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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瞧这是什么东西？也是吃的吗？”
说话间，成子用手捡了个马卡龙丢进嘴里。
“嚯，这甜的都齁嗓子，什么玩意儿？真不懂他们有钱人的品味……”
成子一边吐槽，一边用眼睛搜寻其他好吃的。
站在他身边的老铁，今天一身西装革履，一双历经岁月打磨的双眼透着犀利而沉睿的慌忙，但脸上的神情却决战拘谨。
成子顺手从适应生的托盘里拿下两杯香槟，并将其中一杯递给老铁,“哥，你别光是别人坐着你站着，别人吃着你看着啊，你也吃点喝点，来尝尝这的啤酒，跟外面的有点不一样。”
老铁瞄了成子一眼，“这他娘不是啤酒，是香槟。我拜托你别说话了成吗？”
成子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一开口就露怯，老铁有些嫌弃他。
今天是他的小外孙女的满月宴，他做梦也没想到女儿女婿会给他送请柬。
而成子沾了他的光也一同被请了来。
两“兄弟”换上喻意特地为他们准备的西装衬衫还有皮鞋，打扮的流光水滑的来了宴会。原本在来时的路上老铁又开心又激动，能来参加外孙女的满月宴，从另一个层面上讲，喻意，他的女儿其实是承认他这个父亲的。因此，他打心眼儿觉得欢喜。
可到了宴会现场，他突然就有点不开心了，因为他发现，他跟周围的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根本就格格不入，他严重看不惯那些男男女女道貌岸然惺惺作态的虚假客套，更看不惯他们明明脸上堆满笑容，可眼里却又写着算计。
老铁喝下一杯香槟，然后对成子说，“走了，回去！”
成子愣住，嘴里塞满了香肠的他错愕地看向老铁，“这才哪跟哪儿啊，就要回去了？”
请柬上写得明明白白，宴会时间从早上七点一直到午夜十二点整，现在才七点二十分，他就要走？
成子有些不舍。
“哥，我还没吃饱呢！”他嘴里含着食欲，语气含糊的说。
老铁的眉宇间透出一抹烦躁，手不由得拽了拽一丝不苟的领带，“我觉得这里太闷了，待不下去了。”
成子跟老铁唱反调，他深吸一口气，说“闷吗？我觉得不闷啊，而且空气里还有一种特别好闻的香水的味道。”
老铁哼了哼，“既然你想留下那你就留下好了，我自己走！”
“欸……”
成子见老铁是来真格的，当真要走，不觉有些着急，两手在盘子里抓了些吃的塞进衣服口袋里后急吼吼地去追老铁，结果……
“哎呦——”
“啊呀——”
成子跟子打扮时髦贵气的中年女人撞在了一起。
“对……对不起！”
成子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道歉。
可……
“啪——”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么狗血的剧情……
那女人简直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分明他都道歉了，可还是被她打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下去后，成子懵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也只剩下嗡嗡声……
“你个臭流氓，你居然摸老娘的胸。”
女人指着成子的鼻子疾言厉色，又十分委屈。
成子满脸通红，在众目睽睽之下百口莫辩，紧张又害怕，只剩手脚并用地摇头。
“我……我没有。”
半晌，成子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不算完整度的话。
周围的宾客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这人谁啊？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不会是哪个暴发户吧，怎么就被他随随便便混进来了，保安是干什么吃的？”
“这身打扮是不赖，可这气质……还不如暴发户呢？”
“不会是小偷吧，进来混吃混喝的？”
“对，小偷，一定是小偷……”
“不光是小偷，还是个流氓……”
“快点叫保安来把他扔出去的！”
“……”
一时间成子被众人猛戳脊梁骨，却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让一下，让一下！”
一道沧桑沙哑却又透着些不羁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在人群之外响起。
刹那间，人们的视线被这道声音的主人吸引了去。
与此同时，成子因为看到了就行而有些激动。
“哥……”成子讷讷地张了张嘴，
此时，众人的目光落在老铁的身上打量。
“这人又是谁啊？”
“流氓的同伙吗？”
“瞧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子，就不像是个好人。”
“天呐，这里的保安就该被立马开除，怎么能放这种人进来呢？”
某不知名的贵宾的话音刚落，立马就吃了一记来自老铁的冰冷眼刀。
那人被威慑到了，浑身一震。
老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请问，在您眼里我们这种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脸色渐白，只因他还从没见过如此犀利恐怖的眼神，就像是行走在冰冷熬夜里的杀手，不带一丝丝的温度，淡漠到近乎麻木的地步。
“我……我……”那人张口结舌，悻悻地望着老铁的凶狠的眼睛张口结舌。
老铁倏地上前一步，冰冷的眼睛里透着豹子似的凶残，贴近了男人的脸面咬牙逼问，“说啊，到底是那种人？”
那人被逼慑的一步步后退，分明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说啊！！”
“我……你不要再靠近我……”
“发生什么事了？”
正当气氛越来越紧张，局势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子声音传来。
“裴太太！”
“裴总……”
老铁耳尖的听到周围人的唏嘘声，原本浑身散发着的骇人恐怖的气势一下子收敛了很多。
“ba……”情急之下喻意险些脱口而出，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叫出那个称呼。
她双手攥起了拳头走到老铁面前。
老铁就那么安静地注视着她，眼里有些期待……
可听她开口讲出的却是，“老铁先生，您在干什么？”
老铁先生……多么礼貌而又客套的称呼啊！
他的心沉了沉，侧过头去不说话，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双手克制地攥起了拳头。
此时，喻意的心情也有些难以描述的复杂，低头，复又抬头，眨眨眼睛，说，“这位南先生是我的贵客，希望您不要难为他。”
老铁猛得扭过头来，眼睛笔直地盯着喻意，隐隐再控诉心中的不满，可终究他还是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喻意把视线从老铁身上抽离，继而看向刚刚被老铁胁问过的男人，“南先生您没事吧？”
南先生略微摇了下头，很给喻意面子的说，“我跟这位老哥之间只是一点点小摩擦，多谢您关照。”
喻意转而又看向老铁，“您……”
“对不起！”
不等喻意把话说完，老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喻意微微一愣，下一秒，心脏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往下一沉。
她的亲生父亲，本来也没做错什么，却为了维护她这个女儿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道歉。
“我……”喻意想要解释。
可，老铁在这一瞬转身拔脚离开。
“请等一下……”喻意看着他飒飒的背影，急忙忙开口。
老铁脚步没停，穿过人群径直往出口的方向走。
喻意想去追，但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力道给拽住了。
她侧头，对上一双深邃的凤眸。
是裴景琛。
她静默了几秒，最终隐下了那股冲动。
此刻，成子还愣在原地，他有些不知所措，并且心里有些歉疚——老铁哥好不容易得到了女儿的认可，可就因为他却又有了嫌隙。
“呐个……刚才是我不小心撞了……那位大姐，对……对不起！”
成子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说话有些结巴，最后还对那个被他不小心撞到的中年女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可女人并不买账，而是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尖着嗓子喊，“什么？你你你叫我大姐？吼，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损样，分明比我老起码十岁。”
“什么人啊，会不会说话？怎么这么没教养？”
“裴总和裴太太9为什么还不让保安把他扔出去？”
“这不会是裴总和裴8太太的朋友吧？天呐，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赶紧走吧，身上好像有股怪味呢。”
“好难闻……”
周围的宾客七嘴八舌，不光是成子满脸臊红，就连裴景琛和喻意都感觉到了尴尬。
成子有种不知道扎进那条地缝的感觉，垂着头撞开人群迅速跑开。
喻意看着成子叔狼狈离开的背影，不禁又联想到老铁离开时那种冰凉失望的眼神……她心里有些疼痛，不觉泪目。
成子跑出来后，看到还没有走，正现在广场上对着一卖气球的老头抽烟的老铁，于是，他跑过去。
叫了一声，“哥。”
老铁回过神来，瞅了一眼成子，“老子都等你半天了，你特么怎么才出来？尾巴让狼踩住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吸烟的原因，此刻，他的嗓音听上去异常的沙哑。不过他原本嗓音也是有些哑的，成子有些分辨不出。
从成子站着的角度，脸正好迎着太阳光，于是他半眯着眼睛看着神情沧桑寥落的老铁，他每每有心事的时候就会是这样的表情。
“哥，你不开心。”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老铁低下头，轻嘘一口气，默了几秒后，他无声地点点头。
成子的神色变了变，心头有些酸酸的，眼睛也有些酸酸的。
“哥，是我不对。”
老铁瞄了他一眼，骂他，“瞧你那损出，你怎么就对不起我了？你给我吃，给我穿，给我地方住，让我跟你一起挣钱，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老铁越说越发生，可不知为何却越说眼睛就越红。
成子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亲闺女从宴会上赶出来。”
“我对不起你……”
说着，成子就要抬手自己打自己耳光，但，被老铁制止了。
“你有病啊？”老铁白了成子一眼。
“哥……”成子有些懊悔，又深感自己无能，想蹲下去哭。
老铁有些头疼，“你特么的都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了，还在当街哭，你特么不嫌对人，我嫌！”
老铁这话一出，吓得成子赶紧把眼泪吞了回去。
这时，老铁慢慢地转身，改为背对着成子，眯着眼睛看太阳。
他沉默了些许时候，突然，嗓音低哑的说，“她长大了，不再喜欢气球这种低级的小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