划的。一如三个月前，她亲手策划了一场车祸一样。
现在，她的手上沾满了他至亲骨肉的鲜血。她想，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任凭她怎么叫，怎么喊，周围一个回应的都没有。
就连一直与她形影不离的阿四，此时都人去无踪。
“阿四呢？他被你弄哪儿去了？”她战战兢兢地防备着他，问道。
裴老爷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被找了。你找不到他了。”
龙玉浑身一僵。瞳孔紧缩，盯着裴老爷子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这张脸……
长得一副能骗过世人的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
她瞪着他，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地冲他咆哮，“你把他还给我。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杀人恶魔！”
老爷子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龙玉。“杀人恶魔……这句话应该是我说你才对。二十年前的那场车祸，也是你策划的吧。虽然我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敢对裴家人下死手的，只有你！”
二十年前……
“哈哈哈……”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不害怕了。并且，张狂地笑了起来。
她眼眸赤红，一字一顿道，“是啊。二十年前的那场车祸，的确是我策划的。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活了下来。不过，这二十年来，你苟且偷生，你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吧？想想看，你那娇滴滴的，貌美如花的妻子被烧成呃……”
她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老爷子掐住了。
“呵……呵呵。”
她不挣扎，也不闹。就那么笑吟吟地盯着他，赤红的眼里像是着了火一样。
那是仇恨的火。
那是要吃人的火。
“你最好现在就把我给杀了。”
老爷子手上的力道抽紧，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想吗？二十年了，我都在找你杀人的证据。我想用最正当的手段，把你送上断头台。可是你，一而再地逼我，逼整个裴家……今天，我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的手越发的收紧。
龙玉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眼睛一直瞪着老爷子，倏地，一滴眼泪滑出眼角……
滚烫的，像是铁水一般。
砸在了老爷子的手背上。
倏地，他松开了手。
她已是一个将死之人，他又何必徒增孽债。
龙玉倒在床上，又咳出一口鲜血。
她得地是肺癌。即便一直在配合治疗，用的也都是全球最好的药，可还是已病入膏肓。她活不长了。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坐下，龙头拐杖拄在地板上，磕出有力的声音。“我不会亲手杀了你。但你也只能死在我手里。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龙玉无力地躺在床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眼睛已然失去平日里大半的光彩。
这是哪里……
她不用问也知道。
这是他给她准备的地狱。
老爷子缓慢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只帕子，轻轻地擦拭她被鲜血染红的嘴角。“阿玉，我告诉这是哪里。这里，是一家废弃了二十年的医院。这间病房，是我让你特地给你装修的。”
龙玉动了动眼睛，看着他，忽然笑了，露出的牙齿也是红色的。她的脸惨白，又被惨白的灯光照着，被唇齿上的血色，以及眸子里的赤红一衬，显得分外狰狞。犹如来自地狱的厉鬼，吃吃的笑着。
“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
老爷子笑了，眉眼一如当年，温文尔雅，可不同的是，他那双眼睛里，早已没了当年对生活的热情。他的眼里，只有报仇二字。
“阿玉。这是你该受的罪。”
“你放屁咳……”她虚弱地说着狠话，“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还不都是你害的？”
“从来就没有人为难过你。是你，不肯放过你自己。”
“不。是你辜负了我。”
“我辜负了你？阿玉？我何曾爱过你？没有。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所以，又何来辜负？”
“……”
没有……爱过！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把把尖刀，深深地刺进她认为早已修炼得犹如铜铸的心脏里。
她以为她早就不会痛了。
可她还是痛。
二十多年了。
还是会痛。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眼泪，宛如冲破堤坝的江水汹涌的流下。
她忘了……
她忘了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一个事实上才五十岁的女人。
凭借现在的医疗美容技术，她完全可以保持一副窈窕的身段，一张年轻的面孔，风韵犹存。
可，她看上去比同龄人老。
老很多很多。
她这些年，并感情和病痛折磨的像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眼泪冲塌了这些年来她亲手堆砌起来的围墙。高高的围墙，会让人感觉她很厉害，很不好惹，很不好接近。高高的围墙，让她看上去是个铿锵的女企业家。
而围墙之内呢……
其实，只是一个小女孩。
挣扎在罪恶与情感的漩涡之中的脆弱的小女孩。
围墙倒了，意味着，龙玉也倒了。
老爷子冷眼旁观地坐在椅子里。讥诮地说，“原来你这种人也是有眼泪的。呵……多讽刺。”
龙玉哭了一会儿后慢慢地坐了起来，她双目无神地看着老爷子。“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既然，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那么你……你当年为什么要和我……”
她的话没说下去。
但老爷子已经懂了。
“你是指那天晚上。”
“……”
“这么多年，你难道都没想明白吗？许多年前的那一晚，跟你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我。”
龙玉的眼睛瞪大，“不、不是……”
“我的心里，只有她。”
“那……”龙玉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想居然是这样的。她呆愣了半晌，随即对裴老爷子说，“你骗我。你在骗我。当年你明明承认了的。”
“当年……我也很后悔，当年替老李顶包。”
“老李？”龙玉的神色更是惊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
“当年，你我之间是婚约在身。你未婚先孕，而且一心认为那孩子是我的。我为了我们两家的名声，权宜之后，决定替老李顶包。可是，我没曾想那个时候，她也怀孕了。而且，她怀的是我的骨肉。我不能让她没名没分地把孩子生下来。我……最终只能做那个背信弃义，见异思迁的小人。我最终，娶了她。那段时间，你可曾给过我机会解释？你性子太执拗，根本油盐不进。后来……下落不明。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景琛都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约我见面，我去了，可你，可你都做了些什么？阿玉，你太狠了。而且，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你不要再说了……”龙玉此时，几乎已经疯了，双手捂着耳朵，一直摇头，恳求裴老爷子不要再把话继续说下去。
她不愿意承认，这些年，自己其实是恨错了。
她也不愿意承认，这些年，自己其实都白活了。
倏地，她又吐出一口血来。
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两眼空洞洞的一点光都没有。
这时，医生和护士跑进来抢救……
夜凉如水。
裴老爷子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手拄着拐杖，一动也不动。
长长的走廊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孤独的像个雕像。
后来，病房的门打开了。
医生和护士都出来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抱歉，裴总，我们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