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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深更半夜,崔晓宁被手机铃音吵醒。
被扰了清梦自然是不悦,但当她看清屏幕上闪烁的备注名是喻意后怒气自然而然就消了。
“喂,亲爱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崔晓宁慵懒地坐起来,睡眼惺忪,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我心里很乱,就想找人陪我说会儿话。”
崔晓宁眼皮挣扎着抬起又闭上,闭上又抬起,“你说,我听着呢。”
“景琛他百分之八十是出轨了。”
喻意嗓音低低的,哽着几许痛楚。
“嗯。知道。”
“但是……”
喻意顿了几秒。
“什么?”
崔晓宁拍了几下脸颊,努力让自己不睡。
“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喻意咬住嘴唇,心口处像是被一根锥子戳着似的,疼得她浑身止不住得发抖。
崔晓宁扯了扯嘴角,她其实想说出轨还能有什么苦衷啊。
可她不愿再往喻意的伤口上撒盐。
“嗯。有可能。”
“你也这么认为?”
喻意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有些时候不是光用耳朵听光用眼睛看就能把事情弄清楚的……”
裴景琛离开医院之前留下的这句话,她翻来覆去的琢磨。
她觉得他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她觉得他的内心应该并不比她舒坦。
他或许是有苦衷的。
她或许应该给他点时间,等他的解释。
“因为他的身份想巴结和高攀他的人太多了,而那些人为达目的常常不择手段,保不齐在这件事上裴景琛也是被害者。”
崔晓宁这么说纯粹只是想宽慰喻意,不愿意她内心受太多煎熬。
毕竟,喻意已经经历过一次丈夫婚内出轨的事了。她也因此丢了半条命。
这一次,若是裴景琛真心玩劈腿,崔晓宁不敢保证喻意不会因此做出什么傻事来。
想到这一层,崔晓宁原本疲惫的神经一下子就抖擞了。
“亲爱的,你现在还在医院吗,有人陪你吗?”
“在呢。就我一个人。”
此刻,喻意说话的声音无力而轻飘。
崔晓宁听了就更害怕了。
“好,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崔晓宁按捺着心中的不安说。
她可不想在明天早上打开今日头条时看到一则“某女性在医院跳楼身亡”的劲爆消息。
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去医院看住喻意,防患未然。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大晚上的还要折腾来医院,她的身体一定吃不消,那还怎么工作?
“上一个客户刚刚结算完,我可以给自己放个短假。你别担心我,这个时候你更应该担心自己。”
“那好吧。我等你。先挂了。”
“别。别挂。”
崔晓宁的语气有些着急的制止。
她觉得只要保持通话,那么喻意就暂且不会胡思乱想,更不会有机会做可怕的傻事。
“?”
“你说吧,我开车不耽误咱们通话。而且,有人跟我说话我反而会更清醒,开车也更安全一点。”
“是吗?”
现在估计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开车就不打电话,打电话就不开车”的安全守则。
“是。绝对是。”
“那好吧……”
就这样两人一直保持通话状态。
到了医院,崔晓宁火急火燎地直奔病房。
她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十分惊悚的一幕。
——喻意正站在敞开的落地窗前,低头呆呆地注视着下面。
“别做傻事。”
崔晓宁紧张地大喊了一句,赶紧跑过去并一把抱住喻意单薄的身躯。最后把她拽回病房,用力按定在床上。
“喻意,你清醒一点,你要是做傻事了,一一就没妈了。”
崔晓宁双手卡着喻意的肩膀用力晃动她,痛心疾首。
“晓宁,你误会了。我没有。我只是想吹吹风,让头脑保持清醒。”
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发出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
崔晓宁的心拧在了一处。
“你站在那儿就已经很不清醒了。小意,你答应我,无论最终事情结果如何,你都不要自暴自弃,更不能去做傻事。”
“好。我答应你。”
喻意很快便点头。
可崔晓宁却觉得她更像是在敷衍。
此刻,喻意的一双眼眸黑漆漆的,空荡荡的,毫无光亮。只有已死之人的眼睛才是这样灰暗无神的。她的脸色也是接近死人的白,手冰凉一片。
崔晓宁的心沉了沉,“喻意,要不你先躺下。你躺下我再跟你说。”
“好。”
她躺下去,一副任人摆布的乖巧模样。
活像个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
崔晓宁心里越发难过,也越发恼火。
一个好端端的女人,如今却被感情和婚姻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究竟是谁的错?
爱情的错?
婚姻的错?
她的错?
他的错?
还是,大家都错了?
崔晓宁攥着喻意一只冰冷的手,脑袋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可她表面却还努力维持着镇静。
她是觉得事情已然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了,她如果也慌了的话,那么就没人能帮喻意了。
“晓宁,你发现没有……”
“什么?”
“每次我遇到困难,或者特别难过的时候都是你陪在我身边。”
喻意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空洞地盯着房顶,苍白的脸上除了死寂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她是个不善于爆发的人。不想别人在痛苦的时候会抱怨控诉,会打砸东西。而她只会缩进自我世界的角落里,缩成一团,黯然神伤。她最极端的发泄方式也只是流眼泪而已。
可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有。
而人只有绝望难过到了极处才会连哭都哭不出来。
崔晓宁也躺下来,与喻意并排着,握着她的手,紧紧的。
“那是因为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啊。”
“朋友。”喻意喃喃。
“对。最最最最好的朋友,可以割头换命的那种。”
喻意将唇角提起一点点弧度。
她此刻应该开心。
可心里却湿了一大片。
朋友尚且能共担痛苦,割头换命,为何爱的人……
却会给她这世上最尖锐的痛苦?
爱情本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是像巧克力一样丝滑甜蜜?
还像剑一样尖锐锋利,会令握着它的人受伤?
这样的问题喻意越想下去心里就越痛苦。仿佛心脏处滋生出一大片血红的藤蔓,尖刺刺进她全身的皮肉,疼得她心脏抽搐。
喻意紧紧地握着崔晓宁的手。
“晓宁。”
这一声低低的呼唤,更像是深陷泥沼之中的人的求救。
“想哭就哭吧。这里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