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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武界,镇魔山脉。
一道玄光经空而过,却是直接锚定了虚瞑光海的坐标而来,最后化作一道黑袍身影落在了山脉边缘。
而在看到其中一处山崖上,将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抬头,似是在眺望穹天,目光仿佛能望...
天色阴沉,乌云压顶,仿佛随时会倾泻下一场血雨。林尘蜷缩在初圣魔门后山药园的角落里,身上披着一件破旧的麻布斗篷,遮住了他那张苍白却透着几分倔强的脸。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株刚从土里挖出的“蚀骨草”,根部还沾着黑褐色的泥土,叶片边缘微微泛紫,正是成熟期最危险也最珍贵的状态。
这东西,是炼制“逆脉丹”的主药之一,能短暂激发经脉潜能,让修为停滞之人强行突破瓶颈??当然,代价是三日内筋骨如被刀割,七日不得安眠,若控制不好剂量,甚至可能爆体而亡。
可林尘不在乎。
他已经在这药园当了三年人材??不是药材,而是“人材”。
初圣魔门有个规矩:凡资质平庸、无法内门修行者,皆贬为“人材”,供长老试药、喂蛊、炼尸所用。名字不配入册,生死无人过问。可林尘活下来了,靠的是谨慎、隐忍,还有那一丝不肯熄灭的求生欲。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还没被丢进炼丹炉,是因为他懂药性,识毒性,能在毒虫啃噬前察觉异常,在蛊虫入体前嗅到腥味。他曾亲眼看着上一个“人材”被活生生泡进腐心液,三天后只剩下一滩脓水,连骨头都没剩下。
但他也发现了秘密。
每到月圆之夜,药园深处那口枯井中,总会传来低语声,像是有人在念咒,又像是风穿过骨缝的呜咽。起初他以为是幻觉,直到某夜他偷偷靠近,发现井底竟刻着一部残缺功法??《吞天诀?残卷》。
据传,《吞天诀》乃上古邪道至高秘典,修成者可吞噬天地灵气乃至他人修为化为己用,但因其过于霸道,早已失传千年。而这残卷只有前三重,且字迹斑驳,残缺不全,唯有以鲜血书写才能显现真文。
林尘试过一次。
那一晚,他割破指尖,将血滴于石壁之上,顿时整口枯井震动起来,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指尖钻入体内,直冲识海。他差点当场昏死,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竟能感知到方圆十丈内所有毒物的呼吸节奏。
自那以后,他每夜偷练半炷香时间,不敢多练,生怕气息泄露引来巡查长老。而今日,是他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明日便是“外门大比”,胜者可得一枚“凝灵丹”,虽不如逆脉丹凶险,却是正统筑基之宝。林尘原本无资格参赛,但他已暗中调配好一种名为“假脉散”的药粉,服下后能让经脉短暂通畅,模拟出灵根觉醒之象。
只要能混进去,撑过初赛,就有机会接近丹房。
而丹房里,藏着一样东西??“归元鼎”。
那是初圣魔门唯一一尊能重炼神魂的古器,传说曾有废脉弟子借其重塑灵台,逆天改命。可惜百年来无人成功,反倒成了长老们处置叛徒的刑具。
林尘不信。
他曾在一本废弃手札中看到记载:“归元鼎非炼体,乃炼‘意’。心志不坚者,魂飞魄散;执念太深者,沦为痴狂;唯有一念纯粹、百死不悔者,方得一线生机。”
他想赌一把。
此刻,远处钟声响起,三长两短??这是巡夜开始的信号。
林尘迅速将蚀骨草藏入怀中,顺手抓起旁边一只死去的蟾蜍,将其腹部剖开,塞进几片干枯的赤鳞叶。这是他这些日子研究出来的障眼法:蟾蜍尸体腐败时会产生一种特殊气味,足以掩盖他身上残留的药香。
果然,不到片刻,两名黑袍执事踏着夜雾而来,腰间挂着铜铃,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查!”其中一人冷声道。
另一人手持一根白骨杖,轻轻点地,杖头镶嵌的骷髅眼窝中泛起幽蓝光芒。他走到药田边,逐一扫视,最后停在那只蟾蜍尸体上。
“有异动?”他皱眉。
林尘屏住呼吸,低头拨弄着锄头,装作疲惫不堪的模样:“回大人,今早死了三只守药蟾,属下正准备掩埋。”
执事蹲下身,翻开蟾蜍肚皮,嗅了嗅,又用骨杖挑起一片叶子看了看,最终点头:“继续干活,别偷懒。”
两人离去后,林尘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汗早已浸湿后背。
他知道,这些人越来越警觉了。最近半个月,已有四个“人材”莫名消失,连尸体都没留下。传言说是被送去给新任执法长老炼“傀儡心”,用来镇压门派气运。
而那位执法长老,正是当年亲手把他打入药园的仇人??莫千行。
想到这个名字,林尘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又被压抑下去。
报仇?现在谈这个太早了。
他还有太多事要做。
夜更深了。
林尘趁着巡夜间隙,悄悄潜入枯井,点燃一支用蛇胆油浸泡过的蜡烛,照亮石壁上的血字。他再次咬破手指,一笔一划描摹着残卷中的经文。这一次,他运转体内微弱的气息,试图引导那股阴寒之力进入丹田。
刹那间,剧痛袭来!
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同时刺入五脏六腑,林尘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跪倒在地,却仍死死按着石壁不肯松手。
“啊……!”他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嘴角溢出血丝。
可就在这痛苦之中,他忽然感觉到,体内那条堵塞多年的主脉,竟出现了一丝松动!
不是幻觉!
那股阴寒之力并未完全排斥他,反而像是一把钥匙,在缓缓开启某种封印。
林尘猛然睁眼,瞳孔深处竟闪过一抹暗金色的纹路,转瞬即逝。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清楚,自己的体质似乎与《吞天诀》有着某种诡异的共鸣。
难道……我不是天生废脉?
而是被人封印?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响在他脑海。
他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家族突遭血洗,父母惨死,而他自己则被一名黑衣人带走,送入初圣魔门,理由是“根骨奇差,不堪造就”。当时他还小,只记得那人临走前说了一句:“此子不宜留,然亦不可杀。”
不宜留,不可杀……
为何?
林尘浑身发冷,却又燃起熊熊火焰。
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大比当日闯入丹房,哪怕只有三息时间,也要触碰归元鼎!
接下来的两天,林尘表面如常劳作,实则暗中准备。他利用药园资源,调配出三种关键药物:一是“假脉散”,用于伪装灵根;二是“迷神露”,可令守卫短暂失神;三是“断息丸”,服下后心跳近乎停止,能骗过大多数探查术法。
他还特意观察了大比流程,发现初赛只需走过一道“测灵桥”,桥上有阵法感应灵力波动,但并不深入查验根源。只要气息稳定,便可通过。
风险极大,但值得一搏。
终于,大比当日清晨。
药园大门开启,数十名外门弟子列队而入,皆身穿灰袍,神情肃穆。林尘混在一群真正的人材中间,低着头,双手微微颤抖,看似紧张无比。
一名执事大声宣读规则:“今日初赛,仅需通过测灵桥即可晋级。记住,不可争抢,不可施法,违者逐出赛场!”
队伍缓缓前进。
轮到林尘时,他深吸一口气,吞下假脉散,顿时感觉一股暖流自胃部扩散至四肢百骸,经脉中竟隐隐有了灵力流动的迹象。
他踏上测灵桥。
桥面由青玉铺成,下方悬浮着七颗晶石,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阴阳空七系灵根。正常情况下,若有灵根觉醒,对应晶石便会亮起。
众人屏息等待。
忽然,中央那颗代表“空”属性的晶石,竟微微闪烁了一下!
虽然只是微光一闪,随即熄灭,但在场不少人都看到了。
“咦?”负责监考的赵长老眯起眼睛,“刚才……是不是空灵根反应?”
旁边助教摇头:“可能是杂气干扰,此人不过是个人材,怎会有空灵根?多半是错觉。”
赵长老哼了一声:“空灵根千年难遇,若真在此出现,倒是我初圣魔门之福。不过……先记下名字,待复赛再详查。”
林尘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暴露了一丝痕迹,但好在未被当场揭穿。
他顺利晋级。
接下来是午休时间,选手可在指定区域休息,等待下午复赛。
林尘没有去休息区,而是借故离开,绕道前往丹房方向。他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丹房位于山腹之中,四周布满禁制,寻常弟子不得靠近。但他记得,药园西侧有一条废弃排水渠,直通地下库房,而库房与丹房共用一条通风管道。
他冒着巨大风险,钻入渠中,爬行近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库房外墙。那里有一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锁已腐朽,轻轻一推便开。
里面堆满了废弃药渣和破损器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
林尘小心翼翼前行,忽然听见前方传来说话声。
“……归元鼎今晚必须完成祭炼,掌门说了,不能再拖。”是一个低沉男音。
“可是,鼎中怨魂太多,上次差点失控,伤了三位师兄。”另一个声音带着惧意。
“闭嘴!执法长老亲自主持,岂容你质疑?况且,这次献祭的材料已经备好??十个纯阳童男,十个纯阴女童,外加……一名‘特殊人选’。”
林尘心头猛地一震。
特殊人选?
他悄悄靠近声音来源,透过一道缝隙望去,只见两名执事正在搬运一口黑色棺材,棺身上缠着九道铁链,隐约传出微弱的呻吟声。
“这人是谁?”他心中骇然。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执事低声说道:“听说是十年前那个被送来的孩子,本来该杀了的,结果一直留着当实验品。如今执法长老要借他唤醒鼎中古魂,说是……他体内有‘钥匙’。”
林尘如遭雷击。
十年前……被送来的孩子?
难道说的是我?
他几乎要冲出去,却被一股本能死死压制住。
不能冲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聆听。
“钥匙?什么意思?”
“据说他血脉特殊,能引动归元鼎核心阵法。不过嘛……活不过今晚就是了。”
两人说完,抬着棺材离去。
林尘瘫坐在地,脑海中翻江倒海。
原来如此!
难怪当年他们不杀我!
我不是废脉,而是某种“容器”或“媒介”!
而莫千行,一直在等这一天!
他缓缓站起身,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既然你们要用我开启归元鼎,那我不妨……先一步进去。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看看那鼎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悄然退出库房,返回赛场。
下午复赛如期举行,形式为擂台对决,限时三炷香,胜者晋级。
林尘被分到第七组,对手是一名炼气三层的外门弟子,名叫周岩,擅长拳法,气势凌人。
比试开始。
周岩冷笑一声:“一个个人材也敢参赛?待我打残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壤之别!”
话音未落,已猛扑上前,双拳如锤,带起呼啸风声。
林尘不闪不避,反而迎面而上,在对方拳头即将命中之际,突然侧身滑步,右手疾出,精准按在其肋下一处穴位。
周岩顿时浑身一僵,攻势戛然而止,脸色骤变:“你……你怎么会点穴?!”
林尘冷冷道:“你也知道,我是人材。每天看着你们练功、试药、打架……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他说完,左手顺势一推,右腿扫膝,周岩重重摔倒在地,失去战斗力。
裁判宣布林尘获胜。
全场哗然。
谁也没想到,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材,竟能击败正式弟子。
而林尘的表现,也让几位长老频频注目。
尤其是赵长老,眼中精光闪动:“此子不简单……动作干净利落,毫无多余气息浪费,简直像……受过专业训练。”
与此同时,林尘感受到体内那股阴寒之力因战斗刺激而略有活跃,竟隐隐与《吞天诀》产生呼应。他意识到,越是激烈对抗,越能激活残卷力量。
这或许,是他唯一的希望。
当晚,林尘借着庆功宴混乱之际,再度潜入地下通道。
这一次,他不再隐藏。
他要正面闯入丹房!
当他推开最后一道石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窒息??
偌大的丹房中央,矗立着一尊高达三丈的青铜巨鼎,鼎身铭刻无数符文,每一道都似在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鼎口朝天,内部漆黑如渊,隐约可见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挣扎。
十二具孩童尸体整齐排列于鼎前,而那口黑棺,正缓缓升起,悬于鼎口上方。
莫千行一身黑袍,手持骨杖,立于高台之上,冷笑道:“十年布局,终见成效。林尘,你可知你父亲当年为何非要将你送出家族?因为他早就知道,你是‘钥匙之子’,唯有你的血,才能唤醒吞天古鼎!”
林尘站在门口,声音沙哑:“所以,你们屠我全家,只为等我长大?”
“不错。”莫千行转身,目光如刀,“现在,来吧。让我们完成这场仪式。”
林尘缓缓走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
“你说错了。”他轻声道,“不是你等我十年。”
“是我,等这一刻,十年。”
话音落下,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正好落在胸前那枚从未离身的玉佩上。
玉佩瞬间碎裂,一道古老印记浮现空中??
正是《吞天诀》第四重的完整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