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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番外拖了很久。想了蛮长时间要不要在晋江发,其实在别的地方发一个链接会更好。
正文的主题就是“故乡”,讲述的是主配角四个人物在时代变革之中逐步失去故乡,远走他方的故事。
这个番外以爱情线为主,可能会冲淡原文的主题。
先发出来,回头看要不要转移一下。
本来想写完再发,但可能会很长,不好意思再拖所以先发一点。
先排雷:
(1)女主对感情有过动摇,和男主分手后和不同的人谈过恋爱,但没有do。
(2)女主和别人(不是男主)谈的时候有过出轨行为。
(3)男主形象变化很大,不排除会让读者感到ooc的可能。
(4)其他的一些我意识不到的雷点。
写这本我很收着尽量不踩雷……番外可能会有一点放飞(但对我来说还是很收着了)。很久没有写文不清楚现在大家的雷点在哪里。如果接受不了千万别看这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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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番外,或者可以视为另一个结局
剧情的分叉点在:
徐瑶并没有死,胡丽娅及时赶到,警车开道将徐瑶送去峡江市医院紧急抢救,排除了徐晓斌的干扰。
徐瑶活了下来,看清父亲的真面目之后,向警方讲述了徐晓斌诱导她先后害死弟弟徐靖和季颖的经过,警方发现了徐晓斌恶意欺诈、教唆未成年犯罪的事实。
徐瑶被安排心理治疗,更多徐晓斌的犯罪事实被揭露出来。在警方掌握的大量详实证据面前,徐晓斌终于心理崩溃,一一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2014年12月,徐晓斌最终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陈川因行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并处罚金十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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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省仙流山国际滑雪场。
季辞把车停好,后排座位上的刘思杨刚化好妆,把旁边的谭星叫醒。
谭星痛苦地打了个呵欠,向季辞抱怨:“咱们昨晚不是一块儿加班到十一点吗?怎么你就一点儿都不困呢?”
谭星是季辞在省发投的同事,是个热爱睡觉养生的天蝎美人儿,刘思杨是她们在省文旅的朋友,一堆烂桃花的社交狂魔,三个人一向玩得很好。
刘思杨道:“季挑儿是永动机,岂是你我凡人能比的?”
刘思杨第一次见季辞的时候,在省发投的员工食堂,季辞当时正嘴里叼着个一次性塑料勺子,用三个草莓给谭星表演抛接球技巧。
刘思杨说她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又傻x又很酷的画面,省会江津市的方言把勺子叫“挑儿”,后来熟了之后,她就叫季辞“季挑儿”。
谭星伸了个懒腰:“沈总最喜欢挑儿这种年轻力壮专心拉磨的骡马,昨天还听人说沈总内定了挑儿做接班人……”
季辞惊讶道:“这话从何说起啊?这是要捧杀我,谁说这话这么居心叵测?”
谭星说:“你知道就行了,别管他们。你的几个项目回报都那么好,他们酸呗。”
“得啦得啦!出来玩你们还要聊这些工作上勾心斗角的事,累不累啊你们?”刘思杨摸出三枚盘出包浆的乾隆通宝,“来吧!算算咱们三个单身狗今天的桃花运怎么样!”
刘思杨沉迷占卜,不管干啥之前都要先给自己算上一卦。她这招儿看上去好像神神道道的,却是职场上的利器。很多拿捏不好的人或事,她借着算卦两片嘴一讲,不知不觉间就迎刃而解了。
刘思杨和谭星两个人,算出来两个大吉,时来运转,久旱逢雨,到了季辞这里,却卜出来一个风地观卦,一个吉凶参半的平卦。
三个人面面相觑,季辞问:“这卦什么意思?”
刘思杨琢磨了一下,说:“就是说你得仔细观察,审时度势,小心谨慎,尤其在选择进退的时候,要多多观察对方的反应再来决定。”
谭星噗地笑起来:“我们挑儿啥时候谈恋爱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啦?”
刘思杨也觉得这卦莫名其妙,赶紧把铜钱收起来,“就是,还要审时度势的破桃花运,不要也罢!”
*
三个人往滑雪场的服务大厅走。
季辞一边走一边张望这个滑雪场周围的风景。这里海拔估计有两千米左右,视野很开阔,自上而下的雪白占据了大半边湛蓝的天空,反射着新升的朝阳,亮得刺目。
滑雪场位于仙流山风景区内,距离S省省会江津市一个小时的车程。滑雪场刚刚建成,规划八条雪道,目前开放了四条,还在试运营阶段,来玩的人都是受到邀请的媒体、滑雪爱好者等。
省发投在这个项目上有投资,谭星就正好在这个项目上,很轻松地拿到了两张VIP门票。刘思杨在省文旅也受到了邀请,三个人于是约了一块儿过来滑雪。
季辞的滑雪技巧是在留学的时候学的,刘思杨则是在哈尔滨念大学的时候学的。两个人关系变得很好,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两年冬天,两人经常结伴飞去北方城市滑雪玩。
三个人中只有谭星还从来没有滑过,季辞和刘思杨打包票说今天一定教会她滑雪。
谭星提前约了VIP休息室,三个人进去存包换衣服的时候,正好看到三个穿戴整齐的男生从里头出来。
现在能进VIP休息室的人,要么自己舍得花钱,要么就是像她们这种和滑雪场有特殊合作关系的机构。
走在前头的男生很年轻,看起来就二十左右,穿着亮橘色的滑雪服,他笑眯眯地和三个女生打了声招呼。
季辞正在处理沈总刚提的需求,跟在谭星和刘思杨身后,低着头没注意到他们三个就进去了。
VIP休息室里没别人,谭星压低声音说:“咱们运气不错啊,一来就碰到太子爷了。”
季辞和刘思杨听谭星介绍,才知道刚才那个穿亮橘色滑雪服的男生,就是这家滑雪场的老板的儿子,叫方阳晖,小孩挺有出息,现在正在S大读大二。
“方阳晖还是太嫩了,我喜欢后面那两个。”刘思杨戳了一下季辞,“你刚才是不是没看到啊?后面有一个尤其帅,就是皮肤黑了点。”
“是嘛。”季辞还在想沈总交代的事情,心不在焉。
“你说的是黑衣服那个吧?”谭星问,刘思杨说是。谭星说,“帅是帅,但长得有点太……咋说呢,正气浩然?让人觉得起邪念都有点儿不尊重。”
“对对对!就是这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刘思杨说,“我感觉他不是当兵的就是当警察的。”
季辞换着鞋,听她们越说越离谱,道:“有没有这么夸张哦?”
“真的。”谭星说,“你看到了就知道。兵哥哥长得帅得咱也见过,但长得这么正气的真没见过!”
刘思杨吃吃地笑着,说:“要不季挑儿等会儿代表我们去孬一哈那个帅哥,我好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孬”在江津市的方言里是指触碰,但也有调情、戏弄的意思。
季辞说:“你们喜欢你就自己去嘛,要我去做什么?”
谭星换好装备后又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道:“刚不是说了嘛,这么正气的不晓得怎么上手,你帮我们试试水深水浅。”
季辞无所谓地“?”了一声,“都是男的能有什么不一样?又不是外星人。”
三个人租完雪具就去了雪场。谭星没滑过雪,害怕人多滑不开,于是选择了顶门冲。这个点儿确实人不多,她们很快就看到了方阳晖,但只有他一个人。
方阳晖拿了个粉色的小乌龟向她们晃,“小姐姐需要小乌龟嘛?”
谭星想了想还是收下了,“我们有三个人,你怎么就准备一个?”
方阳晖冲她眨了下眼睛,“因为我猜三个小姐姐里头只有一个用得上。”
谭星有点惊讶:“这都能看出来?”
方阳晖笑道:“我是专业的。”
谭星做这个项目,知道方阳晖,但方阳晖并不认识她。他向三个女生自我介绍了一下,又问谭星需不需要滑雪教学,他刚考了教练证,可以免费带教。
季辞不知道方阳晖是对谭星有好感,还是因为看到她们进VIP休息室,关注到了她们的身份,于是主动过来接待。但服务态度这么周到,的确让人舒心。谭星顺水推舟,答应了。
季辞和刘思杨陪着他们在初级道玩了一会儿,能看出来,方阳晖确实挺专业,而且超有礼貌和耐心。
刘思杨惦记着另外两个人,抓着方阳晖向他打听。方阳晖说哪个穿蓝灰色冲锋衣的是他堂哥,穿黑色冲锋衣的是他堂哥的同学,两个人都是S大的研究生,不是啥兵哥哥也不是警察。这俩人滑雪水平都不错,直接去了高级道。
谭星受不了刘思杨了,趁方阳晖接电话的时候让刘思杨赶紧滚去她的高级道。
刘思杨:“嘿嘿,那我滚了!”
季辞:“注意安全,有事电话。”附赠谭星一个飞吻,同她耳语,“弟弟不错哦,玩得开心!”
季辞和刘思杨两个人上了雪场的高级道,机压雪道踩上去涩涩的,吱吱嘎嘎的,没什么冰,滑起来很舒服。
“雪不错啊。”季辞一边说一边活动身体,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咱这边可算有个像样的滑雪场了。”
“赶冬奥会的东风。”刘思杨说,“我感觉这个滑雪场能火,咱们趁现在人不多先玩爽了。”
两个人站在雪道边上说话,旁边过来一人,估计是觉得她俩没胆子下去,站在这儿思考人生呢,问:“两位美女第一次来吧?这坡很陡的,要不要我带你们下去啊?”
刘思杨盯着他,“哦”了一声,突然身体一挫,像一片落叶一样风姿绰约地飘了下去,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那人看得有点呆,讪讪地转过脸又望向季辞,“你呢?”
季辞冲他勾了勾手指:“来呀,一起。”
季辞就戴了一副雪镜,笑起来时红唇弯弯,在纯白的雪地中格外招摇。那个人鬼使神差地同她一起滑下山,又着急地想要超到她前面去,孔雀开屏似的向她炫一炫自己的技术,没想到却怎么都超不过去。
季辞滑双板,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却行云流水一般,稳,而且速度奇快。
到山下和刘思杨会合,刘思杨把那个人追在她身后抓耳挠腮的情态惟妙惟肖地描述了一番,两个人笑个不停。
缆车升到半山,刘思杨忽然拉了一把季辞,“快看,那两个帅哥!”她眼睛一亮,“哎呀,黑衣服小哥哥跟我一样,滑的是单板呢!”
季辞终于看到了那两个被刘思杨和谭星不停讨论的男生。两个人都戴着滑雪镜和面罩,脸被遮得严严实实。只能从体型看出来两个人个子都很高,运动型的身材,穿黑色冲锋衣的那个尤其高壮结实。他滑单板,蓝灰色冲锋衣的滑双板。
两人风驰电掣一般地闪过,在雪道上留下流畅的S状划痕。刘思杨“嚯”了一声,评价道:“技术都不错啊,可以切磋切磋。”
季辞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人滑得都很熟练,明显滑雪的次数不少,却都没有穿专门的滑雪服。两人穿的都是平时冬天穿的冲锋衣,感觉就是过来随便玩一下的。
但是方阳晖不是说他们两个都是S大的吗?如果就是S大的学生,住在江津市,不应该有更完整的装备嘛。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并不重要,所以在她脑海中没有停留多久。
两个人又滑了两次,自己滑爽了,刘思杨这个社交狂魔就开始想找人一块儿玩。只是把高级道上的人看遍,她还是只对刚才那两个男生有兴趣。
刘思杨玩单板,自然想先找那个同样滑单板的黑衣服男生一起玩。和季辞一商量,两人先分开各玩各的。
季辞满脑子都是最近正在收尾的沿江高铁项目,没有精力去约会谈恋爱。沈总刚才提的需求还在她脑子里盘旋,让她忍不住去琢磨背后的意图。出神地思考着,她这一趟就滑得慢了。滑了一程,她注意到路边有片小树林,一直在雪道上滑也没什么意思,她就进了这片被大雪覆盖的林子。
林子不大,走出十几米,就看到那边有一片白雪皑皑的雪坡,其上完美无瑕,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白白胖胖的积雪特别可爱。
季辞站在雪坡边上,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哈喽!”
她回头,见是那个穿蓝色冲锋衣的男生,他把雪镜和面罩都揭开了,露出了一张很生动的脸,约莫二十四五岁,漆黑浓密的眉毛,自信而且阳光。
他把手套也取下,向她伸出手,“我叫岳廷,五岳的岳,朝廷的廷。”
季辞犹豫了一下,也揭开雪镜,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季辞,禾子季,舌辛辞。”
岳廷笑着称赞:“很好听的名字。”他问,“我看到你滑了好几次了,滑得很好,所以想跟你打个招呼??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辞指指那片雪坡,“我在想如果那里能滑,应该很有意思。”
岳廷走过去看了看,从小树林这里到雪坡那边,是一段特别陡的山坡,没有路。雪坡也很陡,不知道积雪下面是什么地形。
岳廷说:“有意思,但是也蛮危险。”
季辞点点头:“我还没到现在去试的水平。如果有大神试过路,倒是可以去滑一下。”
岳廷又看了看,说:“那不难啊,我在这边认识好几个滑雪大神,回头叫他们来看看。”他看着季辞笑道,“到时候一块儿玩呗?”
季辞说:“好啊。”她觉得岳廷这个男生虽然年轻,为人还是挺成熟谦虚的,没有同她炫自己的叔叔就是这个滑雪场的老板。
两人一块儿慢悠悠滑出小树林,岳廷问:“听口音,你也是江津市的?”
季辞从2014年年底加入省发投开始,迄今为止在江津市生活已经五年。江城话和江津话本来差别就没有那么明显,岳廷听不出来并不奇怪。
她并没有和岳廷向前一步发展的想法,于是也不打算细说,点头道:“对。”
岳廷欣喜:“我也是江津市的。”他说,“江津这边之前没有雪场,我也是上大学才开始练滑雪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季辞抬头,看到小树林外面站着他那个穿黑色冲锋衣的朋友。
对方似乎因为找不到他或者是过久的等待而感到不悦。
不过单板嘛,进这片盘根错节的小树林,确实没有双板方便,除非把板子卸下来。这么一想,季辞就觉得有些好笑。
岳廷注意到她在笑,问:“你笑什么?”
季辞说:“我在想单板这么走这片树林子,拐都拐不动。”
的确,南方的小树林不比北方的小树林,树更密,几乎没有单板去滑的空间。
岳廷对自己兄弟可不客气,戏谑地打趣黑衣服:“他能怎么走?他只能给自己找个双板爹。”
季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黑衣服明明没有一丁点皮肤露在外面,也没有任何动作,可她就觉得他身上的怨气更大了。
她这个感觉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她听见岳廷对他黑衣服的兄弟说:“老穆,跟你介??”
话还没说完呢!大兄弟一转身就滑下去了!
季辞问:“你朋友咋了?”
岳廷看起来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说:“没怎么啊,他可能有点担心我进树林有危险吧,见我没事就走了。”
季辞“哦”了一声,“你朋友很有心。就算滑得很好了,去这种危险的地方最好还得有高手陪着。”
岳廷笑道:“我这朋友吧,是我见过的最靠谱的人了,真是没见过为人比他更好的。”
季辞心想,可真是看不出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毕竟是别人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干系。所以她就没放在心上,很快就忘记了。
她和岳廷一块儿滑了两趟,眼看着就11点多了。季辞打算跟刘思杨会合,去看看谭星那边进展如何。
季辞在高级道脚下,没多久就等到了刘思杨。刘思杨一见到她,就没好气地说:“哼,我看到你跟蓝衣服的一起滑了。”
季辞揶揄她:“谁让你不滑双板呢?”
刘思杨气呼呼地说:“对啊,谁让我不滑双板呢?那个黑衣服的单板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了,三个小时,整整三个小时,我硬是没跟他打过照面,你说这科学吗?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
季辞:“嗯……”
“还不止呢!”刘思杨一股脑把怨气都发泄出来,“后面我也是较上真了,就不信堵不着他。我守在半山腰看到他下来了,就故意摔了一下。你说在雪道上,但凡有点绅士风度的人,看到别人摔了爬不起来,都会上前搭把手,对吧?”
季辞点点头。
“你猜他怎么着?他看到我了,提前半分钟就开始减速,我以为他要过来,没想到他盯了我半天,一个J字弯,跑了!”
刘思杨义愤填膺,季辞忍不住笑起来,刘思杨说:“你笑什么笑!这个人是不是很神经?!”
季辞忍笑点头:“没素质。”
“要不就是他看出来我是装的。”刘思杨说,“气死我了!是我长得丑吗?正常男的哪里会那么谨慎啊!盯我三十秒看我是演的还是真的,你说他是不是之前被人骗过!”
季辞要笑死了,“算了算了,你跟他就别比谁心眼子更多了。等会反正还要见面的,直接面聊行不行?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刘思杨跟她一块儿往低级道那边走,嘴里还在嘟囔:“亏我之前还觉得他是军人或者警察,军人和警察才不会像他这样见死不救!人真不能只看脸!”
拐过一个弯,季辞突然停了下来拉了刘思杨一下,刘思杨抬眼一看,嚯,冤家路窄,前头走着的两个人,就是黑衣服和蓝衣服。他们两个估计也打算去找方阳晖,在往低级道的方向走。
黑衣服拎着单板,又帮蓝衣服拿着双板,让蓝衣服把头盔、滑雪镜和面罩都摘了下来。
随后,蓝衣服又接过黑衣服的单板,让他也把装备取下来。
季辞对刘思杨说:“去吧,就趁这个机会,跟他聊聊,不然我看你今天晚上都会想不明白睡不着觉。”
刘思杨平时大大方方,这时候却扭捏了起来。季辞一番逼问,她才别别扭扭地说:“不行,我平时勾搭男人从无败绩,万一今天栽他手里,我就不光是今天晚上睡不着觉了。”
季辞说:“谁说让你去勾搭了?你们是堂堂正正的技术交流。”
刘思杨:“那我更不去了,丢人。??嘁,老娘从不倒贴!”
季辞看着刘思杨,一股子要较真却又死要面子的倔劲儿,她摇摇头,说:“算了,我帮你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把滑雪镜和头盔也取下来,脱掉手套,把头发整理了下,然后款步走上前去,轻轻抬手,剔透琥珀一般的指甲搭在了他的手臂上,“嗨??”她曼声同他打招呼,随口扯谎,“你有东西掉了??”
冲锋衣的布料很厚实,也很硬朗,但季辞分明感到手底下的身体僵了一下。
和一般人的反应不一样,他没有先看地上,而是转过头,看向了她。他已经摘掉了头盔和滑雪镜,目光又深又冷,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她。
那一双眼睛太熟悉了,但里面的情感却是陌生的,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季辞就像是看到了传说中会令人石化的巨蛇之眼,整个人泥塑木雕一般僵硬在那里,连搭在他衣服上的手都忘了放下。
他扯掉了脸上的面罩,整张面孔清晰地展现了出来。他垂下眼睛,看着按在他冲锋衣上的季辞的手指,眼睛里露出几分讽刺意味。
他说:“我什么东西掉了?”
季辞像是都不会呼吸了,很困难地喘了一声,想张嘴,嘴唇却像被口红黏连在了一起,又像是有什么沉重的铁钳紧紧夹住了她的上下颚,让她口腔中的骨骼感到坚硬的疼痛,整个人都像是要窒息了。
谭星和方阳晖从低级道走过来,想看看各自的朋友在高级道玩得怎么样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季辞的手指搭在叶希木的胳膊上,叶希木动了一下胳膊,像是把她的手甩开了。季辞的手无力地垂下来,整个人仿佛走失了三魂七魄,行尸走肉一般地站在那里,表情痛苦而又迷茫。
而刘思杨目瞪口呆地站在旁边,岳廷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
谭星还从来没有见过季辞如此失态的样子。
她比季辞小一岁,但比她早两年加入省发投。她记得当时刚入职,沈总就去了欧洲考察,回来的时候,团队里多了一个季辞。
虽然季辞是沈总亲自从欧洲招回来的,周围的同事也并没有高看她一眼。因为她念的是什么野鸡大学的事随着她人事档案到来很快就传开了。家里没有任何亲人,自然也就没有任何背景支持。
谭星当时觉得她挺不容易的,沈总交给她的也都是些边缘项目,边远山区的,又难搞、又累、又不得什么钱的项目。谭星看她的长相和衣着打扮,觉得她要么心高气傲,要么从小骄横任性,没什么人约束,在单位这种丛林式的生存环境里,恐怕待不了几个月就要走。
省发投的规模很大,谭星一直在省城江津市跟大项目,和季辞没什么交集,平时在公司也没有见过面,渐渐就把季辞淡忘了。直到一年之后的公司年会,她突然发现季辞还在。
她上台唱了一支民歌,说是在山区做项目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唱给她听的。她觉得很好听,就请朋友帮忙重新编了曲,唱出来。
那首歌她当时唱的时候,并没有得到特别的关注和掌声,但不知为何,好多同事后来都说,时不时的会想起这首歌。后来这首歌被用在了精准扶贫工作的一个宣传片里。
谭星从那场年会开始关注季辞,因为她发现季辞好像有一种面对困境泰然自若的能力。而她当时因为升职问题被排挤打压,她需要获得一些力量。
她又观察了季辞一年。这一年里季辞有了自己的团队。她接手的那些项目,随着政策对地方乡镇的倾斜,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她的工作做得也越来越顺手。沈总开始让她上手沿江高铁的项目。
她和季辞的友谊,最早应该追溯到这一年,也就是2016年的4月。4月里的某一天晚上九点多钟,一个视频突然在单位的微信水群里开始传播,在公司大楼对面的广场上,一个染着白色头发的大帅哥用9999朵玫瑰摆了一个巨大的爱心,爱心旁边放了好多闪瞎人眼的灯牌,上面写着“季辞,我爱你”“就算你伤害过我,我也依然爱你如初”“当初说分手是我的错,请求你和我复合,分手的话我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说”“失去你的每一天我都泪如雨下”,他站在那里用扩音喇叭向季辞告白。
没过几分钟这个帅哥就被人认了出来,因为他的确很出名。这个帅哥叫贺恺乐,是江津市里以傻白甜闻名遐迩的富二代,用当时的流行语来说,他是个逗比。
虽然大家都叫他贺二哈,但其实他的风评还是蛮好的,为人慷慨真诚,就是有时候傻乎乎的,做出一些让人觉得很好笑的事情来。
那晚上的闹剧是怎么结束的谭星并不确定,有的说是季辞过去把他劝走了,也有的说是帽子叔叔过来把贺恺乐带走的。谭星见过一次贺恺乐,对他印象不错,传说中的四分之一意大利混血,帅得不要不要的。要说谭星见过的真人里面,除开那些正儿八经的演员明星,就属贺恺乐最帅了。只是上天公平地给了他脸和金钱,没给他太多智商。那天在纸醉金迷的酒吧里头,他突然想起来这天是冬至,于是找隔壁餐厅要了个电饭锅来,在一堆香槟里头给大家煮黑芝麻汤圆。
这么一个人,居然跟季辞搞在了一起,不得不说,给谭星的震撼是非常大的,毕竟在大部分人眼里,这两人就不在同一个图层。
谭星无法不好奇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信息时代,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等同于人的打字速度。几乎在她脑海里冒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就在群里看到了关于他们的传言,说是二哈的爹随同沈总一块儿去欧洲考察,二哈无聊也自费溜达过去了,就认识了季辞。从季辞回国飞机落地开始就展开了追求。追了整整一年吧,终于铁杵磨成针,把季辞打动了。没想到两个人确定关系没多久,季辞就劈腿把二哈给绿了。这事儿把二哈给气得,据说把他收藏了上十年价值百万的满满一屋子手办都给砸了。
二哈谈过的女朋友不少,但能把他气成这样的女朋友确实就这么一个。总而言之就是跟季辞分手了。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吧,不知道二哈脑子又抽什么风,来找季辞复合。
这个爆料一出来,同情贺恺乐的人不少,骂季辞出轨劈腿的更多,说什么“一开始看她长相就知道她是这种人了”“这种败坏社会风气的就应该被开了吧,还在公司留着干嘛,出丑吗?”
她在群里看不过眼,当场就顶着实名把这些人怼了,大意就是你们这些提神醒脑的长相就别替人家贺恺乐操那份心了,贺恺乐都在跪求复合呢你们就别在这儿鉴表了先鉴鉴自己的花生米吧。天天在公司屁事不干养肥膘,就惦记着想个什么损招儿把能办事的人赶走,公司留着你们都是给你们脸了。
她之前本来就积怨已久,趁这个机会把各种不正之风大骂了一通。
当然后果也很严重,她回家之后被她外公狠狠教育了整整两个小时,写了两万字的检讨,重新规范了日后的行为和工作准则,最后还进群里公开道了个歉,说自己喝多了。
倒是公司里面,她从此顺风顺水,再没人敢在私底下阴她,更不敢在明面上打压她排挤她。谁能想到她这么看上去很随和的一个姑娘,靠自己的本事面进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认认真真工作,却有一个谁都惹不起的身份背景呢。
大约就是从那次仗义执言开始,季辞就记住了她。后来她再接触季辞的时候,季辞看起来就像是认识了她很久似的。或许是两个人彼此都已经观察过对方很久,又或许是因为两人骨子里都有一些并不和光同尘的坚持,她们很快就成了灵魂相契的朋友。
贺恺乐这件事对季辞造成了一些影响,印象中,季辞当时出了半年多的长差,一直在峡江市为沿江高铁及其配套项目奔波,很少回省城。谭星知道她是为了避风头。但在她重新回到同事视野中时,她已经和当地敲定了三个投资项目,并且在当地落实了一个高铁站,成了沿江高铁项目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谭星印象中的季辞就是这样的,关关难过关关过,从一开始人人嫌弃的野鸡大学留学生,一步步走到如今独当一面的部门副总的位置,好像就没有她拿捏不了的局面。
那么现在是什么局面?
她看得出来季辞和那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生恐怕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但这些年来,她也没有听说季辞和这么一号人谈过恋爱。这个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差不多也就二十四五,比季辞小不少,要是他们之前谈过,那岂不是这个男生才十八九岁就跟季辞谈了?
谭星心中暗暗咋舌,又多看了那个男生几眼,不得不说季辞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这个男生属于越看越帅的类型,比起之前的一脸肃然正气,他现在可算有了些人情味儿。他一双眼睛很漂亮,但现在充盈着怒意,甚至还有一些??需要很敏感的视角才能察觉出来的伤心。这种感觉让谭星对这个男生讨厌不起来,也许他和季辞之间有一些很复杂的、不为人知的过往。
她走过去,把季辞从那个男生身边拉开,低声问:“你怎么啦?”
季辞如梦初醒,看着谭星,摇摇头说:“我没事。”
岳廷也过去问那个男生:“什么情况?你们认识?”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说:“没什么事,好久之前认识,我们一个地方的。”
刘思杨现在也反应过来了,看看季辞,又看看那个男生,心里恍然大悟??这俩人过去可能有过那么一段,初恋白月光什么的,说不定有些心结至今还没解开。季辞刚才没看到这个男生,男生却把她认了出来,所以今天才一直躲着她们两个。
刘思杨心里唏嘘了一阵,想着早上那卦其实还挺准的……走到季辞身边,捏了捏她的手掌。
方阳晖察言观色,打圆场说:“既然这么有缘分,要不一块儿去吃个饭啊?旁边有个餐厅,做的羊肉汤是一绝。”
谭星问季辞:“你去吗?不想去我们就回市区吃。”
季辞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她抬眼看向叶希木,叶希木并没有看她,很平静地望着远方的山峰。
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他……变化很大,气质,尤其是体型,应该和他跑去西藏当了两年兵有关,他现在比之前更高,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成熟男人的健壮身材,以至于她都没能从外形上认出来。
季辞心中异常的伤感,去年三月,叶成林因为营救山火而重伤牺牲,昏迷住院期间她去照看过两天,但在叶希木回来之前,她就离开了。叶希木后来也没有再找她。今天既然遇上,她不想就这样结束在匆匆一瞥,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上。所以她回答谭星:“一起吃吧。”