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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院主楼地下深处。
一堆一堆焦油状物质组成的包状物堆积在一起，这些包状物大部分都是独立的，黏在墙体上，从底部拉伸出来的丝状物质向外延展，占领更多的墙体，附着其上，从而将这个空间完全包裹。
有一团包状物最为特别。
它们像是倒着生长的葡萄，漆黑而晶莹透亮，呈现半透明的膜感，还会一下一下的鼓动，以统一的节奏起伏。
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它们鼓动的节奏与人类心跳带来的脉动其实非常相似。
而且因为这些包状物都是半透明的，只要贴的足够近，就能发现它们下方还有一个东西，大概巴掌那么大，圆润的如黑珍珠一样的球体。
“是今天了吧……？”
“应该是的。”
空间内响起斯兰德自言自语的声音。
自从认识布鲁斯，斯兰德就很少维持长时间的静默状态，尤其是在几个孩子相继加入蝙蝠家之后，周围更是一片喧闹。
长期以往下来，斯兰德已经很难习惯完全安静的空间。
这5年里他经常自问自答，自言自语。
最初是对着天花板。
后来随着自身状态逐渐改变，斯兰德发现了“蛋”的出现，一边悄悄地将蛋保护起来，一边开始绕着蛋打转。
最初斯兰德只是在试图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后来纯粹是转成了习惯。
“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也许是明天？”
“应该是今天吧。”
他在思索，并且非常习惯性的将自己想到的东西全都说出来。
“噼咔”。
非常微弱又清脆的一声。
斯兰德一个激灵。
他转了转脑袋，有些迷茫，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声响居然是来自那颗一直没有动静的蛋，今天这颗蛋终于对他的话语做出了回应。
孵化的最终阶段终于开始了。
斯兰德低下头颅，大幅度的弯下腰背，开始仔细观察。
片状的裂痕刚开始发生的时候，只是很小的一块。
相似起皮。
或者翘起的鳞片？
没等斯兰德想好形容词，那东西就迅速龟裂开，夸张的纹路快速蔓延，眨眼的功夫便布满了整颗蛋，随后发出玻璃碎裂时的那种声响。
碎掉的蛋壳齐刷刷脱落下来。
露出了中央毫无动静，同样也是球状的东西。
斯兰德凑近了一点。
没有动静没关系，他们这样的存在本来就不需要呼吸。
问题是，这是什么？
一坨。
好像还有点毛茸茸的。
斯兰德并不知道自己刚诞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也不想将现在的情况分享给洛杉矶，因此他只是看着，观察着，绕着毛绒球一圈一圈的打转。
窸窸窣窣的样子不像是瘦长鬼影，反而像是个正在炖煮未知食材的老巫婆。
隔了一会，斯兰德停下了脚步。
因为那颗绒球突然动了。
它抖了抖。
然后“抬了起来”。
斯兰德不确定它到底抬起的是哪一个部位，但它确实抬了一下，然后十分迷茫的晃了晃，摇了摇，Puling～Puling～的左右摆动。
几次过后，它将自己往上撑了撑。
“砰”的就冒出了两只耳朵。
斯兰德在记忆中搜索对比，意识到那是一对蝙蝠的耳朵。
耳朵开始是直立着的，可也许是这对耳朵太大了，它们几乎和绒球一样大，缺乏必要的支撑，很快就趴了下去，像是拉布拉多犬的那种耷拉着三角形的耳朵，绒球对此十分不满意，用力甩动起耳朵，直到它们再次直立起来。
然后绒球翻出了它的豆豆眼。
明亮的，对比它的大小来说其实是很大的一双豆豆眼。
斯兰德有些迷茫。
这东西算是“无害的”吗？
它是布鲁斯吗？
“布鲁斯？”
斯兰德尝试着叫了那个记忆中的名字。
正在左右支棱一晃一抖的绒球突然没了动作，它像是僵硬住，接着眨了眨豆豆眼，才开始转动身体，找了一圈，迟钝的反应过来高度的差别。
它抬起头，与斯兰德对上了视线。
斯兰德……？
斯兰德感受到了声音。
这只绒球没有嘴巴，无法直接说出话语，斯兰德是在精神中感觉到了对方的招呼。
在这瞬间，斯兰德放松了下来。
“没有嘴巴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沟通，布鲁斯，你现在所处的维度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有限的囚笼。在这里，一切形态与本质都没有关系。”
没有嘴也可以说话，没有耳朵也可以听见，没有躯壳也能感受。
他们是完全自我的。
“只要你认为自己能说话，你就能发出声音。”
斯兰德无比耐心的教导。
绒球中传达出一片片浮云似的迷茫情绪，飘忽不定，像是绒球还没有形成清醒的意识，它只是对“布鲁斯”这个称呼有特殊反应，并且会回应“斯兰德”而已。
新生儿的常见问题……？
如同人类的新生儿那般，现在的绒球似乎处于一个“空白期”。
斯兰德尝试着探出手，将绒球卷到了自己的手心里。
绒球晃了晃耳朵，并发出了叫声：“布鲁西。”
“……”倒是挺标准的。
“你是布鲁西。”斯兰德决定随它去。
“布鲁西！”绒球又叫了一声。
斯兰德认为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斯兰德叫了对方一声。
“布鲁西。”
“……！！！”绒球的耳朵支棱了一下，做出明显的应答动作。
斯兰德想了想，觉得这个没问题了，于是他又尝试了另一个称呼方式，他叫道：“蝙蝠侠？”
这次团子再次呆滞住。
然后豆豆眼就突然眯了起来。
变成两条细长的缝隙。
就，很明显的，“不赞同的视线”。
斯兰德：“……没事。”
于是眯眯眼又变回了豆豆眼。
看起来，他孵化出的东西是布鲁斯没错，关于蝙蝠侠的部分也没有缺失，记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看这么完善的本能反射就能看出来。
唯一的问题仅仅在于，他没能孵出来个人形。
而是……
一只绒球。
对于他们这种存在来说，形体并不重要，过几年长成熟了，绒球也能自己控制并修改自己的容貌，但现在还不行，它还只能是个绒球。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不知道下一任韦恩能不能接受父亲转世成了个绒球这种现实情况？
想一想达米安对于毛绒绒的热爱，斯兰德觉得好像不用担心，向来冷冰冰的布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